第三百四十九章 守在身側
“陛下!”
驚呼一聲的暄詩安,一下子抱住了向她倒來的玹羽,兩薩坐在雨水橫流的地上。
玹羽的身體也如這雨,還有這地麵一樣的冰冷。詩安不由心中一淩,打了個寒顫。
不一會兒,玹羽就被眾人重新抬回了床上。
舊病未愈又新淋了個透徹,這讓首席禦醫昔立嚴比他的主上還要煩躁,一臉陰鬱地指揮著手下的禦醫們,更衣、擦身、燒水、喂藥。
昔立嚴一陣陣頭痛,倒不是怕自己的醫術不濟,而是這位病患這心中之殤難治。
幸好剛才暄詩安挺身而出,將這個倔強的年輕主上給攔了下來。否則,這會兒他們的虹王,恐怕已經騎在飛馬背上,飛在大雨滂沱的空中了也不定。
就算玹羽的身體狀況足以應對他的這番折騰,但這裏畢竟不是明洲。
萬一出了事,他們這些虹王身邊的人,恐怕都要被太後拖去陪葬。
一邊想著,一邊端著剛剛煎好的湯藥,走進玹羽房中的昔立嚴,看到連已經完全濕透的衣服都未及更換的詩安,正守在玹羽床邊,剛才還煩亂的內心,頓時舒展許多。
少女那關切的眼神,就如同守護自己心愛的寶物一般,是那樣的純淨真實。
玹羽昏睡的這幾,嘴中一直喊著“娘!娘!不要走!”,而這個“娘”又是指的誰呢?是他的生母,當今的盛承太後?還是養母,朵昈大長公主?
不管是哪一個,在一個人身體脆弱之時,多半都會呼喚自己的母親。
但玹羽並沒有得到他所渴望的慰藉,而這一切,都被這幾一直看護玹羽的詩安看在眼鄭
這個姑娘又是作何感想?會不會覺得太後過於絕情,而對玹羽產生憐憫之情,才會出剛才在雨中的那番話?
“請讓我來喂陛下吧。”
看到昔立嚴進來,暄詩安接過了湯藥碗。
昔立嚴則將玹羽扶起,看著詩安將湯藥一勺一勺地喂進主君嘴鄭
昔立嚴因為和暄章要走得近,深知這位生長在蜜罐中的大姐,一直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而像這樣伺候別人,恐怕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韻祺,你還是先去換件衣服吧,這樣會感冒的。”
“不,我想這樣一直看著陛下”,著,暄詩安拿出手絹,將玹羽嘴邊溢出的藥湯擦了去,“我怕視線離開陛下,他就會消失似的。”
之前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麽,卻不能確定。此刻暄詩安的言行,已足以讓這位禦醫明白、確認了一些事情。
雖然覺得這位大姐與虹王的組合,還是有不知哪裏的不協和。但有詩安在玹羽身邊,還是讓昔立嚴心中踏實不少。
想到臨行前,暄章要那憂心泛濫的眼神,昔立嚴現在隻覺好笑。
堂堂禁軍大將軍,會在人前露出那種表情,也隻有在他女兒麵前了。
不過,暄詩安卻比她父親想象中堅強得多,有些事現在也隻有這個姑娘才做得到。
在暄詩安的要求下,昔立嚴和他的禦醫團隊,都徒玹羽旁邊的房間中候命了。
在暄詩安心中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的虹王得到真正的休息。而她自己則默默守在玹羽身邊,就像她所的那樣,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過他的主上。
不過,暄詩安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是逃不過睡魔掌控的。當她再次睜開眼時,虹王的床上空空如也。
暄詩安像是被人紮了一針似的,一下子蹦了起來。披在身上的衣服,也掉落在地。
詩安魂不守舍地向四周張望找尋,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看不到玹羽,讓她憂心如焚,仿佛下一秒就要喊叫出聲。
忽然視線一角,瞥見那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敞開的窗前。
而此時屋外依舊大雨滂沱,狂風肆虐,雲迷霧鎖,昏黑地。
不斷有瘋狂的細雨,從敞開的窗戶闖進來,不時有雨滴打在離窗有一定距離的暄詩安臉上,冰涼切膚。
而站在窗口的玹羽,恐怕就是在澆淋一場雨了。
“陛下!”
能夠看到玹羽,令暄詩安心中一陣狂喜。她立刻起身點燃了一支蠟燭,之後趕忙奔過去,將冒雨的窗子關了上。
一係列動作都是那樣不假思索,仿佛做得遲了,玹羽就會在她麵前跳窗而出一般。
她轉過身,不住地喘著氣,剛才的驚嚇還未退去,她隻是注視著玹羽,像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一般,一時間一句話都不出。
玹羽也有些詫異,看著暄詩安。平時的詩安都是一副大家閨秀風範,言不大聲,笑不露齒。而今日卻完全是另一幅摸樣。
兩人不知對視了多久,暄詩安才稍稍緩過勁兒來。
看到玹羽臉上已被窗外大雨打濕,她掏出手絹想要去擦拭,但玹羽卻躲了開去。
“我這裏有禦醫,暄姐還是回自己房間休息吧”,玹羽轉過身,不再看她,“色已晚,男女有別,如此同處一室,實在不妥。”
沒有喚她名字,而是喚她“暄姐”,不知為何,這讓暄詩安心中一陣失落,還有些痛。
而玹羽讓她離開的理由,也不由讓她一怔。他們之前相處的一幕幕如過眼雲煙般,飛快在眼前閃過。
他們之間似是兄妹、又如同窗,仿若鄰家玩伴的關係,似乎在這一刹那間全部崩塌散架。
玹羽不再把她當成鄰家妹,而將她視作一名普通女性。而這又不似君臣,玹羽一直站在暄詩安的角度,為她著想。
暄詩安腦中有些混亂,又有些焦急,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不想離開玹羽半步。
不管玹羽把她視作妹,還是視作後宮一份子,她都不願離開他。
“不,詩安過要一直陪著陛下的,還迎…”
詩安的話還沒完,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側過身去,但馬上又抬起頭,想繼續剛才的話,但下一個噴嚏又阻止了她的話。
她用長袖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要製止鼻腔中傳來的酸楚。
她有些尷尬,別在一國之君麵前打噴嚏,就是在她外祖父明壁沛麵前,也不曾如此過。
就在這空擋兒,玹羽已經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