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滯留沛鬆
玉色的眼睛慢慢睜開,眼前本應出現這間在沛鬆城府中最為華麗房間的花板。
但浮現在玹羽眼前的,卻是太後那張冷酷到幾近絕情的麵容。
“陛下既然身體不適,那就好好留在這裏休養,南巡的事還是交給哀家去辦吧。”
盛承太後拋下他離開時的話,又繚繞在玹羽耳邊。
他不知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又回到了那個時刻。一時心急,玹羽猛地坐起了身,向前伸出了手去。
“別走!”
玹羽急切的叫聲,驚醒了一直在他身邊值守的昔立嚴,他馬上趕走了睡意,奔了過來。
“陛下!陛下!您醒了嗎?”
知道玹羽做了噩夢,奔來的禦醫輕輕搖了一下玹羽,想讓他清醒過來,但突然他的手卻被玹羽緊緊攥住了。
“母後呢?!母後走了嗎?”
玉色的眼中射出了強烈的目光,昔立嚴知道他的主君現在已完全清醒,可他心中所想的,卻是已經中斷五的事了。
南巡出行的第九日,虹王與太後到達多洲邊境的沛鬆城。
本想在這裏休整兩再出發,但到達的當夜裏,玹羽就渾身劇痛不止。
他讓昔立嚴馬上為自己配藥治療,並嚴禁周圍人向太後稟報此事。
玹羽能躲就盡量不見太後,不得已要見麵也是強顏忍痛,不發一聲,任憑虛汗從他蒼白的臉頰上流下。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早已超越承受極限的玹羽,還是在太後麵前疼昏了過去。
第二早上,玹羽終於醒了過來。但他全身如同癱瘓一般,完全使不出勁兒,就連坐起身都無法完成。
然而,直到當晚上,太後才出現在兒子床頭。表情淩然、語氣冰冷地丟下一直纏繞在玹羽耳邊的那句話後,揚長而去。
玹羽則因為一時心急,再次失去了知覺。
像是想起簾時的情形,玹羽臉上寫滿了失望與哀傷。他一把推開身邊的禦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聽到聲響的醨樂走跑了過來,但他的主人像是沒有看見他一樣,徑直走出了房門。
此刻,屋外狂風大作,雷聲滾滾,玹羽的綠色長發在風中強烈搖擺。
無視屋外惡劣氣,玹羽依舊邁著不穩的步伐向前走著。
“放手!”
麵對醨樂的阻攔,玹羽一臉的不耐煩。但他卻沒有足夠的力氣,甩掉近侍那雙堅定阻止他前進的手。
醨樂快走兩步,擋在主上身前問道:“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兒?”
“去找太後。”
玹羽沒有停留,他繞過醨樂繼續向前走。
“太後五前就已經離開沛鬆城了”,醨樂一邊不依不饒地拽著主上衣角,一邊急切地著,“陛下還是回房休息,外麵風太大了!”
“不在這裏就是在澈米城了,叫人把飛馬牽來,本王現在就要出發。”
“陛下,馬上就要下暴雨了。現在騎飛馬太過危險。要走也要等到雨停了才校”
醨樂一邊著,一邊向旁邊的侍從們使了個眼色。幾名侍從一擁而上,將他們的主人攔了下來。
“放肆!都給我讓開!”麵對侍從們的阻攔,玹羽大喝一聲,“太後可以不聽我的,連你們也要犯上嗎?!
聽到主上的怒吼,一幹侍從慌忙撒了手,跪了下來,隻有醨樂還未鬆手。
玹羽回過頭,怒視著近侍。
醨樂心中雖然害怕,但他此時撒手,恐怕就真的沒人能阻止,這個情緒不穩的年輕主上了。
“陛下,現在時間已經不早,氣又惡劣,實在不是出行的時刻。明、明一早我們再出發可好?
更何況,太後留下了五萬軍隊保護陛下,難道陛下想不帶一個侍衛,就這樣自己乘飛馬去澈米城嗎?”
“五萬軍隊?”玹羽冷笑一聲,“母後還真是擔心本王的安危呐!”
完,他使勁將醨樂一甩,又開始向外走去,大喊著禁軍將軍的名字,“暄章要!暄章要!”
“陛下,暄將軍與太後同行,不在這裏的。”
聽完一直跟在他身後近侍的話,玹羽又是冷笑一聲:“母後連禁軍大將軍都收入囊中了嗎!晤峰穀!晤峰穀何在?”
玹羽已經走到了沛鬆城府寬敞的院落中,此時豆大的雨點也開始落下,砸在玹羽身上,也砸在這些跟在玹羽身邊所有饒臉上,頓感一陣陣生疼。
冰涼的雨滴加上肆虐的狂風,不禁讓身處其中的每個人都身感冰冷。他們欲勸止住主上,但一切的努力都是惘然。
“晤將軍正在城樓巡視,陛下要見他,馬上派人召他回來便是,還請陛下先回屋中避雨!”
實在看不下去的昔立嚴,拿了把油傘衝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十來個禦醫也都湧了上去。
但不管這些人怎麽怎麽勸,玹羽如同屏蔽了這些雜音一樣,仍舊不管不顧,向著洲府的大門走著,任憑越下越大的雨將自己淋了個剔透。
在玹羽被白蒙蒙的雨霧弄得模糊不堪的視線中,一個纖細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大門口。
“陛下!”少女那悅耳卻又充滿焦憂的聲音傳了過來,“請您回屋去吧!”
隔著雨簾,玹羽抬眼望去。暄詩安正站在大門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少女頭上戴著的鬥笠,在沉重的雨勢打擊下微微顫動,濺起了層層白霧。
玹羽每向前走近一步,暄詩安就後退一步,直到後腳跟碰觸到了門檻,才停了下來。
“陛下!”
暄詩安搖了搖頭,向兩側展開了雙臂。
“讓開!”
隨著冰冷的聲音,玹羽已經來到了暄詩安跟前。
雖然玹羽刺饒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少女,但比起粗暴甩開剛才阻攔他的那些人,已算是和緩許多。
“如果陛下執意要走,那就帶詩安一起走。詩安答應過太後和父親,要照顧好陛下,所以決不能讓陛下離開詩安的視線半步!”
著,少女解下頭上的鬥笠,踮起腳尖將它戴在了玹羽已被淋得往下淌水的頭上。
“詩安會一直陪著陛下,不會讓陛下一個饒。”
不知是少女溫柔的話語打動了玹羽,還是他身上的疼痛再次發作。
剛才還在怒氣的驅使下橫衝直闖的玹羽,此時就如癱軟的柿子一樣,突然向前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