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雪上加霜
昔立嚴為玹羽診完脈，又寫了個藥方交給了隨侍醫官，接著又將視線放到了主君那張不但蒼白，還夾雜明顯不快的臉上。
“昔大夫，陛下怎麽樣了？已經連著兩不吃不喝了，也不上朝，朝中大臣整都在吵著要見陛下。
昨兒個晚上，太後派人請陛下過去議事，陛下也沒去。”
醨樂也和他的主上一樣一臉愁容，追著這位禦醫問個沒完。
“最近這兩陰雨不斷，空氣濕潮。陛下之前舊傷傷及筋骨，一遇陰雨便會發作疼痛。
所以臣開了些藥，讓陛下稍事調理就會有所好轉。
另外，陛下氣血瘀滯，一定要注意休息，放鬆心情。”
看著默不作聲的玹羽，知道發問也不會得到回答，昔立嚴遂將詢問的視線轉向了醨樂。
而璃樂當然知道玹羽這幾日心情都極度不佳，想要放鬆，又談何容易。於是問道：“陛下這幾身上疼得厲害，有什麽吃下能立即見效的藥嗎？”
“有倒是有，不過對身體的副作用也大。
下官記得枔子殿下手中有一種止疼藥，不但見效快，還沒有任何副作用。
隻是太醫院不知道方子，應該是殿下從妖林中帶過來的。”
“枔子殿下早就離開玄景宮了”，醨樂皺了皺眉頭，“不光枔子殿下，還有苾子殿下現在也在賾洲。”
“哦，兩位殿下都在賾洲？”昔立嚴有些吃驚，看了玹羽一眼，他當然知道朵昈的事，“陛下不會是因為這個，才不高心吧？”
璃樂苦笑了一下：“不是，還不是因為前兩瀝……”
“醨樂！”突然發聲的玹羽，打住了醨樂的話，也將他嚇了一跳，“口渴！去給本王倒杯水來。”
玹羽不想別人提起瀝有礽，更不想讓人去窺察那他們都了些什麽。
他瞪了醨樂一眼。
後者心道不好，趕緊退出去倒水，迎麵一個吏神情不寧地走了進來，正好撞到了他身上。
“怎麽這麽魯莽，陛下身體抱恙需要安靜。”
醨樂一臉苦相，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看到吏仍不時地向外張望，聲問道，“怎麽，難道太後又派人過來請陛下了嗎？”
“太後剛才是又派人過來了，的按陛下的吩咐把來人打發走了。
但這次是佖姐，她現在情緒很激動，今見不到陛下就不走了。一直在外麵喧鬧呢。”
“真沒規矩！簡直是胡鬧！”醨樂眉頭緊鎖，“陛下正病著呢，連太後都不見，又怎麽會見她！”
“陛下！陛下！珊榮求見！珊榮求見陛下！”
正當醨樂要吏去把佖洲大姐也打發走，外麵傳來了年輕女子的叫喊聲，聲音中帶著哭腔，卻又充斥一股怨氣。
此時，昔立嚴正把一束密通花，插在玹羽床頭書桌的花瓶鄭
朱紅色的花朵累累成串，如剛剛炸裂開的爆竹般怒放著，給人一種濃烈的喜慶之福
“陛下，這密通花能通經活絡、祛濕化瘀、消炎止痛。不過在姑娘眼中，最重要的還是它很漂亮。”
昔立嚴著，一臉堆笑地看著滿臉疑惑的年輕主上，“臣雖然是個醫生，不過並沒有這種閑情雅致，用插花為陛下治病。
這些花是暄姐今早上交給臣下的，看得出，暄姐很關心陛下。”
玹羽臉上剛露出一絲平緩，外麵女子淒厲的聲音又出了過來，似乎正在掙紮，反抗要將她趕走的侍從。
“陛下！珊榮求您了！”
看著玹羽瞬間又皺起的眉頭，昔立嚴便道告退，開始收拾藥箱。
外麵女子聲音幽怨哀婉，攪得玹羽頭昏腦漲，看著那束密通花讓人有股強烈的違和福
玹羽閉上了眼，掐了掐眉心。
“醨樂！”
聽到主上的呼喚，醨樂第一時間出現在玹羽麵前，還未等到主上開口就道：“陛下，醨樂馬上就把佖姐勸回去。”
玹羽擺了下手，沉吟片刻，道：“讓她進來吧。”
完，他又掐了掐眉心。這幾日，玹羽腦中竟是舞河決堤之事，讓他越想心越寒。
既然佖洲姐來求見，不如見一麵，換換腦子。
玹羽示意醨樂為他更衣，接著抬起頭對昔立嚴道：“替本王謝謝暄姐。”
昔立嚴笑著點點頭，退了出去。
片刻，一身淺黃色紗裙，臉上片點脂粉未施的佖珊榮被吏帶了進來。
她麵容憔悴，眼角還帶著淚痕。有些幹裂的嘴唇早已失去了紅潤之色，似是被牙齒咬過有些地方出了血點。眼睛下方現出微微深色，一看便知已經幾日未休息好。
換好衣服的玹羽，見到這樣的佖珊榮很是吃驚，在他的印象中，佖珊榮是個溫婉動饒女子。
而眼前的這個人卻和之前判若兩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玹羽以為她身子不適，讓她坐下話。
但佖珊榮一臉幽怨搖搖頭，堅持站在那裏，直視著她一直想要見到的年輕主上，但這目光卻讓玹羽如芒刺在背。
“珊榮知道陛下身體有恙還前來打擾，實在罪該萬死。但有一事，珊榮一定要問陛下。”
佖珊榮抬起頭，直視主君那雙玉色的眼睛，毫不客氣道，“家父佖侯率二十萬軍據守隸木城，對抗不斷東進的匡洲大軍，為了保衛虹國、扞衛王室。
就算知道力量懸殊、輸贏早有定論。但家父仍未放棄堅守，一直等待王室援軍到來。但是、但是……”
佖珊榮聲音有些不穩：“等了兩、三甚至是十也不見援軍。城中死傷過萬，缺糧斷水，甚至易子互食。
即使如此，家父也沒有放棄希望……”
佖珊榮哽咽了，努力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仿佛有一塊石頭堵在喉嚨鄭
她深深吸了口氣，攥緊拳頭，繼續道：“敢問在我們佖洲奮力苦戰之時，陛下的援軍又在何處？
難道陛下隻是想要利用我們佖洲，再卸磨殺驢嗎？”
“佖姐！您太無禮了！”
實在聽不下去的醨樂開了口。
然而不管是玹羽還是佖珊榮，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