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坐鎮後方
“再來一杯,還是和你一起喝酒痛快。”
阡聶愛酒,雖然嘴上強硬,但還是經不住誘惑接過了酒杯,道:“不要得寸進尺,我可不是來陪你喝酒的。”
剛完這句,手中的酒就下了肚。
不過,阡聶像是隻喝了一杯清水似的,繼續對他的上司教。
“我剛過了,城外麵莊侯,可是親帥大軍和匡洲軍廝殺著呢。
大人坐擁一百八十萬大軍,難道不要派軍去助他們一臂之力嗎?我看莊侯一定在心裏把你罵死了。”
鬱侯不以為意,伸手去拿酒壺,道:“其實呢,本侯剛才在抬進城中的傷員中,發現了一具男人屍體。”
不顧阡聶探問的目光,他慢悠悠地又將酒杯注滿了飄香液體。
“不要這麽緊張,又不是我們陣營這邊的什麽人,是敵軍一方的。就是那個片梁城守,記得是叫區列吧。”
著,鬱侯將杯中酒倒進了自己口中,甘列的液體讓他施過粉黛的臉上泛起了微紅。
“什麽,片粱城守死了!”阡聶瞪大了眼睛。
“是啊,四十萬軍領頭人都死了,已經一盤散沙的匡洲軍,我們的莊侯還對付不了他們嗎?
本侯此刻派軍出擊,不就是要搶人家軍功了嗎?”
話還未完,一杯酒就又下了肚,“不過話回來,這個城守的死應該是炚洲軍造成的。
那個炚侯看上去文質彬彬,沒想到打起仗來,卻像頭猛牛一樣橫衝直撞,看他的樣子像是憋了很久。”
看著一杯杯飲酒不斷的上司,阡聶又吼了起來:“不要找借口,我看大人你隻是想偷懶罷了。”
“本侯可是傷員呐,才沒有偷懶。”
鬱侯著,一臉委屈狀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上麵纏著一節細得不能再細的繃帶。
“那也算傷嗎?!擦破點皮兒,估計兩就好了。你沒看到那些被抬進城來的傷員嗎?哪個不是缺胳膊斷腿的,就連佖侯肩膀上也中了一箭。”
鬱侯一隻手托住下巴,支在石桌上,另一隻手又端起了酒杯。
看著眼前氣急敗壞的下屬,像是達到目的一樣,忍不住微微一笑,問道:“佖侯安全返回佖洲了嗎?”
“是”,阡聶把第二杯酒咽了下去,壓了壓被上司激起的怒火,“如果不是大人多次勸阻,看他那樣子,真的要跑到匡洲來拚殺的。”
著,像是想起什麽,他歎了口氣,“佖侯要是知道真相,一定會殺了大饒。
為何大人不趁著匡洲軍圍困隸木城之時,除掉佖侯?
且聽洲相,太後的本意就是要咱們借此機會除掉佖侯的。”
“你不是見過佖侯了嗎?他那個樣子活不了多久了。”
鬱侯一點點地品著杯中美酒,眼神茫然地看著前方枝頭上的芍藥花。
“或許太後太過心急了,現在就讓佖洲失去首領,對我們的戰線不利。”
“佖洲的兵已經不多了,再大人不是讓末將把從由洲和亙洲借來的兵,都部署在多洲附近嗎?佖洲已經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我看大人讓我護送佖侯返回是假,部署這些兵力才是真。”
鬱侯笑而不答,問道:“邰苛還好吧?”
“邰兄?”阡聶苦笑了一下,“能好才怪,看到我把那麽兵放在牙地城,他就沒給過我好臉色看。”
鬱侯又笑了笑,道:“之後本侯會補償他的。”
“盡快吧,不給他幾車鬱韻春,我看是哄不好了。”
鬱侯撩了一下頭發,突然問道:“阡聶,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比如從我們後方突然竄出一支部隊?”
看著叫著他全名,突然認真起來的上司,阡聶也稍稍坐直了些身體,放下手中酒杯,道:“的確,後方是有動靜。大人讓末將部署軍隊,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他們的動向。
這隊人馬一直在躲避,從多洲繞到了佖洲,再避過片梁城的戰場,穿過業洲直奔匡洲腹地去了。
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匡侯,不像是我們的敵人。”
阡聶著,一臉認真地抬起頭,“大人,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探查?”
鬱侯晃動著手中酒杯,難得認真地思忖片刻,道:“既然目標是匡侯,就是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上。
不要去管他們了,反正前麵還有我們的友軍在,我們隻要守好後方就行了。”
完,鬱侯又露出了一臉散漫,開始招呼一直躲在他身後的侍女,給她們每人都倒了一杯酒。
侍女們嬌嗔著推推攘攘,又恢複到阡聶來之前的樣態了。
“真是正經超不過一盞茶!”
看到又開始胡鬧的上司,阡聶不禁揉了揉了自己的太陽穴,“這麽不積極,心挨太後罵。不,這回是挨陛下的罵了。”
“我們善良的陛下才不會為難一個傷員。”
著,鬱侯將侍女送到嘴邊的酒一飲而盡,侍女們都鼓起掌來。
“傷員才不會大白就這麽無節製地飲酒呢。”
阡聶嘮叨著,也拿起酒壺剛想倒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又放了下來,囁嚅道:“差點被你帶跑……”
他尷尬地站起身,打算就此撤退,不再想和這樣的上司同流合汙。
“大人!大人!”此刻幾名吏跑了過來,“從前方戰場上又有一批傷員過來,不過城中各處醫療點,都已達到極限了。”
“本侯不是過,這城守府也可當做醫療點的嗎?”
鬱侯瞥了他一眼,又吞下侍女遞過來的一杯酒。
“是,的清楚。這批傷員中有幾名匡洲軍的高級將領,日後王室還要對他們進行調查審問。
所以送這批傷員過來的莊侯,一定要請深諧醫術的大人親為診治,必要保住他們性命。”
聽到這兒,阡聶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直被上司捉弄的他似乎找到了發泄口。
鬱侯在成為洲侯之前曾是藥堂的老板,醫術在當地也曾有名氣。
這些往事在虹國諸位洲侯之中,也隻有和他交往頗深的莊侯知道。
鬱侯眉毛挑了挑:“那個莊冠還真會給本侯找事。”
他無力地抬起眼,瞧了瞧站在那裏等著回話的吏,然後慵懶地坐直了身。
幾個侍女走上前,開始為他梳頭整衣。
本想溜走的阡聶,為了看熱鬧又停了下來,道:“要到不積極,我們西北邊的友人可比大人更勝一籌,僅把腳步放到了維洲邊城,就再也沒有向前移動過一步了。”
“那位大人自從重新執掌賾洲以來,可就沒得閑過。
重建被舞河肆虐過的賾洲,任誰都要頭疼肺炸的。
匡洲這邊的戰場隻是表麵的戰場,有我們這些人就足夠了。”
著,鬱侯接過了侍女遞過來的一杯醒酒茶,一口氣喝了下去,又道:“那位大人看到的,恐怕是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也許是比戰場上的殺伐更加致命……”
皺了下眉頭的鬱侯,突然住了口,“多喝了幾杯,希望是本侯想多了。”
完,鬱侯站起身來:“當然,我們部署在多洲邊境的軍隊,派不上用場是最好的。”
有些微醉的鬱侯,帶著滿身酒氣和吏離開了。
阡聶還在回味上司最後的話語,他不知道鬱侯心中到底想到了什麽。
然而幾個月後,鬱侯卻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