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炚洲來使
賾侯聽著男子明顯激動的話,心中卻在努力回憶著往事,想把聽到的這一切前因後果都串聯起來。
“賾侯大人您不知道,我家主人有多崇拜您,如果不是先侯背叛了王室,我想我家主人已不知要來拜訪賾侯多少次了。
他一直關注大人,並以大人為標榜,摒棄之前諸多惡習,發憤圖強,終於絞殺了他的叔父,平穩坐上了侯位。”
聽到這兒,賾侯微微張了張嘴。他的確有些意外,這個和賾洲相距有些距離,而且他在位期間從未有過接觸的炚洲,竟會對他秉持如此熱情。
他將視線又投到了眼前使者身上,這個男子臉色微微泛紅,能夠看出很是激動興奮,似乎心中的話已經憋了很久。
隻聽使者繼續亢奮地道:“但坐上侯位掌權之後,我家主人卻發現,賾洲的主人已不再是您,感到失望之極。
他不讚同先侯的執政理念,也沒有打算真正背叛王室,但對於沒有賾侯的虹國,我家主人也不想再改變什麽。
不過,當他聽大人再次出現在賾洲的最高權力之位上,幫助王室成功擊退了尭國,並在戰場上大放異彩之時,那種興奮真是溢於言表。
我家主人一直是一廂情願,執著於大人,這樣派下官前來難免有些冒失。
但如今匡洲已經下令,所有同盟洲一同攻擊王室。我家主人已不想再聽令於匡洲,遂立刻遣下官前來,麵見賾侯大人。”
“這麽,炚侯是想背棄匡洲同盟,回歸王室了?”
“是背棄匡洲,追隨賾侯大人。”
聽到這句不假思索的回答,賾侯不禁微笑出聲:“你家主饒心思還真是特別,賾洲是隸屬於虹國王室的,而我這個洲侯是聽命於虹王陛下的。
如果沒有本侯,你家主人是不是想要一直和王室對抗?”
“我家主人對王室沒有任何成見,隻是比起王室、比起漣延王,我家主人還是更看重賾侯大人。”
這不經心的一問,倒似給使者明確闡明炚洲立場的機會。
他目光灼灼,一直注視著正座之上的賾侯,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敬畏之情。
賾侯雖然表麵不為所動,但對方的話如此直白,內心多多少少還是被觸動了一下。
不是因為被人追捧而高興,而是因這種不該有的追捧,對自己產生厭惡的觸動。
“虹國第一洲侯”一直被他視作虛名,再加上賾洲遭受的那兩次洪災,和六年前的那場政變,讓他覺得自己根本不配,甚至連洲侯這個位子自己都不配坐。
賾侯的心仿佛被人捏了一下,他隻能無聲地在心中發出陣陣苦笑,來緩解那股一旦冒出,就很難壓製下去的自我厭惡之福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注視著男子那一雙盡顯誠懇的藍色眼睛上,一會兒又將視線轉向了他臉頰上的傷痕。
“你叫什麽名字?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麵?”
半晌,賾侯提出了心中的疑問,而被提問的男子則一臉欣喜,雙眼迸發出了火花似的閃閃發亮。仿佛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問。
“下官名叫炓誠,時候確實與賾侯大人見過麵。”
賾侯腦中信息不斷翻轉,終於在某個角落尋得了一絲模糊的痕跡,試著問道:“……難道你是誠?”
男子聽到他兒時的名字興奮異常,眼中更是泛出了淚花。轉眼間,他已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響頭。接著便開始仰望不僅在他主人心中,在他心中也同樣神聖的賾侯。
“是的,下官就是誠。二十五年前,因家鄉炚洲發生災荒,一路北上而逃難到了賾洲。但受命運捉弄,又趕上了舞河決堤,父親與弟弟妹妹都葬身於洪水之中,而我和母親則被賾侯大人所救。
下官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大人不顧自身安危,駕飛馬將母親拉了上去坐在後麵。
當時大人還有飛馬都已精疲力竭,但還是沒有放棄一直拽著我的手,拚盡最後一點力氣飛到了岸邊。
我左臉上的這道傷疤就是當時留下的,因被卷進洪水,撞到了硬物而一直流血不止。”
著,炓誠又把左臉上的頭發扒拉開,另一道傷痕又清晰地顯現在臉上。
“大缺時為了救我們母子,手腕已經骨折,但還為我擦拭臉上的傷口,安慰當時還年幼的我。
當時大人還是個義氣英發的少年,之後也對我們母子特別關照,噓寒問暖,還時常拿來糖果看我。
那副情景,我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炓誠得已經淚流滿麵,聲音都有些哽咽,“誠曾經發誓,一定要報答大人,但之後母親卻執意要返回家鄉。
如果不是誠遇到了炚侯大人,誠一定會選擇留在賾洲,為大人效命的。”
完,他將頭再次扣了下去,這恐怕是他一直期盼的事情。
賾侯起身,慢慢來到炓誠身前,看著把自己當成聖人一樣來叩拜的男子,不禁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記得自己究竟救過多少像炓誠這樣的人,舞河的肆虐一直被賾侯視為自己的失職,是沒有資格得到他們感謝的。
這種頂禮膜拜,更是讓賾侯心中的痛無以複加。
他輕歎了一口氣,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是扛不住而扭曲了一下。
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像炓誠一樣,徘徊在對往事的追憶無法自拔,而是必須考慮將來的事。
“本侯很喜歡你那雙藍色的眼睛,充滿了誠懇與真實。本侯相信你,也相信炚侯大人。”
著,賾侯向男子伸出了手,“本侯一定會盡全力拯救炚洲,同時也請炚洲助本侯一臂之力。”
男子抬起了頭,受寵若驚地握住了賾侯伸過來的手。
此刻,他感到有萬道光芒照射在自己身上,神聖無比。除了肯定的點頭外,他已經發不出其他任何聲音了。
男子走後,洲相貢明耀走了進來,不管是頭發還是長至胸前的胡須,都白得沒有一絲雜色的老人,手中拿著一封已經拆閱過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