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不自安
對於父親的死,枔子當然想要知道其中緣由,但他又害怕知道。
他似乎預感到知道一切後的自己會徹底改變,會失去某樣東西,這會令他痛苦,痛苦到寧願不知道一牽
不過,這種無意識的反抗並不能保護枔子,元墨還是將一切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眼前這個心事重重的少年。
“太傅大人將枔子帶到尭國來,就是為了將我父親這本不該存在這世上的一脈,徹底消除嗎?”
聽了老饒講述後,枔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了口:“那麽,太傅大人現在您可以如願了,我和妹妹苾子人都在您手上。如果允許我求情的話,那麽請不要傷害苾子,你們尭國並沒有規定,非要除去王室成員中的女性。”
“王室成員”這四個字,從枔子口中出後,讓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對於自己這樣的身份,讓枔子從心底感到厭惡。
這讓他想起,父親決口不對他們兄妹倆提及自己身世隻字。現在他終於明白,父親這麽做的原因了。
不過,不管自己在心中怎樣否認自己的身世,向別人宣稱自己並不是他們心中認為的那樣,但終歸別饒想法是無法左右的。
“殿下言過了,老夫可沒半點要傷害殿下的意思”,元墨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如果有,就不會派出八萬人去請殿下過來了。”
“枔子明白,太傅大人這麽做自有用意,您不會是想利用我和苾子來威脅虹王吧!?
如果您打算這麽做,枔子也絕不會苟活在這世上。枔子雖然不才,但自己送自己一程這種事,還是辦得到的。”
枔子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內容卻絕恨。
元墨注視了他一陣之後,笑了起來。
枔子有些不快地望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疑問。
麵對自己的失禮,元墨趕緊向枔子道了歉,他用手捋了捋和自己頭發同樣顏色的長須。
“殿下身上果然流著尭國王室的血,雖然為了政治利益,尭國王族內部總是衝滿濃重的血腥味。但是曆代繼承人都是手足情深,都對自己的兄弟姐妹有著很深的的感情。但越是這樣,結果也就越顯得殘酷。
老夫不知道,這是否也是上對尭國王族的一種詛咒。如果他們之間的關係能夠惡劣一些,不,哪怕隻是稍微平淡一些,他們最後也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感慨一番後,元墨看向了少年那張蒼白清秀的臉,沉聲道:“殿下就像尭國曆代子孫所做的那樣,十分重視自己的兄弟。但有一點不同的是,殿下的兄弟也就是漣延王,他並不是尭國子孫,他能回應給殿下同樣的感情嗎?”
枔子想要開口反駁,但突然一股莫名的阻力,讓他把想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
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像是被別人戳到了短處一樣。枔子的心也像這個房間一樣,開始變得空蕩蕩了。
“看殿下的樣子就知道殿下的心在動搖、在猶豫,不過沒必要那麽緊張。老夫沒有接觸過現在的虹王,並不了解他的為人。但是老夫能夠猜得出,虹國那邊同意將您作為交換人質的籌碼,並不是出於虹王本身的意誌。”
看到枔子緊盯自己的視線,元墨又笑了,道:“不是過,殿下不用那麽緊張的嘛。老夫之所以這麽,完全是從殿下的反應上得出來的。
因為殿下剛才並沒有立刻回答,漣延王就是可以回應給殿下相同感情的人。殿下無法確定漣延王心中的真正想法,而造成殿下不知道的原因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漣延王將在應麻城發生的事告訴殿下,與殿下一同商討解決的辦法,當然他會信誓旦旦地對殿下講,絕不會把您、他的兄弟作為交換人質的籌碼,他會另想辦法。但是殿下卻為兄弟著想,背著他前往應麻城。
老夫猜想在這期間,殿下的內心一定非常渴望漣延王能夠出手將您救出。因為在殿下作為交換人質的過程中,虹國有很多機會來營救殿下。但是很遺憾,殿下什麽救助也沒能從您兄弟那裏得到,以致殿下內心深處突然產生了對兄弟感情的懷疑;
第二種,就是漣延王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在應麻城發生的事情,而殿下現在會到尭國來作客,老夫想一定是漣延王身邊的人,將這件事悄悄告訴令下。
所以,漣延王心中到底怎麽想的,殿下自然是不會知道的。就因為不知道,才會心生動搖而猶豫。殿下老夫的對不對呢?”
元墨微笑著看向少年,但少年像是躲著這股視線似的,不知何時低下了頭。
青色的秀發從肩頭滑落到了胸前,遮住了枔子的半張臉,讓人看到不到此時他的表情。
不過元墨的話並沒有完,他還沒有到重點上。
“老夫覺得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大一些,從廣乾將軍那兒聽,殿下自稱不是出於任何饒威逼強迫,而是出於自己的意誌來做交換人質的。
既然殿下為了虹王,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那虹王也必定不會做出,有悖於讓殿下為他做出如此犧牲的無情舉動。
這樣看來,也隻有他身邊的人在背地裏鼓動您了。殿下,就算您不吭聲,老夫也知道殿下現在心中在想什麽。”
元墨瞟了一眼靜靜坐在那裏的少年,接著剛才的話:“其實老夫所的這些話,殿下根本就沒有在心中想過,應該是根本沒有想到過。
老夫知道殿下不把自己當尭國人看,就像殿下的父親那樣。但你們是不同的,出殿下是不把自己當成任何國家的人看待的。
而殿下卻不一樣,不管您承不承認,殿下是一直把自己當成虹國人看的。
因為殿下的母親是虹國的公主、虹國高貴的朵昈大長公主。
但這又能如何?殿下也看到了,她在回到虹國後才幾個月的時間,你們母子就陰陽兩隔了。殿下難道覺得這隻是個意外?
那麽好,洪水在五月決堤什麽的就算它是個意外。那麽殿下的父親呢,很快也追隨您的母親而去了,這又是因為什麽?”
元墨的話似乎觸到了一直沉默少年最為敏感的地方,讓他終於抬起頭,怒目迎向了元墨近似挑釁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