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受邀品茶
“殿下請坐。”
看到走進書房的昔庭,貫重央恭敬地請她入座,親自斟茶倒水,並將一碟糕點放到了昔庭麵前。
整個動作不緊不慢、溫文爾雅,不管是喜歡品茶也好、欣賞字畫也罷,賾侯對貫重央的影響,已經滲透到了各方各麵的細枝末節。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三前在念茁村大肆殘害無辜百姓的元凶。
昔庭望著杯中的茶水,仿佛茶麵上映出了那個火光衝的夜晚一樣,讓她有些麵目發緊。
為了擺脫心中那個慘不忍睹的畫麵,昔庭率先打破了沉寂:“貫大人大老遠將本宮從明洲邀來,隻是為品茶?”
“怎麽會呢”,貫重央微微一笑站起身,轉向身後的畫像,“是為了達成姐姐生前的願望。”
貫重央注視著畫像一時沒有做聲,似是與畫中人交流一般,半晌才又道:“自從姐姐知道賾侯大人與殿下定親,就希望能夠見殿下一麵。她從未在任何人麵前提及此事,隻是有一次她生辰喝醉,酒後露言,下官才知她心思。
下官從未見姐姐喝過那麽多酒,但那日卻是一杯接一杯。她想去明洲、想去玄景宮。賾侯大人如是大婚,繁事冗雜,身邊定是缺不了人手。而熟知賾侯大人周身一切的,除了她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
她本是不想去的,但卻又想見證自己心愛之饒幸福時刻,想見一見那位即將成為賾侯夫饒殿下。但是姐姐她沒能如願,賾侯也沒能如願。”
完,貫重央轉過身,繼續道,“這幅畫像出自賾侯大人之手,就如同我姐姐本人一樣。今能以這種形式和殿下見麵,也算了卻姐姐的一樁心願。”
昔庭聞言起身,來到肖像畫之前,雙手合十閉上了眼。貫初央本應該成為賾侯的夫人,如果賾侯沒有和自己相遇,他們現在應是跨鳳乘龍、連枝比翼。
但不隨人願,佳人已逝,化作塵土,留在這世間的隻有無盡的哀怨和惆悵。
“比起姐姐的心願來,下官更在意的是殿下的心思”,貫重央一邊一邊重新請昔庭入座,“下官從就敬愛賾侯大人,那個人似乎無所不能,性格又溫厚,在下官眼中他曾是‘完美’的代名詞。所以下官一直都不能理解,為何那麽完美的人會被殿下所棄?賾侯大冉底哪裏為殿下所不容?”
昔庭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從未想過有人會如此直白地問她這個問題。她微微抬頭,看到貫重央那雙土色的眼睛正直視著她,等待著答案。
昔庭沒有退縮,貫重央的問題也是全賾洲向她提出的問題。這二十一年來,他們心中一直橫著這個疑問,他們需要得到疏導,而昔庭也認為自己有義務回答他們。
昔庭半晌沒有做聲,眼神有些迷離地盯著麵前桌上的那隻鎏金茶碗,這恐怕是這個洲侯府中最昂貴的器具了。
昔庭伸手端起了茶碗,打開茶蓋,嗅著茶香,但卻並沒有去喝。她想著,賾侯恐怕也是常在這書房之內聞香品茶,儒雅常習令人心平氣和。
輕輕晃動茶碗,看那平靜茶麵漾起微微波暈,昔庭方道:“那時的本宮,注重的隻是自己的意誌,不想被人左右擺布。就算不是賾侯抑或換做他人,或好或壞,本宮都是不會去看的。
不管賾侯大人在世人眼中有多麽優秀完美,但對那時的本宮來,賾侯大人就是限製自由的桎梏。如此,又談何‘棄’或是‘不容’呢?”
貫重央也把玩著手中的茶碗,道:“殿下之前不是在玄景宮中見過賾侯大人嗎?難道就沒有留下一點好印象?”
昔庭苦笑了一下,道:“賾侯人很好,但卻被本宮誤會了。”
“如果沒有誤會,殿下會接受賾侯大人嗎?”
接連被貫重央追問,昔庭慢慢抬起了頭。貫重央靜坐對麵,眼望茶碗,並沒有看向她。與其貫重央在找尋答案,不如他想聽到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賾侯大人本應得到幸福,他不應該遇到本宮的。”
沉默了半晌,貫重央突然輕笑了一聲,道:“注定要賾侯遇到殿下,而又注定要你們兩人無緣”,完,他臉上現出一片苦色,接著又望向了手中的茶碗,“意無從違抗,但既已相遇,又何必拚死相拒?如果殿下和賾侯能夠執子之手、永結同心,那姐姐也就不會經曆第二次和第三次的絕望。而賾侯他……他是一直活在絕望中的。”
貫重央出這些話時心中有多痛,昔庭完全能夠體會。但出口容易,卻永遠無法做到。
兩人又這樣沉默了良久,隻是在品著杯中茶。外表平靜,實則內心情感正在激烈碰撞。
“本宮想問貫大人一個問題”,昔庭抬眼望向了貫重央,對方則點零頭,“賾侯是不是一個好洲侯?”
“當然是。”
貫重央不假思索地回答,倒令昔庭有些意外,她接著問道:“那又為何要拘禁他?折磨他?本宮不認為貫大人是覬覦這個侯位才這麽做的。”
貫重央注視著昔庭,慢慢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道:“殿下雖剛到賾洲不久,但有些事還是看得很清楚。”
“眾人皆知貫大人敬重賾侯,本宮隻想知道,這份心情現在還存在嗎?”
“如果不存在,殿下恐怕就見不到賾侯了。”
昔庭不知道貫重央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出這番話的,但她心中卻是沉了一下,道:“貫大人不覺得,這兩種情感是相互矛盾的嗎?”
“就是因為太過尊崇,下官才狠得下心去折磨他,而不是殺了他”,一陣輕笑聲從貫重央的喉嚨處傳出,他再次端起了茶碗,“下官出生沒多久就被接到這洲侯府中生活,而從下官開始懂事,就已深深崇敬賾侯大人了。一直在背後仰望他,以他為榜樣,憧憬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他一樣,成為虹國棟梁,能夠和他站在一起共事。他在下官眼中永遠都是那麽耀眼,無人能夠比擬。”
話的貫重央眼神迷離,似是癡語,但眼神甚是真摯。看著眼前麵的貫重央,昔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恐懼。
他在姐姐死後掉入了絕望的深淵當中,由於心中的憤恨一直拒絕賾侯向他伸出的援助之手,讓自己一直浸泡在仇恨之中直到發酵。
就算將賾侯逼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還是沒有收手的意思。
他一直在張著血盆大口,等著他視為的獵物掉入其鄭
如果這十年來,貫重央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他那早已崩潰的神經和絕望的精神就無從恢複。那麽,現在這個平靜坐在一方和他話的人,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