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往事如煙
昔庭認準的事是一定要做的,得知的玖羽沒忍住,還是入了宮來相勸。還沒進得朵昈所在的儀瓏宮,就被太後派去的人拉到了正孝宮。
“你非要逼你姑母跟你哥哥似的,悄無聲息的走嗎?”
太後瞪視著女兒,而玖羽也一臉肅然,她低著頭強壓著自己,道:“女兒知道勸了也是沒用,但如果母後有意,還是會有別的辦法。”
太後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瞧著自己的女兒,道:“玖兒,你也應該成熟些了。很多事情,你都不能將自己的感情帶入。該冷靜的時候必須冷靜,該冷酷的時候也要比任何人都要冷酷。否則,不管是明侯還是長公主,你都是做不好的。”
玖羽微微抬起頭,看著太後臉上的冷肅,心中悲曲盡顯臉上。
她喘著粗氣,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這個過程著實讓她心如刀攪。她嘴唇微顫,幾次想要試圖再次勸太後,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終於將心中滿溢的波瀾壓製下去,玖羽膝一屈,行一福禮之後,臉上隨即恢複往日平靜模樣,道:“是女兒錯了,女兒這就回明侯府思過,決不再過問姑母之事。”
玖羽一走,太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她問身邊的芒靜道:“朵昈她走了嗎?”
“聽那邊伺候的人,還未亮就走了。”
聽罷,一抹苦笑出現在太後臉上,隨即就變成了悲戚,道:“玖兒的是,如果哀家有意,朵昈走不了,但哀家卻不能那麽做。這是上一輩子人之間的恩怨,既然避免不了,也躲不開,那就隻能去利用。”
三月初的陽光暖人卻無熾烈,枝頭的桃花、杏花也都開了。一幅春日美景,但在此時的太後眼中卻是那樣的暗淡不堪。
為了王室的利益,有些東西、有些人,即使不舍,她也必須舍棄。
她年輕時,也曾對於自己父親,老鼎侯的冷酷薄情很是不滿。
雖然不喜歡,但卻是合理的。
盛承太後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即便是心痛,也要去做。
昔庭坐在雪白的飛馬身上,一路上思忖著賾洲的種種,她的身邊隻跟著二十名侍衛和賾洲的使者。她既不想招搖過市,也不想顯示權威,她隻想迅速、低調地與賾侯見上一麵。
三之後,昔庭一行人來到了賾洲邊境的上空,一條奔騰奮湧、河麵寬廣的長河,如蛟龍般由北向南流淌著。
這條河北起虹國和冽國邊境的淨冬山脈,流經淶洲、賾洲和維洲,最後途徑妖林,匯入大海,這就是舞河。
一眼望去,河岸兩旁盡是肥野良田,阡陌交錯,煙波浩瀚。點點村落散落其間,富碩崢嶸,盡顯視野。
舞河年年泛濫,每逢雨季,流經區域的農田莊家,村舍人家都有被洪水衝垮的危險。
即便如此,沒有舞河的澆灌,也就沒有賾洲這一派欣欣向榮之像。就如瓜離秧、魚離水,舞河是賾洲百姓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治理舞河,也就自然成了曆代賾侯的首要任務。
昔庭從未見過舞河的浩蕩澎湃,因它在到達妖林時,就已被分割成數條蜿蜒緩行的河流了。而她第一次聽到舞河的名字,還是從賾侯之口。
而她和賾侯第一次見麵時,她還不知自己已經和眼前的俊朗青年訂了婚約。就是因為不知道,他們在第一次見麵時還相談甚歡。
時逢牡丹花期,花始開,香氣襲人,繁豔紛馥。當時還是十來歲少女的昔庭,正在玄景宮的花園中給一株牡丹培土。她做得專注,全無顧忌四周其他。
五月的氣已經有些燥熱,昔庭自幼喜歡與花花草草為伴,做的累了,她便起身拭了拭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一頭粉色秀發在暖陽之下璀璨生輝。
因她換了姿勢,才惹得一直隱藏在花叢中默然作畫青年的歎息傳出。
昔庭回眸尋聲望去,很快便看到了抱著畫板、手拿畫筆的青年,正一臉疑惑地在她和畫作之間遊移著。
起初,昔庭是有些惱怒,不成想自己堂堂一國公主,竟會被陌生男子偷瞄。但是她一見那青年手中畫作,怒火隨即轉為驚奇。
畫中自己靈動逼真,頭上的珠花、閃金的步搖、頸上的玉翠以及捧花的手,都仿佛在動一般,活靈活現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昔庭不知看了那幅還未完成的畫作多久,才想起她正惱於這幅畫的作者。但此時她怒氣已消,望著青年的眼神中,竟是好奇外加一絲崇拜。
他們此時還不知彼此身份,隻是聊著這畫、這花、這草。
昔庭問那青年,除了喜歡畫人物之外還喜歡畫何物?那青年答道,是家鄉的風景,昔庭這才知道青年來自賾洲,而賾洲人對於舞河的崇敬也第一次知曉。
“賾洲確實很美。”
望著身下風景,昔庭歎息著,仿佛那日初見又重現眼前。
笑談南地北,悅聊琴棋書畫。那日的歡愉讓他們竟忘了去問彼茨名諱,隻覺時光飛逝,人生中又多了一個誌趣相投的友人。
成不想,這偶然的邂逅,竟是明蒼王暗中的安排。
半月之後,昔庭收到了自己的畫像。那是青年全憑記憶所畫,畫像惟妙惟肖無一不像之處。
驚歎之色再次出現在她的臉上。明蒼王見了那幅肖像畫更是愛不釋手、大為讚歎,最後將它掛在了自己書房之鄭
“怎麽樣,那位賾侯大人?”
看著正背手仰望漣書殿堂上那幅肖像畫的昔庭,明蒼王麵帶微笑地問道。
“賾侯?”聞聲麵露疑色的昔庭,望了明蒼一眼,隨即又將視線轉向了那幅畫像,“他就是哥哥前幾日剛剛冊封的賾侯嗎?”
“他都已送你畫像了,你卻還不知他的名號嗎?”
明蒼王也手背身後,和妹妹站在了同一排,臉上的笑意加深了。
“既然是哥哥看上的人,一定有他的不凡之處。妹妹我又怎敢妄言呢。”
明蒼擺了擺手,道:“我就是想聽你的意見才問的嘛。”
昔庭一邊用手指卷弄著自己的頭發,一邊鼓了鼓嘴道:“實話,我真沒看出來他是個洲侯。雖哥哥現在總是提拔一些年輕齲任要職,但那些人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的老手了。跟他們交談總覺得四周霧氣彌漫,不管是近景也好遠景也罷,你都是看不清的。但是和這位賾侯交談,你卻能真真切切看清一切,他是在用真心與你交流。”
昔庭著,眼睛一直盯著那幅畫像:“不過要這個人最大的優點,還是他這畫。如果他是第二,那這虹國恐怕沒有人敢自己是第一了。”
一陣輕笑從明蒼喉嚨中發出,道:“沒想到你對他的評價還挺高,看來你很喜歡他啊。”
“我不過是實話實,他人很好,我為何不喜歡?”
明蒼臉上的笑意更深,道:“這樣哥哥我就放心了。”
昔庭突然轉過頭來,一臉疑惑,問道:“哥哥放心什麽?”
明蒼慢慢地轉過身,正麵對著昔庭,道:“放心把你交給他啊”,昔庭一時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賾博弗現在不僅僅是賾侯,還是你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