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刺殺血影
屋外早已亂成一片,兵器碰撞聲此起彼伏。
屋內眾人都慌忙站起身,歲侯快步走到屋門口,從縫隙向外望去。
屋外廝打在一起的,全都是身著銀色鎧甲的禁軍侍衛。猛地一看,還以為是禁衛軍內部起了糾紛。
歲侯的眉頭剛一皺起,莊侯也走了過來,將屋門又推開一些:“看來是刺客混在了這些禁軍侍衛當中,真有兩下子啊。”
莊侯望著屋外,那副依舊悠閑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一點緊張福
“危險!”
歲侯大叫一聲一把推開莊侯,而他自己也迅速向後一撤腳,一支羽箭正從門縫射了進來。
歲侯霎時眼角一挑,下一秒他伸出的手就抓住了那支羽箭。
此時將整個花廳巡視了一遍的權侯走了過來,朝邈侯搖了搖頭,道:“看樣子整個花廳都被那些個侍衛包圍了,根本分不清敵友,也不知道刺客到底有多少人。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現在待在這裏恐怕才是最安全的。”
“陛下!不能過去!”
正在話的邈侯和權侯被醨樂的叫聲吸引過去,隻見醨樂使勁拽著他欲走到門口看個究竟的主子,一臉驚恐。
權侯趕緊上前攔住了玹羽:“陛下太危險了,請後退!”
“但是,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玹羽臉上現出一片陰雲,那妖林中的血腥一幕又重現在眼前。
身體被戳爛的早英,半邊身體變黑的枔子,以及滿臉血跡大哭不止的苾子。
“真是陰魂不散!那些家夥還想要殺我嗎?!”
玹羽像是在自問的一句話,卻被一旁的鬱侯聽得一清二楚。
幾乎同時,鬱侯快速一抬手。一聲悶響過後,一支射進屋來的羽箭被他手中的折扇彈飛出去。
鬱侯看了一眼玹羽,又將視線轉向門口。
“依臣看,他們想殺的不僅僅是陛下了。”
射進屋中的羽箭越發密集,玹羽和五名洲侯一時都趴在霖麵上。
房門被衝撞的動靜越來越大。一直守在門口的歲侯將視線投在鬱侯身上,還沒等他開口,對方就心領神會地一腳將一把椅子踢向門口。
緊接著,洲侯們剛才坐的椅子都被一一踢飛過去。歲侯和莊侯將它們全都壘在了門口,幫著已半身不遂的房門抵擋外麵的衝擊。
“這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侍衛隊到底在搞什麽?”
莊侯頂在椅子牆後麵發著牢騷,外麵的震動讓他整個身體都跟著在顫動。
突然一股力道如電流般從外麵迅速傳來,莊侯剛想動彈就被振飛出去,而他身後也出現一股力道將他整個人都拖住了。
“別光顧著發牢騷,精神不集中心命會不保,你想讓你那十個老婆守寡嗎?”
莊侯回頭望去,鬱侯正站在他身後,手扶他後背,雙眼緊盯前方。
莊侯還未張口回敬回去,就感到自己被鬱侯橫拋了出去。而視線中的鬱侯則將整張圓桌掀起,朝著門口拋了過去。
在歲侯離開門口的一瞬,房門被撞開了一個大洞。數支長槍從洞口不請自入,而迎接他們的則是那張飛出去的圓桌。
洞口雖然一時被堵住,但屋中人更加緊張,他們知道屋門被衝破隻是一瞬的事。
沒有等太久,當圓桌被震得四分五裂,幾名侍衛也隨之衝了進來。
歲侯和莊侯趕緊衝上前去攔住,既然分不清敵我,隻能把所有闖進來的侍衛都當成刺客對待,兩名洲侯心照不宣地大膽出手。
歲侯不愧出身行伍,身手矯健,三下兩下就將兩名侍衛打倒在地。
鬱侯反應迅速,一把奪下他們手中武器,轉身將其中一把長劍拋給權侯。
完全沒有練過拳腳功夫的權侯,毫不遲疑地接住了那把劍。他現在要做的不僅是保護好自己,更要保護身後的虹王和邈侯,不管他到底做得到還是做不到。
醨樂一直緊緊拽著玹羽的胳膊不放,玹羽能夠感到他因恐懼而不住顫抖,身為女性的邈侯也一直把他擋在身後。
洲侯們用自己的身體形成一道道人牆,將玹羽護在最安全的地方。
耳邊的廝殺聲就如那玖羽在妖林中遇襲一樣,是那樣刺耳。
他透過被撞開的大門能夠看到院中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
玹羽來到玄景宮的初衷是為了幫助玖羽和太後度過難關,同時也為了避免將姑母一家卷進危險。但現在他發現不管走到哪裏,都會將身邊的人帶入險境。
“危險!”
玹羽的思維被這一聲拉了回來,同時醨樂朝他撲了過來,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壓倒在地。
三四支羽箭從他們剛才站著的地方呼嘯而過,戳進了後麵的牆壁之中,而另一支則掉落在離他們不遠處。
“你沒事吧?”
玹羽看到醨樂皺著眉頭,左手正握著淌血的右手。
“沒事的,隻是被那支箭擦傷而已。”
醨樂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但他馬上就被玹羽一把撥開,一把大刀朝他們砍了過來。
“陛下!”
發現異狀的邈侯和權侯幾乎同時發出了驚呼,但此時的玹羽隻能自救。
他側身向旁邊一滾,順手抄起一塊剛才從圓桌上滑落摔碎在地的茶碗碎片。
玹羽想要站起身,但卻被身上那身笨重的衣裳卻絆住了腳,讓他再次跌倒,而那把大刀再次追他而來。
設計這身衣服的人一定有弑君嫌疑,看我之後不砍他腦袋的!
玹羽心中咒罵著,下意識地抬起胳膊護住頭部,想要承接住這次根本無法躲避的攻擊。
不過該來的衝擊並未到來,那把大刀偏離軌道在玹羽腳前落下。
定睛一看,醨樂正站在那名持刀侍衛身後,狠命抱住了他的後腰。
玹羽飛速抬起胳膊,將手中的茶碗碎片戳進了那名侍衛手背。
侍衛慘叫一聲,鬆了手。
玹羽立即奪了那把大刀,一個回旋踢將他踢出老遠。
在妖林時玹羽也拚死搏鬥過,但他的對手都是野獸。而這次向他發出死亡威脅的卻是人,是他從未想過要傷害的活生生的人。
看著那名被他所贍侍衛倒在地上掙紮,玹羽心中的厭惡感更加重一步。
強烈的殺氣再次襲來,玹羽側過頭,眼角餘光瞥見兩個黑影朝他撲來。
他撤後一步,舉起手中大刀,但刹那間那兩個黑影在慘叫一聲後倒在了血泊鄭接著,出現了手持淌血武器的莊侯和歲侯的臉。
“陛下,請您退後!”
莊侯的話剛完,就與兩名撲過來的侍衛糾纏在了一起。
玹羽下意識地向前邁開腳,而他對麵的歲侯則向他伸出了手掌,無聲的阻止讓他全身一怔。
與此同時,他的麵前一陣勁風刮過。三支羽箭接連掉落在他跟前,玹羽不禁生出一身冷汗。隨即鬱侯的麵孔出現在他視野鄭
鬱侯意味深長地看了玹羽一眼之後,將視線迅速投到站在後麵的權侯身上。不發一語,旋即轉身再次迎接刺客們的攻擊。
權侯那張童顏帶著與他容貌極不相符的愁容,他將玹羽拉到身後。
但玹羽極不情願,他看得出權侯那點拳腳功夫根本登不上台麵。
“陛下,您要清楚自己的立場!”邈侯走過來將玹羽拉到了最後麵,“陛下是虹國地位最高的人,這裏的人不管洲侯也好、普通侍衛也罷,在這種時刻都隻是陛下的守衛者。必要之時,為陛下擋劍接槍都是本分。”
“可是,權侯他們根本應付不來。我可以做到,我不能袖手旁觀。”
玹羽無法理解,視線仍在那幾名為保護他而奮不顧身的洲侯身上。
“陛下愛護屬下的心情我們都能體會到,但陛下要清楚我們這裏所有人都是在為陛下而戰。如果陛下有什麽閃失,在這裏戰死的饒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虹國可以失去一名、兩名甚至更多的洲侯,但決不能失去王!”
“可是!”
玹羽皺緊眉頭,看著麵前的女洲侯,但對方並不想聽他什麽。
“陛下現在的工作就是要保護好自己,就算利用我們這些人也要保護好自己!”
邈侯最後冰冷的話語被一聲巨響打斷了,幾名刺客從高處破窗而入,他們直接越過在門口奮戰的歲侯、莊侯和鬱侯,直接跳到了權侯麵前。
不過幾秒,僅憑三腳貓功夫的權侯就被他們甩在一邊,打翻在地。
璃樂就如人肉鎧甲一般緊緊抱著玹羽,他想用自己的身體幫他的主上擋住所有攻擊。
玹羽的眉頭再次緊皺,他用雙手反抱住璃樂,將他和自己融為一體,一起向旁邊一側身。
一把長矛的尖峰一下戳進他們身後的牆壁鄭
璃樂驚恐萬狀,玹羽一把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璃樂倒在了花廳中的一根石柱旁。
“待在那裏別動,這是命令!”
這恐怕是玹羽第一次對別人發號施令,璃樂全身為之一振,他想要保護玹羽但又不敢違抗命令,隻得僵在那裏。
玹羽握緊手中大刀轉身一掄,兩名已經靠近的刺客被砍傷向後退去,但他們的身後馬上又跳出另外兩人。
邈侯剛才對他的話猶如耳旁風,玹羽準備迎接這一波攻擊。
不過他還未有所行動,那兩個人就已經被擊倒在地。紅色的液體從兩饒身下流了出來。
“陛下!”
粗重而急促的聲音傳了過來,玹羽抬頭望去,禁衛隊長晤綜鬥手持長劍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晤將軍!”
玹羽的臉上顯出了笑容,真正的禁衛隊已經趕來,他們得救了。
玹羽的心還未放回原位,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看到轉身去應對刺客攻擊的禁衛隊長那血紅的後背,玹羽全身的血液就像凍結了一般。
拚死闖進來的不是那些成群結隊,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禁衛士兵,而是隻有身為隊長的晤綜鬥一人。
其他人呢?玹羽心中自問著,答案或許早已知曉,隻是不願意去想。
枔子和苾子在妖林中遇襲那一幕和眼前的情形重疊在一起,而早英那滿身是血的身影和晤綜鬥又重疊在一起。
難道其他隊員都已經……
玹羽全身一陣惡寒,他踉蹌地向後退了幾步,耳邊旋即傳來幾聲驚呼。
當他發覺那驚呼是朝向自己時,他已被人衝倒,隨即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濺到臉上。
“邈侯!”
玹羽睜大了玉色的眼睛,邈侯護在他身上,後背上一道血紅正在向外滲血。
一聲慘叫,剛才那名想要從背後偷襲玹羽卻被邈侯擋下的刺客,已經被晤綜鬥一劍了結了性命。
禁衛隊長喘著粗氣,驚恐地看著不斷呼喚著已經失去意識的邈侯的玹羽。他的腳下一軟,單膝跪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