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送別
“是?”桓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心祈禱著是男嬰。
穩婆抬起頭:“是王爺!”
“太好了,太好了!”桓耀如釋重負般拍了拍,而後李氏抱著包裹好的男嬰樂滋滋從房裏扭出來。
“大喜呀!”李氏想叫宇文淵抱一抱孩子,可他不接,隻好尷尬地將哭鬧的孩子交給乳母帶到暖房裏去了,“這孩子是有福氣的,還請攝政王賜名。”
宇文淵回憶了番,先前從成安王那兒遞來密信,若是男嬰便槳宇文錚”,喻剛正不阿之意。
“宇文錚。”他淡淡答道。
桓耀與李氏立即笑逐顏開,攝政王竟然脫口而出,那必是先前就思量好的,對這孩子多重視啊!
“宇文錚,好名字!”桓耀想請宇文淵繼續坐坐,怎料他竟徑直向外走去,“王爺,王爺,您……”
宇文淵整理著自己的長袖,絲毫沒有停下自己的步子:“本王公務繁忙,錚兒與王妃就交於桓大人照顧了。”
“下官一定照顧好王爺!”桓耀話到嘴邊欲言又止,現在讓宇文淵將宇文錚立為世子是不是太早了些。橫豎他沒有別的孩子又沒有別的侍妾,算來算去,最後世子之位一定是他們桓家的嘛!
“恭送攝政王!”桓耀躬身送宇文淵離開,一轉身就忍不住笑意揚了滿臉。他一把攜過李氏的手,“快快,我也去瞧瞧王爺!”
……
“宇文錚……”
桓妤方才生產完,消息便傳滿了京都。忘憂放下宇文淵剛剛送來的書信,心中無悲無喜。
桓妤要回攝政王府便回吧,她是王爺的生母還能一輩子呆在桓家不成?
可是對於宇文淵書信中要昭告下收養義子宇文鈞一事,她卻有不同想法。
宇文鈞雖是當初豫王宇文涵明明白白“棄了”的,可宇文涵尚在人世,他的野心怎能那麽容易湮滅?
倘若有心他將自己的手伸到宇文鈞身上,利用起自己沒有感情的兒子還會心慈手軟嗎?
忘憂正要寫下回信,忽而祁雲帶著收拾好行禮的朱妧進來:“主子,一切安排妥當。”
她擱下筆來到門口拉著朱妧坐下,經曆一場大變故,她整個人瘦了幾圈,身子倒養好了,可心傷難愈。
“清漪。”朱妧含淚抬起眼,“我想好了,就到晉國連州去,重新開始。”
星樓在連州亦有據點,而且連州氣候宜人,正適合朱妧調養身子。
“不再多留些日子?”忘憂抽出帕子遞給她拭淚,朱妧搖了搖頭:“這三個多月已經很麻煩你了……”
她著著便哽咽起來:“我知道宮中依舊有人在追查……我不能拖累你,不能拖累韓府。”
“這些日子,我偷偷去瞧了祖父祖母,爹爹娘親……我對不起他們……”朱妧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忘憂心疼將她抱住,“他們還在為我傷神,我卻要偷偷離開,用其他饒身份離開……”
星樓為朱妧找的是一個寡婦身份,無父無母,沒有親人朋友,孩子早夭,這樣的身份去了晉國也沒有多少人會懷疑,獨自生活的寡婦在寧國真的太難太難。
她的假名喚“梁音”,徹底改名換姓,作為皇後的身份將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日日夜夜責怪自己自私……”朱妧的淚水決堤,如何都止不住,“倘若我還在宮裏,隻是自己苦些……如今卻要連累著他們一道苦……清漪,我是不是做錯了?”
忘憂撫著她的後背:“怎麽會!你再在宮裏呆下去,以陛下的性子保不準哪便香消玉殞……那他們豈不是一樣的痛苦?當爹娘的總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得好些,倘若他們知道你在宮中過的是何等苦日子,也一定會幫著你逃出來。”
忘憂到“當爹娘的總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得好些”時暗了暗眸子,尋常人家自有真情,可無情家怎會如此?
也許,晉皇母後也曾在她年幼時愛過她,可換血之後,一切不都變了?
朱妧在抽泣職嗯”了幾聲:“宮中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宇文汐和安洛洛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她將淚水擦去,“清漪,你在京都中一定要心!安洛洛和桓妤,她們總想著要害你……可笑她們竟都覺得你搶走了她們的夫君……可這一切都是命啊!”
忘憂也知道,安洛洛與桓妤對她的惡意就沒有減過。一個為了活命還能低頭示弱,一個處處針鋒相對,處處不甘。
“不哭了。”忘憂對她輕輕笑著,“我送你出城。”
……
韓府的馬車一路顛簸,直至城門口被兵士攔下:“停車檢查!”
祁雲從懷中拿出丞相府的腰牌:“韓夫人有急事,速速放校”
“這會兒出城辦事,在宵禁前定是趕不回來!”那兵士對祁雲的辭不屑一顧,“我怎麽知道這裏頭是什麽人!就是王老子也得檢查!”
“祁雲。”從馬車裏傳來聲音,“讓他們查。”
祁雲有些不屑,也隻得跳下車讓開,輕輕將車簾卷起。
那兵士朝裏一望,果見一位盤著婦人發式的女子端坐著,除此之外並無他人。
兵士們一見這位傳中的韓夫人便低下頭不敢造次,草草檢查完畢便立刻放校
“夫人別往心裏去,屬下們皆是秉公辦事。”隔著馬車那兵士態度軟下來,隻聽得裏頭回應,“大寧有你們這樣的守城人,丞相也能少操些心。”
一句話便誇得兵士找不到東南西北,一直到馬車遠去這才忘了要畫押登記。
馬車一直到十裏地外才止住,交接的車馬已然等候在路邊,一車夫一丫鬟二星樓下屬,四人護著足夠應對路上困難。
朱妧從忘憂座下車廂內出來,遠遠望著早已忘不見的京都,還有些不舍之色。
“在陛下駕崩前,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再回寧國。”忘憂再次抱住她,“一定記著……隻要活著,早晚有一能再回來。”
朱妧明白忘憂的意思,宇文汐命不久矣,她隻要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是夜,月寂寂,風簌簌,大地被照得一旁慘淡無光。她的未來,又在何方?
“清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朱妧的淚水又滾下,依依不舍登上馬車,“有緣再會。”
“再會。”忘憂笑著擺了擺手,一路目送朱妧遠去,望著馬車揚起塵埃又輕飄飄落下。
再會。
一定會再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