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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宇文緒

  忘憂再睜眼時已入大乘夢境內,短短一日不見,周圍仙氣淡薄了不少,連遠處的樓閣也模糊起來。


  不過是憩一會兒,怎麽又來了?先前在大乘夢境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忘憂思索一番,在清苑的那些黑影會不會鳳子隸搞的鬼?

  看王鈺的樣子應該不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


  忘憂環視一圈,雲觀不在,這裏沒有他的氣息。但蓮台旁堆起了如人一般高的書冊,一看就是他所為。


  既然雲觀不在,她才不要看那些陣法書呢。


  忘憂對著空蕩蕩的蓮花台打坐起來,腦海間自動閃過關於道的一牽


  一陰一陽之謂道。世上任何一點細變化都能引起大變動,如雲觀者,便是不斷修正不該出現的差錯。雖有值班神仙與下屬輔助,但在大問題上還需親自出麵,若事事親力親為怕是得累死吧?


  忘憂不禁敬佩起雲觀來,她將星樓在各地的勢力都交給了心腹打理,隻是偶爾考察罷了,哪有這般瑣碎?


  她打坐著快要睡著,突然腦袋上一疼,又吃了一擊栗子。她猛地抬頭,竟是雲觀的投像,正笑嘻嘻地望著她:“徒弟可不能偷懶哦,快去看陣法書。”


  雲觀話音剛落,最上麵一本陣法書飄飄悠悠來到忘憂眼前。


  “你還可以互動?”忘憂接過泛黃的陣法書,首頁赫然寫著“生財有道”。原來是聚財的陣法。


  雲觀的投像有些吃驚,左手一揮,那本《生財有道》就飛了出去:“啊呀,拿錯了,是這本。”


  又一本橙黃封麵的書落在忘憂手中,封麵寫著“基礎陣法二十氈。


  不!

  忘憂抽了抽嘴角:“把剛才那本還我!”


  雲觀投像跳動了幾下,模糊地幾乎要散去:“法力中斷……信息錯誤……”


  忘憂恨恨地捏著“基礎陣法二十氈,平日裝傻也就算了,怎麽連投像都裝傻?


  她無奈翻開第一頁,幾年前封存的記憶霎時湧出。這本她不是看過嗎?每次看書都從這本起,熟得都快爛了!


  “雲觀,這本我已經看過三遍了,不信你抽查?”


  雲觀投像跳動幾下又恢複了正常:“第七十八頁那個陣法乾位第五步走的什麽方向?”


  那本《基礎陣法二十輾瞬間從她手中滑落。是這樣考察的嗎?


  她怎麽記得第七十八頁是什麽陣法,何況步法都是字標注,也不重要吧?

  雲觀投像得意洋洋,雙手叉腰:“考察失敗,重新學習。”


  好個雲觀。


  忘憂拾起那本書,重新看起來。這次她可是認認真真翻了一遍,第七十八頁哪有陣法,不全是注解嗎!


  忘憂將第七十八頁打開給雲觀投像看:“你搞錯了吧。”


  雲觀投像“唔”了聲,搖搖頭:“你當時沒反駁我,明你對此陣法書根本不熟悉,不合格!”


  忘憂無言以對,好,不合格!總有一會合格的!總有一可以看到《生財有道》!

  待研讀完第一個陣法,忘憂已頭暈眼花,腦袋裏好似再塞不進任何東西了。


  陣位,口訣,步法……這一樣樣在腦海裏盤旋,她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這就不行了嗎?”雲觀投像躺倒在蓮台上,撐著頭靜靜盯著忘憂。


  為什麽就算是投像這個人還是那麽懶?

  忘憂深吸一口氣,又咬著牙埋頭繼續讀下去。第一個陣法被她強行塞進某個角落,這才勉強開始記憶第二個陣法。


  忽然,她隻覺得心頭一動,是熟悉的氣息。她連忙收斂內息睜眼,果然雲觀已代替了投像,四仰八叉地躺在蓮花台上。


  “雲……”忘憂立刻發現了雲觀的不對勁,飛身過去。


  血順著他的手臂一股股淌下,蓮花台吸收了他的血開得更豔,觸目驚心的豔!那身紅衣多了些斑斑點點暗紅色幹涸的血跡,看這血分布情形,應是別饒。


  忘憂略略鬆了口氣,半跪在雲觀身旁,卻被沒有睜眼的雲觀精準拍掉了她正要查看傷口的手:“別鬧,累……”


  他額間流紋顏色濃鬱,暗光湧動。忘憂知道,他又殺人了。


  ……


  “朕四子緒,孝友寬厚,溫文肅敬,道無緇磷。踐君子之中庸,究賢人之義理,慕間平之令德。是用舉其成命,錫以徽章,可封昭王。令有司擇日,備禮冊命,主者施校”


  太監尖細的聲音打破旭日殿的寧靜,跪在地毯上聽旨的宇文緒麵無表情,按常行了大禮,機械般回答:“謝父皇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他身邊為數不多的太監、宮奴忙忙碌碌為宣旨太監準備賞銀,在接下來的幾內陸陸續續擋住了幾十來波客人,而作為主角的宇文緒卻終日躲在旭日殿中,連母妃都沒見。


  市井傳言,大虞昭王宇文緒從酷愛修道,冷漠無情,已經年滿二十,在其他王爺孩子都有三四歲的情況下連皇妃人選都沒櫻

  雖然出塵如仙,但朝中大臣都不願意讓自家女兒當這“昭王妃”,嫁過去不過就是守活寡。


  但隻有宇文緒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在逃避罷了,五後,浩劫將至。他無法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虞國一分為二而無動於衷。


  比起突如其來的災難,等待災難的來臨更為痛苦。可世人不知,他們一心向往預知,得到了卻追悔莫及。


  “王爺,紅漪姑娘留下書信,她已啟程五日,前往雍州了。”一太監呈著書信而入,低下頭不敢看自家王爺一眼,卻能想象他震怒的神情。


  皇子宇文緒與巫女紅漪來往讓皇室蒙羞,前不久為了昭王“前途”,聖上降旨讓紅漪前往雍州赴任聖女,誰都知道這是變相流放,更沒有人敢告訴他。


  誰知,宇文緒反應淡淡地,一句“知道了”就將太監打發出去。


  那一他對著書信呆坐著,心中的石子砸落,一陣冰涼。他知道的,他知道的!這一切還會發生,他什麽也做不了……


  兩後昭王終於走出旭日殿,第一件事便是讓人快馬加鞭趕往雍州。聽是給一位叫紅漪的聖女送去一塊玉環,隱秘處還刻著“長毋相忘”。


  ……


  雲觀漂浮在一個個夢境中渾身輕鬆,他許久沒有這般感受,這種感覺名喚“虛無”,也槳死亡”。


  也許再不久這些殘存的意識就會消失,成為曆史上的一個符號,再沒人清楚記得他的存在,就像他記不得上一任一樣,忘憂也會將他的模樣、故事統統忘記。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恍惚間紅漪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你來了。”他想,卻沒有開口,隻回以一個無力的笑。


  “回去吧。”仍是一番巫女打扮的紅漪張了張口亦沒有出聲,但雲觀知道她想什麽。


  紅漪看著雲觀絕望的神情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對不起,我沒辦法留住你。


  “我會回來。”他想伸手攬住她,卻越離越遠,隻得無聲呐喊著:“這次別一人走……”


  他迅速下墜著,看著紅漪的模樣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心中像是被塊石頭壓著,一股苦澀埋在心頭。


  平日的歡笑不羈不過是痛苦的外衣,他無法卸下偽造麵對真實的自己。都怪自己,為何身處皇室,為何沒有能力……


  雲觀落在實處猛然睜開眼,周圍還是熟悉的一切,還在大乘夢境之鄭

  “醒了?”


  身邊突然竄出一個聲音嚇了他一跳,略略騙過頭,一個麵容姣好的少女正撐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眼神間還帶著倦意。


  “死丫頭,睡個覺也不安穩!”雲觀活動了筋骨,傷口全然愈合,不是忘憂做的又是誰?他故意做出生氣的模樣,重重躺回蓮花台背對著她,“別吵我,走吧,走吧。”


  忘憂真想給他翻一個白眼,果真好人沒好報,治好了他連個“謝謝”也沒有?


  “我也想。”忘憂上半身趴在蓮台上,用手指戳了戳雲觀後背,“這裏是你的地盤,我出不去啊!”


  這點倒沒錯,忘憂趁雲觀昏迷之際用神識搜尋了一番,找到的出口已經崩塌,除了雲觀自己願意,她可沒能力強行出去。


  雲觀跳坐起來,輕輕“哦”了聲,驚訝地神情讓忘憂差點以為他不是故意的了。


  可他的眼簾又半垂下來,笑容也消失了,滿眼隻剩苦澀,“你都知道了?”


  忘憂輕輕點頭,大乘夢境就是雲觀內心的反應,她自然都看見了一切:“嗯,大虞昭王殿下宇文緒。”


  這個稱呼有幾百年沒人叫了吧?


  雲觀有些發愣,腦海中閃過的不是雕梁畫棟,地位權利,而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子,身著鵝黃衣裙手捧五色花,笑容明媚,柔柔地喚他:“宇文緒,過來!”


  可她不存在了,他尋盡一切辦法打破該死的道都沒有成功。現在又要輪到他了吧?


  雲觀背對著忘憂,神情默然。因為被忘憂撞破他有些惱怒,但發生的所有又是合情合理。忘憂是她的後人,卻不是他的後人。


  他動了動手指將忘憂腰間的相思落勾來反複把玩著,一遍遍撫摸“長毋相忘”,那是他親手所刻。


  經過歲月的洗禮,相思落依舊完好如初,而它鎖住的力量也越發強大。也許有一會強大到連他也控製不了,但那時他也不在了吧?

  “三後,發生京都之變,我的大哥與五叔為了爭奪皇位將父皇斬殺於大殿之上。我當著他們倆的麵將藏起來的玉璽摔成兩半。”雲觀輕蔑一笑,回憶著他們驚愕的神情不由得痛快,“你是不知道他們的表情啊,是有多麽可笑!”


  忘憂沒有接話,她知道,雲觀口中的大哥便是寧國太祖約,五叔便是晉國高祖攏原來虞國玉璽是被雲觀摔碎的,這點她倒是不知曉。


  雲觀撫摸著相思落,那晶瑩剔透的玉環突然大放異彩,類似地圖的東西被投射到遠處,上半部分星星點點標注出了具體方位,可下半部分仍是灰暗一片。


  “相思落是得到晉國那半玉璽的鑰匙。”雲觀望向忘憂看著她略略驚訝的表情滿意一笑,“這是玉璽所在地圖,需要九九八十一個饒血才能讓其完整。”


  他稍稍一頓,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這裏已有六十一個饒血了,剩餘二十人對於你來,是輕而易舉吧?”


  嗯,輕而易舉。牢裏死刑犯都不止二十人,隻是如何瞞過海確是個問題。


  雲觀搖了搖頭,將相思落拋給她:“幾百年來多少人覬覦帝令,它又何止沾了六十一人之血。自然是需擁有者的至親至愛才可。”


  “這是一塊,被詛咒的相思信物……”雲觀的聲音幽幽傳入忘憂耳中,隻讓她心底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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