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時機未到
第131章 時機未到
天穹之上，烏雲聚攏，風雨欲來，
破廟之中。
常何跪地不起，心緒難以平靜。
道袍老者抬頭，眼眸之中仿佛無數時光碎片流逝，沒有人知道他在注視世間哪一個角落，其心中的想法也無人可知。
常何忐忑不安，他已經瀕臨死境，遇上近乎無解的危機。
微微抬起眼皮，他順著老者目光看去，那是破廟的頂部，屋簷上一隻老蜘蛛在殘破不堪的蛛網靜靜地等待獵物。
一看便知，這蜘蛛油盡燈枯，快走到生命的盡頭，其蛛絲早已用盡，體能也大不如前，鉗子亦不如往日鋒利，他爭不過充滿活力的蜘蛛，隻能守著這破爛不堪的蛛網。
或許哪一日，上天垂憐它，可以毫無痛苦地死去。
看著這隻老蜘蛛，常何不知為何，身體忽然微微一顫，但是他卻也不敢言一語，隻是垂著頭，請求者。
“聽說你有個兒子，叫做常緒。”
良久之後，道袍老者終於再一次開口。
“勞煩真人掛念了。”
常何依舊垂著頭，神色恭敬，說道：“我那兒子頑劣不堪，年紀二十五，尚未成為神魔，前途堪憂。”
“不比太過妄自菲薄，若是數十年前，令郎也稱得上是一個天驕，但如今的時代風起雲湧，還出了那樣一個絕世怪物，不禁讓人回憶兩千年前的往事。”
道袍老者聞言目露追憶之色，那是一個荒古時代，亦是風運動蕩的時代，群雄爭霸，黃金盛世，流芳百世。
而淩駕於一切之上，有兩人，其一是羅浮，其二是縹緲。
感慨萬千，驀然，道袍老者說了句話：“他過來了。”
“誰？”
常何心一顫，察覺到一種極大的危機感。
“李承……道？”
聞言之後，這個神武不凡的將軍當即愣住好一會兒，隨後一臉駭然，盡管他全力掩飾，但依舊可以辨析出其聲音在顫抖。
“果然是他，因果輪回啊，看來他是來尋仇的，本將軍特地遠離京城是非之地，躲在這個鄉下隱居，想不到還被其找上門來。”
常何萬分惆悵，怪不得他如此心緒不平，原來已經被如今九州第一人給盯上了，這比什麽天災都還要來得可怕。
“你錯了，他並非是專程來尋你複仇的。”
道袍老者搖搖頭。
“那他為何會來此？”常何不由得提出疑問。
“他陷入瓶頸，若是閉關，短時間之內難以有所突破，所以便出來遊曆紅塵，希望尋到一二分靈光，而不湊巧的是，你剛好被遇上了。”
道袍老者常年居住於這個破廟之上，可卻對天下事情了如指掌，有問必答，語言雖輕，語氣篤定萬分。
驀然，常何渾身一顫，他心有所感，臉色悲痛不已，再一次跪拜，乞求道：“請真人救我兒常緒一命。”
“命已定，回天乏術。”
道袍老者一臉淡漠，內心波瀾不起。
常何陷入絕望之中，又無可奈何，他的實力很強，位列天榜一十八，但比起李承道來說，還是差得太遠了。
這時，天穹之上，雲霧交織，蒙蒙細雨不斷散落人間。
老者觀看一眼天象，再一次反問，道：“你我相識了多少年？”
常何不假思索，道：“四十三年了。”
“可有收獲？”
常何再一次拜謝，感激道：“我本是一介凡夫俗子，正是遇到了真人，方才一飛衝天，數十年來，我承蒙真人的指點，方才下對每一步棋，緊隨明主，最後更是在玄武門之變上反叛李建成，收買進軍，為當今陛下立下不朽大功。”
“很好。”
道袍老者點頭，說道：“但你我緣分已盡，今日就此一別。”
“真人！”
常何悲呼，臉色悲痛，泣道：“在下已經感應到了，我最疼愛的兒子就在方才被人斬殺，正是死在李承道的手上！在下雖名列天榜之上，卻萬萬不是那個魔頭的對手，還請真人助我一臂之力！”
說罷，他用力往冰冷地麵上磕了個響頭，鮮血流淌而下，這一幕若是落在外人眼中，必然會極為吃驚，常何可不是什麽小人物，而是聞名天下的大人物，是站立在世間最頂端的那幾人之一，縱然麵對皇帝，他都不要下跪。
但是現在，他卻舍棄了所有的尊嚴和顏麵，將頭深埋在大地。
老者卻沒有再說什麽，他隻是站起身來，麵無表情，如同一陣風從匍匐在地的大將軍身畔吹拂而過，走出破廟。
破爛的道袍隨風飄揚，雨滴打濕了他的衣裳，眼中露出憐憫之色，不過一閃即逝。
“你起來吧。”
良久之後，他滄桑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多謝真人……”
常何抬起頭，露出喜色。
“你想讓如何相助你？”
“還請真人出山，親手出手，為天下人除去李承道那個大魔頭。”
“這不行。”
老者搖著頭，他張開雙臂，似乎要懷抱整個世界，他眸子眨著笑意，“時機未到，不過也不遠了，很快一切都會如約而至……”
他抬頭遙望蒼穹，其目光仿佛洞穿了世界，穿越了星辰大海，抵達那無邊黑暗之地，此刻隱約之間可以聽聞到他的輕聲細語：“一切……結束……終歸於……虛無。”
常何懇求道：“還請真人出手相救！”
“行，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道袍老者點頭，袖袍一揮，陰陽二氣彌漫而起，化為一片混沌，虛空開始破碎，一隻黃金長矛現世。
此矛通體金色，散發一股神聖的力量，光輝萬丈，一片燦爛，隻是靠近幾分，便仿佛陷入一片神聖境地，到處都是光，萬物明亮一片，沒有半點黑暗。
耳畔之間還可以聽聞到若有若無的神之音，似乎在跨越無盡的時空，訴說著一段神話史詩。
“這是……”
常何渾身上下也浸染上一片輝煌，其神情嚴肅，這矛神秘莫測，其中蘊含的能量，令其震撼，隻是目光一接觸，便是要被其同化。
道袍老者悠悠道：“此矛是世界禁忌，是神靈的兵器，可以誅殺天下之間任何的神魔，不過也非一般人可以使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
“神靈兵器！”
常何倒吸一口冷氣，被冠以神靈的名稱無不是神話時代的生靈，源頭久遠得無法想象，那是伴隨著世界而生的生靈，其實力強大得遠超天人。
“這一柄長矛可以橫掃一切天人，你若是祭出，那李承道必死無疑！”
“多謝真人！”
常何大喜過望，站了起來，神情莊重地接過這一柄黃金長矛。
“去吧……”
“遵命！”
常何豪情萬丈，一股無敵的自信油然而生，一步踏出破廟，身影直接立於山之巔。
天地蒼茫，他站立此處俯瞰滾滾紅塵，山下阡陌交通，樓閣林立，煙火嫋嫋，這是溫縣，他出身之地。
想當初，他一人一劍起義反抗隋朝統治，追隨過瓦崗軍，跟隨過王世充，臣服於李建成，最後他在玄武門之中直接背叛，成就了李世民！
他是常何，榮耀加身，卻也明白這一切都是那個道袍老者所恩賜的，自己的每一步選擇都是對方的指點，因此，他對其無比崇拜，懷疑那人便是天下間最為神秘的天機道人，從遠古之初活到現在。
玄武門兵變之前，他便名列天榜，如今更進一步，立身天人大道，又有黃金長矛相助，誰能爭鋒？！
山腳下是一座城池。
他看到了，李承道的身影！
………………
山下，酒肆之中，濃厚的血氣在彌漫，此刻在冰冷的地麵上又多出了幾具屍體，鮮血尚未幹涸，觸目驚心。
而趙信則是旁若無人，對一切都熟視無睹地品味著美酒。
其身畔，每一人都痛苦不堪，跪倒在地，不斷煽嘴，紅腫一片，都滲出血來，這些人表情之中充滿絕望。
“啊——”
驀然一聲尖叫響起，一個少女忍不住了，失去了理智，直接站起來，向外跑去，她要逃離這個魔窟。
她模樣很美，體態婀娜，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就算如此，對於趙信來說依舊沒有半分吸引力，自然不會一絲憐憫之色。
“嗖——”
一道劍氣穿越過虛空，少女跑動的身影戛然而止，胸口處綻放出點點血花。
趙信有些無趣，皺眉道：“每一人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這是天理，因果循環之道。在不久之前，你們都想置我於死地，現在，我不過讓你們煽嘴千次罷了，為何還有人不知死活還要反抗？”
四周的人不斷點頭，雙手亦是不敢停下，使命煽嘴。
這時，一道雷霆般的響聲傳來。
“魔頭，你的死期到了！”
酒肆之外，一個光頭漢子闖進來，提著大刀，大喝一聲：“李承道，你罪該萬死！”
“滾一邊去，我便大發慈悲，饒你一命。”
趙信頭都未抬起。
“哼，我趙某人既然來了，便打算走，就算明知敵不過你這個魔頭，也不能讓你隨意侮辱天下人，今日舍我一身熱血，定要誅殺你這魔頭！”
這個大漢倒是有些膽識，一臉無畏，其聲朗朗。
“逆賊，你安敢在此撒野？”
酒肆之外，煙塵滾滾，狂風席卷而來，數百騎兵團團圍住此處，朝廷大軍到來了！
眾人一陣激動，這下子，或許有救了！
“逆賊李承道，你十惡不赦！”
刀劍齊鳴，人聲鼎沸，這群人鬥誌洶湧，不再退縮，他們毫無畏懼，因為一旦混戰開始，就算不敵，也可以趁亂逃脫，風險極低。
“很好！”
趙信起身，他身材清瘦，酒氣逼人，看起來有些頹廢，實則宛若一隻洪荒巨獸，一舉一動之間，都可以翻天覆地。
被重重包圍，他眼眸平靜，負手靜立，似乎被陷入危機的人不是他。
“你等準備好受死？”
趙信語氣平淡。
“魔頭休得猖狂，我等合力圍，就算你——”
有天機閣有所關聯的吳迪話語尚未說完，便是整個人倒飛出去，血染長空。
“自尋死路。。”
趙信淡淡瞥上一眼，冷漠說道：“別以為你有點用處，本座就會留情。”
他目光一掃，身軀之上散發出澎湃氣息，宛如大海潮汐，湧動十方，波瀾壯闊，無窮無盡，氣勢龐然和恐怖，頓時一股無與倫比的壓迫力轟然而下，在場之人，都紛紛跪地，身上仿佛有大山壓至，難以喘息。
“你們修為都不錯，可惜選錯了道路，助紂為虐，唯有死路一條！”
趙信生意冷酷。
“李承道，本將軍來了！”
雷霆般的聲音驟然響起，天地一黯，風起雲湧，雲間落下一道偉岸的身影，地麵上的房屋林木皆顫，抖動不休，甚至連大地都在震動，罡風肆虐，虛空生雷。
這一種場景仿佛是天災降世，掀起無邊恐怖，整個溫縣的百姓都被驚動，他們驚恐彷徨，要門匍匐祈禱，要麽四散潛逃，
“轟！”
趙信所在的酒肆在一刹那間，四分五裂，梁柱倒落，磚瓦紛飛！
趙信冷哼一聲，紅黑二氣席卷開來，伴生出雷霆轟鳴，電光閃爍，劈裏啪啦一陣雷電交響，將煙塵，磚瓦，石塊，斷柱盡數化為虛無。
在二人之間，兩道神魔般的氣勢衝擊之下，一切都不複存在，徹底化為灰燼。
“來者何人？”
趙信明知故問，原本淡然的氣質發生了變化，出現了強烈的情緒波動，不是因為此人的強大，而是對方身份！
這是一個叛徒！
“哈哈哈！哈哈哈！本將軍是常何！”
天空之上，那一道偉岸的身影橫貫天地，他其實磅礴而浩瀚，身軀之上九道天脈熠熠生輝，掀起無邊神力。
“李承道，你大逆不道，殘害眾生，今日本將軍便要替天行道，降服你這個魔頭，永鎮於無間地獄，遭受無邊刑罰！”
他語音低沉如同萬獸在咆哮，虛空震蕩，無數道雷鳴在閃爍不休，天地似乎都隨時會破碎開來。
常何動了真怒，直接引動天地之力，刹那間雷火交織充斥大地十方，仿佛上蒼發怒，降下天罰，可怖的力量席卷四麵八方，頂峰天人的力量根本不是這一群凡夫俗子所能抵擋的，頃刻之間，地麵上人仰馬翻，慘絕人寰，成百上千在哭喊。
“救命啊！”
“住手啊，將軍！”
“我是常緒公子的隨從，不要殺我！”
…………
淩厲於半空之中，趙信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皺眉，卻也沒有出手相助，這常何卻是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竟然直接血祭地麵上千百個無辜之人，為其兒子陪葬。
這種手段，才是真正的滅絕人性，真正的魔頭！
趙信淡聲道：“人是我殺的，眾生無辜，何必波及？”
“哼，本將軍的兒子都死了，他們憑什麽活著！”
天穹之上，那一道身影偉岸，被冰冷的鎧甲覆蓋，手持一把金色長矛，其身畔縈繞著雷霆和神火，像是一尊真正的戰神，其言出法隨，一舉一動都在改變這一方天地，讓風雲隨之變色！
“你？”
常何冷酷無情，護身發光，將目光落在趙信身上，一瞬間，過去的日子恍若昨日，曆曆在目，他露出懷念之色：“郡王殿下，許久不見了！”
“哈哈哈！”
趙信仰天大笑，李承道的記憶隨之湧來，這個常何乃是李建成的心腹，經過其推舉成為玄武門的掌控者，卻是在關鍵時刻叛變，從被背後捅了一刀。
這等忘恩負義之徒，絕不容姑息！
“好得很！”
趙信露出殘忍之色，冷聲道：“本座今日便是來尋你，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嚐盡人間痛苦，家破人亡的滋味！”
“你沒有這個機會！”
常何瞳孔發光，浮現出一道神秘符號，神威赫赫，朗聲道：“今日，你注定死去！”
“就憑你？”
趙信冷笑，一念之間，天地化為黑紅世界，直接被黑紅二氣所淹沒。
常何神情淡漠，手持黃金矛，其上綻放出無數道絢爛的符文，身體猶如黃金鑄成的一般，萬法怖侵，紅黑二氣竟然奈何其不得。
“李承道，今不同往日，你已不是安陸郡王，而是一個逆賊，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而本座則是榮光故裏，今日又有高人相助，你前路已斷，要再次永墮無間地獄！”
“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神靈兵器的威力！”
他揮動手中的長矛，刹那間，虛空震蕩，成千上萬道絢爛的光輝亮起，照亮此方天地，神聖無比。那是漫天金色的符文，它們凝聚成數以萬計的金色神劍，鋪天蓋地，籠罩世界，指向趙信。
“不過小道，徒有聲勢！”
趙信不屑地冷哼一聲，對方若是以為倚仗著一把神靈兵器便可以和他對敵，那還是太過天真了，他手中魔劍森然如獄，腳底之下浮現出一條奔騰不息的血河，其上有著無數的死去的生靈在哀嚎，在掙紮。
“十億殺生血葬！”
血河之上，無數的地獄骷髏，喪屍，惡鬼爬出來，他們都是過去被天地大漩渦所吞噬的生靈，被禁錮於此，不受六道輪回之苦。
當趙信融合了【牧魂人約裏克】的靈魂碎片之後，自然而然，這一道神通便出現在天地熔爐神功之上。
“吼——”
他們張牙舞爪，還保持著身前的本能，爆發出強大的神力，衝向天際，向著常何所在之地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