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無婚一身輕
夏侯媛無婚一身輕。
無婚一身輕的夏侯媛認為,譚雲爽和陳雅麗走在一起,雖然給她帶來尷尬,但她卻輕鬆了,沒有負罪感了,以為她和譚雲爽之間扯平了,她再不欠譚雲爽什麽。當她攔了計程車回宿舍的時候,交通廣播台正在播送莫文蔚的歌《如果沒有你》,她叫司機把收音機的音量調大,她靠著車窗,觀望著並欣賞著燈光迷離的這座城市。
別了,過去的生活,別了譚雲爽。一段沒有結婚證的婚姻就此告一段落,今後的路要靠自己堅定地往下走。然而,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王雲卿。不知道王雲卿對她和譚雲爽的了斷有什麽想法。王哥,我能繼續聽你的聲音、體會你的擁抱、感受你的體溫、品味你的熱吻、撫摸你手心的紋路嗎?
此時此刻,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快樂還是憂鬱,是幸福還是痛苦,她不知道。
不知是莫文蔚的嗓音就像酒精在麻醉,還是她自己體內的荷爾蒙在作祟,夏侯媛眼睛幹澀,有想哭的衝動。窗外的城市,偌大卻空洞,繁華卻寂寞。她搖下車窗,讓冰冷的夜風灌進車內,包圍著她,一絲絲地隨著音樂進入她的毛孔。她的雙肩包圍著自己,眼睛最終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了淚水。
計程車載著她在這個城市裏穿行,她知道它要載著她回她的住所,可是她卻感覺到它漫無目的寂寞,明亮的立交橋,寒冷幽深的地下隧道,這個城市裏沒有你,曾經我身邊最溫暖的手,如今我卻摸不到,拉不著,你說我是不是還是要愛你?給我一個答案好不好?
莫文蔚的歌在車內回蕩,聲音漸漸地減小。收音機裏傳出DJ磁性的嗓音:“這首莫文蔚的《如果沒有你》是XX市的劉先生點給他所愛的女孩的,他想告訴她,他還愛她······”夏侯媛聽完這首歌,破涕為笑了,因為別人給別人點的歌,她卻當成是王雲卿給她點的。
她想搞清楚究竟她是快樂幸福,還是憂鬱痛苦。
記得王雲卿曾經給她說過,什麽是快樂?如果你滿身是汗水和灰塵的時候去洗個熱水澡,如果你內急的時候能順利地坐在馬桶上,如果你三伏天饑渴難耐的時候碰上一口涼水井,這都是快樂的事。如果你能夠把這些看起來是小事的事當成快樂,你的人生就一定很快樂。你可以從每一件與你相關看是不起眼的小事中找到快樂,那你一定會一生快樂。
同樣,幸福也須要各人去感受。王雲卿說,幸福就是找到自己堅決相信的東西,並且去實踐它,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這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也許你終其一生也沒有找對,但這個過程同樣帶給你無比幸福的人生。
夏侯媛覺得,自己是一個一談戀愛就會成為傻瓜的人。是不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會變傻呢?陳雅麗也是傻瓜。但是有一件事情必須明白,他是不是真的愛我?
即使是失戀了也沒什麽要緊。夏侯媛自我安慰地想,失戀是女人的一次機會,如果對方不符合期望,再去尋找不就好了?失戀的女人也許懂得這個道理,卻不肯醒悟不願去麵對,隻是不停地追問,為什麽?有精力去要答案,不如重新開始。
唉,感情這東西······
夏侯媛想了很多很多,就是理不出頭緒。她決定幹脆把所有與感情有關的人和事放下來,過一段時間再去想,給自己留點兒理性的空間。而唯一能夠讓她做到這些的,就是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和事業上。
她要趁熱打鐵,把自己的主要精力用在酒樓的升級掛星工程上。
在實施她的計劃之前,她必須搞清以前鄧家佳究竟為什麽作為一個她聘用的管理人員,說話做事牛氣衝天,難道這中間有什麽隱情。
她去找劉雲西,想從他那裏找到答案。劉雲西告訴她,鄧家佳曾經有過輝煌的經曆,事業從雲端跌入塵埃之後心理受到很大的衝擊,一時還沒有調整得過來,但她確實是塊搞經營的料,這個女人就是膽子大。
劉雲西說,幾年前,鄧家佳發了一筆大財。她和那些女強人一樣,很早就開始學搞投機倒把,白手起家倒騰火車皮發煤炭做轉轉生意,錢當然沒有少賺,但也算不上怎麽發達。可那一次她交了好運,隻那麽一把就發起來了。鄧家佳和她的同學也是她現在的丈夫顧如林的協助下,在府衙街的一個新建小區租了一幢七層樓房,五十年期限,租金一千萬。把她的全部家當都頂上了,還通過顧如林在銀行的表姑貸款四百五十萬,借了不少債。手續辦好不久,運氣就來了,建設銀行要開一個府衙街辦事處,看上了她一樓的房子,兩下一談,銀行給出兩千萬的價碼。兩家還正在談判階段,剩下的二至七樓也陸續出租了,算起來租金總共也有兩千萬出頭,足足把她整幢樓的租金都付掉。她還去貸款和借款,鄧家佳一下子就淨賺了三千多萬,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鄧家佳發財並不讓人感到意外,早在幾年前,大學生們還在死讀書讀死書的時候,她就琢磨著怎樣做生意。說起來她也走過一段彎路,她先是在校園裏擺個小攤子,印一些信紙信封賣給學生,小有進項,每學期的一頭一尾生意還很紅火。哪知學校突然改了校名,一下子從XX學院升格成了XXX大學,一個老資格的部級領導還給學校題了校名。這下她的信紙信封一個也賣不出去了,隻好全部當廢紙賣掉。她垂頭喪氣了好一陣子,可女強人的性格決定了她到底還是不服氣,於是她按照新的格式又印了一批,再拿出去賣。不料想這一次輸得更慘,一個月不到,郵政部門發出通知,從某年某月某日開始,在郵政部門投遞信件,一律隻用郵政部門自己印製的符合規定的標準信封,鄧家佳的生意一下子又全砸了。這下子她徹底破產,最後她連騎三輪車去挨家挨戶收購廢品的念頭都有。
一般人遭此挫折可能早就金盆洗手了。但鄧家佳就是鄧家佳,它屬於女強人的分類。她沒有息手。大學三年級時她又和顧如林一起在外麵弄了個咖啡館。可是好景不長,就像從電視錄像裏突然走出來的幾個彪形大漢,把咖啡館砸得個一塌糊塗。有段時間,她倆突然從學校失蹤了,這可急壞了她們的那幫同學,不少人借了錢給他倆,有個別借了錢的同學連飯錢都賠上了,一個個好不著急。可是,沒過多久,鄧家佳和顧如林又雙雙回到了學校。原來她們去四川的一個邊遠縣區了。那個地方當時正流行一句話:“要得富,先修路。”她們在表姑的支持下,去那承包了一段公路,轉手又承包給別人,從中賺了一筆錢,而且回來後就把欠同學的那些錢還清了。
鄧家佳小富以後,買了兩套房子,當時的房價還不算很高。她們把一二樓各一大套房子上下打通,做了個豪華氣派的樓梯。樓下的院子不算大,能停兩輛小汽車。中間還蓋了個小八角亭,可供五六個人在亭子打牌喝茶。單從這一點看,鄧家佳就比一般的生意人聰明得多:她隻花了八十萬,稍加改造,就得到了一套“別墅”。地段那麽好,和城外的那些什麽“城”什麽“苑”的,自是不可同日而語。整棟住宅有十來個房間,在那些住單間的人眼裏,簡直闊綽得可以開旅館。她家裏人又不多,除了顧如林這個暫時還不合法的夥伴之外,其他沒有多的人。她經常把她過去那些在經濟上支持過她的男女同學叫過去玩,讓同學們欣賞她的那些房間、樓梯、以及房間裏擺設的檀木家具、書櫥,還有不知從那裏收集的線裝書、舊字畫、櫃子裏的玉佩、瓷器什麽的。有一次,趁顧如林不在,她還神秘兮兮地拿出樣東西來叫她們觀看,原來是一個小冊頁,畫的全是男男女女在幹那件事兒,畫的是工筆,那畫兒畫得纖毫畢現,看得姐妹們耳熱心跳。
一些人裝作很現代很見多識廣的樣子說:“這就是人家說的春宮畫兒吧?”
鄧家佳說:“不錯,這是藝術,你們看看這是什麽年代的?”
其中有人說:“怕是唐朝的吧?”還有人說:“可能是宋朝的。潘金蓮、潘巧雲、閻婆惜這些人物都是宋朝的,宋朝女人都比較解放,喜歡這樣。”
鄧家佳卻說:“你們都說錯了,這是明朝的,不僅僅因為明朝人喜歡這個,更主要的是做這些事的人要嘛有權,要嘛有錢,下層老百姓進不了畫兒,你看這些多是當官的,衣帽鉤上掛的帽子和衣服就可以確定,宋式官帽的帽翅極長,是皇帝為了防止官員們在朝廷上交頭接耳所做。到了明朝,官員們仍沿襲宋製戴紗帽,但皇帝已不再戴了。從明世宗時開始,人們將紗帽稱之為‘烏紗帽’,同時其雙翅也做了一些變動:不但翅的長度縮短了,而且其寬窄也不相同;官階越大,紗帽的雙翅越窄,反之亦然。你看這頂帽子,雙翅窄如兩指,官服補子為孔雀,由此看來官階也不小了,大概在三品左右吧。所以應確定為明朝的。”
眾姐妹心服口服,其中有人說:“我這看到這些家夥一絲不掛,哪注意到衣架上的衣服帽子啊!”還有人說:“明朝的東西也很值錢的呀,什麽時候把他賣了,請姐們兒喝酒呀?”鄧家佳說:“我咋會賣呢?這是藝術品,除非我吃不起飯的時候。”
但是,鄧家佳並不是在男女問題上很隨便的人。恰恰相反,她在和異性交往時十分傳統,從不突破道德底線,婚前和顧如林的交往雖然是總角之交但也是君子之交,照顧如林的話說,結婚前他沒有敢越雷池半步。
她的同學有好多男的女的,後來都出息了,有成了博士、碩士的,有當了教授、研究員或律師的,還有成了“海龜”的,可就是沒有鄧家佳錢多,算起來她和顧如林最多讀完大學三年級,隻是個肄業生。學曆低不要緊,如今學曆高的、不管你是博士碩士還是海歸,真當老板的還不多,不少有錢人文化程度低得很,隻要有膽量和運氣就夠了。如果你發財了,需要向縱深發展,可以吸引學曆高的人才到你門下打工,用你的本錢和人才的腦子賺更多的錢,因此,吸引博士海歸來到隻有大學三年級肄業生文聘的鄧家佳門下做事,應該不是問題。世事真讓人不可捉摸。
不得不讓人相信,鄧家佳發財發得有理,不服氣都不行。你想想,就算是一注大財從天上掉下來,正好落在她租的那棟房子上,可她怎麽就未卜先知地挑了那棟房子呢?要知道。那兒的開發商因為房子推不出去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畢竟那時的鄧家佳確實發財了。
老話說,三貧三富不到老。
鄧家佳的破產源於她性格的倔強。發了財的鄧家佳為了發更大的財,她把所有的資金全部投入外省的一家小型煤礦。三個月後,煤井發生煤與瓦斯突出,連發燃燒爆炸,造成重大傷亡毀井事故,十幾名礦工的寶貴生命被埋在八百米深井底下,爆炸引起煤層自燃無法撲滅,經礦山救護隊搶救無果,最終政府不得不強行下令將礦井用鋼筋混凝土封死。
煤礦破產,老板出逃渺無音訊,事故傷亡人員的賠償由政府買了單。
鄧家佳的投資顆粒無收,資金清零,她躺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連跳樓的力氣也沒有了。
但鄧家佳就是鄧家佳,既然沒有力氣跳樓,說明天不滅曹,那就還有希望,活下去才是正道。唯有活下去,才有可能翻盤。雖然這次給人抬了轎子,整個事業都崩盤了,但人還在,腦子還健全,還能煥發出一種衝動和潛能。在顧如林的悉心照料下,鄧家佳很快從事故的驚嚇、損失的重擊中解脫出來。
首要的任務是尋求生路,先解決溫飽問題。於是她在網上發出好幾份帖子,最後經過筆試麵試的角逐,劉雲西覺得她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決定錄用她,就這樣她應聘在鬆山大酒店當上了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