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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夢醒是早晨

  陳雅麗臉上一絲苦笑,她感到十分悲涼。她把所有的錢全都折騰在衣服上,然後去討他的歡心,其實,他應該買來討我歡心啊。二奶,唉!我還真比不上二奶啊!

  那天晚上,他和她又去了那家酒店。他一一展示他新買來的意大利皮鞋和新買來的皮爾卡丹西服,一本正經地問陳雅麗好不好看,這個自戀的男子在鏡子前麵照看時,陳雅麗越來越覺得他是愛上了愛情本身,和她實在沒有多少關係。


  大概在一年之後,他們的事情敗露了。


  他的老婆突然打上門來,手裏拿著厚厚的一疊他和陳雅麗在一起的照片,狠狠地扔在總編的辦公桌上。


  她找了偵探,然後拍了很多他們在一起的照片,甚至在那家他們經常去的酒店裏安裝了攝像頭。


  “賤人!”她猛撲過來抓住陳雅麗的頭發。


  和所有的俗女人打架一樣,她們不可避免地打成一團,相互撕扯,抓發挖臉,半點也不優雅。


  蘇強過來時,兩個女人仍然扭在一起繼續纏鬥著,互不相讓,而且和任何潑婦一樣滿口髒話地對罵。


  看到蘇強的到來,陳雅麗覺得有救了,她滿臉委屈地看著他。


  而他老婆卻猛撲過去,厲聲叫道:“你這個狗男人,你現在去給我打這個賤女人,否則,我讓你立刻從這個城市消失!”


  蘇強,這個定義陳雅麗和他之間是愛情的男人,這個陳雅麗跟了一年多無怨無悔仍然自己買花戴的男人,猛地揚起手給了陳雅麗一記響亮的耳光,他說:“賤人,你怎麽敢打我老婆?”他又回頭對他老婆說:“親愛的老婆,你不要怪我。其實一直都是她在勾引我,她看上了我的錢。”


  陳雅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盡管這笑聲空洞無物,一點兒也不曖昧。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攏了攏蓬鬆零亂的頭發,義無返顧地往外走去,不理後麵好多人在喊她。剛才看熱鬧的那些同事忽然之間站到了她的一邊,她非常明白,這是在中國,中國人習慣性地站在弱者一邊。


  她記得,很多人告訴她,不要愛上已婚男人,她自己也告訴過別人。可是愛情是什麽,是一種心甘情願,就是明知這是個火坑,也閉著眼睛活生生地往裏跳。


  她曾和何芬談過自己的觀點,她真不是看他有多少錢,一個男人打拚那麽多年,憑什麽都要交給你呢?就因為和你睡了覺,她就應該給你花錢。不,她從來不這麽想。是的,所以她從不抱怨,所以她從不花他的錢。


  可他的耳光終結了這一切。


  大夢醒來是早晨。陳雅麗終於看透了一切。她愛他嗎?確實愛過,她曾經為愛過他而感覺到驕傲和幸福。而他呢?他愛過她嗎?她根本不知道。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已經真心愛過,人生隻要真心愛過就無怨無悔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經過這一記響亮的耳光,再也沒有什麽可牽掛的了。於是,她毅然選擇了盡快離開這個世界。


  她辭去了工作,回頭望了望那個曾經讓她忘乎所以的城市,坐上了離開的火車,回到家鄉,想再看一眼生她養她的老母親,然後靜靜地消失。然而,她鬼使神差地碰上了青梅竹馬的譚雲爽。


  譚雲爽是在火車站遇上陳雅麗的。那天他從他教書的那個村校步行回家,途經火車站時看見有很多人擠在一塊買減價貨,好奇心驅使他也擠上去。他剛剛擠進人堆中間,不由的尖叫起來,前麵一個女人被後麵的人山推倒,眼看就要遭到踩踏的滅頂之災。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一向猥瑣的譚雲爽從人縫中鑽過去把她拉起來,三拱兩拱走出重圍,他這才看清楚被自己救出來的竟是兒時玩伴陳雅麗。驚魂未定的陳雅麗一下子撲倒在他的肩上放聲大哭。譚雲爽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帶她去飯館吃飯,並知道了原來她準備買火車票去南方某個海濱城市,趁無任何人知道的時候走向大海,把自己交付給蔚藍色的海水,可是剛一走進火車站,就差點被洶湧的人流淹沒了。要不是譚雲爽發覺得早搶救得及時,她很可能已經達到自我消失目的了。


  大難不死,陳雅麗向這位兒時處處保護著她的武大郎哥哥傾吐了一切。


  譚雲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上有老母親的養育之恩未報,中有牽掛你的親戚朋友包括我這個兒時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對你的期盼,下有你自己,如花似玉的身體,金色美好的年華,人生對你來說剛剛起步,人生能有幾回醉?何不瀟灑走一回呢!


  “雲爽哥,你說的也是,可我眼下生活關和心理關怎麽過呀?”陳雅麗柔腸寸斷,再一次嗚嗚地哭了起來。


  “能不能聽哥一句話,振作起來,先就近找個工作幹起,我老婆那天然居酒樓差一個吧台經理,我給她說說,先在那裏安頓下來,以後再別圖良策,怎麽樣?”


  譚雲爽等待陳雅麗的答複,陳雅麗慢慢收住了抽泣,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雅麗到你那裏打工的來曆。”譚雲爽最後說。


  夏侯媛說:“不錯,編得很像,就跟真的差不多。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還知道我些什麽?”


  “我懷疑劉雲西對你有想入非非,如對你沒有什麽企圖,他能夠把這麽大一個酒店承包給你,要知道鬆山大酒店可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這可是他最重要的家當。”譚雲爽臉上露出奸笑。


  夏侯媛說:“簡直是無稽之談,你繼續編下去。”


  譚雲爽說:“我成功地把雅麗辦進了他的公司,我以為我和雅麗的事能瞞住你一時,但卻瞞不過劉雲西,他理應向你透露情報,我和雅麗的事早該露陷,偏偏他的口風緊,和你走得那麽近,卻不講我和雅麗的是非。讓我說,他純粹是錯判形勢,他講得越早,就越容易得到你。”


  夏侯媛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非也,”譚雲爽說。“正因為劉雲西的存在,我才遲遲不向你攤牌,等著他替我先說出來。我曾經故意放風給他,說我和雅麗已經同居,也在促使他對你說出真相。看來,你今晚找到原野小區,是劉雲西沉不住氣向你透露了消息了。”


  “還可以聽你編一陣子,我過去真小看你的編故事的能力了。”夏侯媛顯得異常冷靜,寒冰似的地對他說。


  譚雲爽歇了一口氣,不慌不忙地接著說下去:“他把我升職為人事部部長,我總覺得有些別扭,我一個要文聘沒文聘,要水平沒水平,要人才沒人才,要錢財沒錢財的初中生,就靠我爹是老局長那點兒關係,跨過他公司那些成堆的高級人才,當上部長,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的目的是為了塞住我的口,為的是要建立你和他的曖昧關係。紮紮實實地得到你。唉,也難為他用心良苦,劉雲西對你一往情深,在你身上花費大量心血。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就從了他吧,沒壞處,我和他比較起來,簡直一個是彘雞一個是鳳凰,你倆倒是很般配的。”


  “你簡直在打胡亂說啊,我和他哪有啊?”夏侯媛有口難辯。


  “你不要裝糊塗了,其實裝不裝都沒意思,我倆已經走不下去了。就在前兩天,你倆又在茶樓裏幽會。你是上午八點半到的,劉雲西比你先到十分鍾。幾乎是整整半天,你倆在那個雅間裏一直沒出來。孤男寡女那麽長的時間在裏麵幹啥?談工作,哪個不曉得甲方和乙方互不隸屬,一旦合同簽訂你隻管交承包款,他有啥權利叫你匯報工作,談這一輪合同?合同不是早在執行了嗎?談下一輪合同?那是九年以後的事。你們在一起說什麽幹什麽,隻有天知地知。”


  聽著譚雲爽發表長篇大論,夏侯媛似聽非聽,昏昏乎乎。她覺得辯也無益,完全沒有必要,這一切早該結束了,她一改諷刺挖苦的口氣,比較溫和地說:“雲爽,我確實小看你了,你還真能幹。現在談別的恐怕沒什麽用了,眼下最要緊的是你快說說,什麽時候回鬆山去辦離婚手續?”


  夏侯媛說完,從包裏掏出離婚協議,遞給譚雲雙簽字。


  譚雲爽也有這方麵的準備,他走到客廳寫字台旁,拿出他起草的協議,交給夏侯媛,兩份協議書的內容如出一人之手,都強調維持財產現狀,誰的家歸誰。


  夏侯媛笑著說:“結婚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好好配合過,這最後一次還算配合默契。你說這怪不怪?”


  譚雲爽陪著苦笑了幾聲,忽然又大笑起來,歎道:“我看,沒必要回鬆山辦離婚手續了,咱倆根本就沒有結婚證。”


  夏侯媛也跟著苦笑了幾聲,她記起辦結婚證那天,兩人下午趕到街道辦事處時,辦理結婚登記的張大姐因病請假沒來上班。夏侯媛說:“雲爽,辦了人家知道我們辦了,不辦人家還是以為我們辦了,反正已經存在事實婚姻,等我大學畢業後再來辦也是一樣的。隻要你回去對你爸媽說辦了的就行了。”當時譚雲爽啥都依著夏侯媛的,他笑著說:“要得,咱來個先斬後奏,等二天抱著孩子來辦結婚證,簡直是牛氣衝天。”


  想到這層,夏侯媛說:“我來的真是多餘,本來就是鬆散的同居關係,誰也約束不了誰,畫蛇添足,多此一舉,真天意也!”


  夏侯媛對譚雲爽說了聲再見,轉身往外走,一直呆在門外的的陳雅麗追上來,摟著夏侯媛失聲痛哭,懺悔自己的不義之舉,懇請媛媛姐原諒她。


  夏侯媛和譚雲爽正式分手,對夏侯媛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解脫,根本無怨無悔,她覺得正是陳雅麗的介入幫了她的忙,感謝都來不及呢,於是她柔聲說:“雅麗,我讓你說些什麽呀?踏踏實實過日子吧,別再漂浮不定了!”她強行推開陳雅麗,又衝著譚雲爽說:“雲爽,可要善待雅麗啊!”


  說完,夏侯媛頭也不回地拉開門向外走去,幾滴清淚掉在樓梯口的台階上。


  夏侯媛才走到樓梯口,譚雲爽追上來,對夏侯媛說了聲:“媛媛,雲爽對不住你了,請你原諒。”


  夏侯媛擦幹眼淚,輕輕說了聲:“謝謝,過去的話我們都不要再提起。”說完就快步下樓去了,連譚雲爽要求把她送上計程車都沒有答應。


  夏侯媛沒有被壓倒,她急急忙忙趕上計程車回到自己的宿舍,來不及洗漱就倒在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


  起床後,她覺得比以往輕鬆多了。梳洗打扮後,她哼著小曲緩步去了她的辦公室。她的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個念頭,天然居酒樓西都分店應該升級掛星,應該立即著手組織班子製定方案,穩步推進這項工作。


  酒樓各個環節已經開始自如運轉。夏侯媛悠閑地坐在辦公室裏,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聞不問,甩開雙手當大掌櫃。


  說來也怪,她真甩手當大老板,鄧家佳卻對她極盡巴結之能事,主動示好套近乎,她看著鄧家佳也比以前順眼了。夏侯媛反思與鄧家佳的交鋒,覺得自己在和人打交道時從王雲卿那裏學到了不少東西,怪不得山姆大叔喜歡用胡籮卜加大棒,這一招真管用,恩威並重,可以讓人才心存敬畏,從而達到為我所用的終極目的。


  她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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