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痛飲女兒紅
夏侯媛咬緊牙關,帶著自定的任務去西都。譚雲爽聲稱為夏侯媛打前站,早幾天去了西都,說要在去那裏準備準備,安安心心地迎接她。
譚雲爽的借口也很勉強,無非是些父親新逝、你理應在家多打理一下再來之類的廢話,大約是為了避免與夏侯媛同行,或是另有原因。
夏侯媛卻根本沒有把譚雲爽不與他同行當一回事。她想自己已經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自己完全能夠照顧好自己,和他走在一起有什麽意義呢?即使馬上離開了譚雲爽,照樣能夠自己混得下去,而且有足夠的底氣和充分的信心,憑自己的能力和見識,完全能夠在西都打出一片天地。
關鍵問題是酒店行業現在的走勢如何?
由於悲痛和辛勞讓夏侯媛身體狀況下滑,她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她對宮秀英說,沒有大不了的事就暫時不要打擾她,她想在辦公室後麵的小屋子裏睡一覺。
她正要躺下去,師賢君電話來了,師賢君說,準備晚上為她送行,幾個姊妹在一起喝幾杯女兒紅。
夏侯媛接到電話,沒精打采地說:“我看就免了吧君君,我又沒在西都定居,想啥時候回來就啥時候回來,挺隨便的,如果弄得太正規太隆重,好像我成了一去不複返的黃鶴,那空悠悠的千載白雲不是會讓我很傷心嗎?”
師賢君說:“那就縮小範圍,隻叫上雪兒,你那裏不是有宮總嗎?就咱姐仨搭上宮秀英怎麽樣?”
感情麵前人人心軟,夏侯媛無可奈何,隻好答應下來。不過,她也確實想借西進之行為由,姐兒幾個在一起狠狠地發泄一通瘋狂一場。不過他的王哥因新官上任還忙不過來,一大清早發來短信說,非常抱歉,根據市委的安排,他要在近十天內到各區縣轉一圈,說白了就是讓各區縣的頭頭腦腦們認識認識他這位新任的班頭。所以,隻能改日到西都去看望他這位媛媛妹了。
王雲卿的短信讓夏侯媛太掃興,所以,師賢君的電話,明顯地為她提起了精神。
畢竟是閨蜜,畢竟是小學中學大學同學,師賢君從電話上就聽出來夏侯媛聲音慵懶,她理解為夏侯媛近段時間太累,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為了給她散散心,她立即通知趙飛雪,要她晚上一定來天然居聚會,同時她還說,夏侯媛精神狀態不佳,我倆好好勸勸她,讓她振作起來。
趙飛雪卻在電話那頭調侃地說:“吔,君君同學,你是捏著聰明裝糊塗,事情明擺著,媛媛在意的是王哥,缺席王大秘書長王大官人,她肯定沒心情喝酒。當然,對咱倆的感情那就另當別論了,我諒她也不敢拒絕。”
仨女人選在順和榭。這裏優雅清淨,加重了鬱鬱寡歡的氣氛。
趙飛雪率先打破沉寂,她不冷不熱地說:“我們姊妹仨已經認識幾十年了,打小在一起踢毽子、跳繩繩、捉貓貓、玩老鷹抓小雞、辦家家晏,可現在好多天不碰一麵都行,而有唯獨的人認識沒幾天就難舍難分了,就因為少一個人送行,便失魂落魄的,這感情未免太脆弱了嘛!媛媛明天就要西進,咱姐兒仨誰也別說誰,莫要玩深沉,還是過去那樣肝膽相照,一不喝咖啡二不喝王老吉三不喝白酒,我們喝點兒女兒紅,為媛媛壯行。”
師賢君說:“要得要得,本來這台酒是要三女一男喝的,既然那個男的沒來,我們叫上宮秀英,四個女人一起喝怎麽樣?”
夏侯媛說:“你兩個也不要拿我開涮,酒一定要喝,別說喝女兒紅,就是喝伏特加喝七十度高粱白我也不怕。宮秀英我已經叫上了,外麵有幾桌客人,她應付一下馬上過來,我也有心和你們好好聚一聚,姐兒們幾十年的感情不是雪兒想怎樣汙蔑就能成的。”她按了一下呼叫器,小鄧即刻進來,夏侯媛說:“你安排兩壇女兒紅,馬上叫服務員送過來。另外,你去看看宮總,忙完以後馬上到順和榭。”
服務生把酒送來了。夏侯媛叫他當場把酒打開一壇,並在每人麵前放一個高腳大杯子。她豪爽地說:“咱姐兒仨哪,長時間沒有單獨聚會,因為大家都在忙,並不是有些人嚼舌頭兒那樣,每次約你們不是這個行裏要開會就是那個行裏要攬儲,不給我機會,今晚為媛媛踐行,必須喝個痛快、喝個滿意、喝個一醉方休。”
仨女人自斟自飲,高腳杯碰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幾滴清淚滴進酒杯,三個女人都故意搖晃著杯子,讓淚水均勻地融入酒中,然後不約而同地猛地一仰脖子一飲而盡。趙飛雪說:“人生苦短,轉眼三十多年過去,今晚的眼淚混合女兒紅酒,見證了俺姐兒仨的鐵姐兒關係,從另一個角度講,這杯淚酒,標誌著我們姐告別了淑女,向著奔四前進,我們都成半老徐娘了。”三個女人各自衝著兩個同學露出滿臉的羞慚和無奈。
宮秀英來到順和榭的時候,三個女人的情緒已經從傷感到漸漸舒展。源源不斷的體己話順著酒杯流出。夏侯媛已經喝下去三大杯了,師賢君和趙飛雪也喝完了兩杯半。三斤一壇的女兒紅快要見底了。
宮秀英不停地賠罪,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正要往這邊走的時候又來了幾桌客人,沒有辦法,怠慢了兩位行長妹妹。
趙飛雪正喝得興起,見來了宮秀英,她說:“宮總,不,秀英姐才來,我們姐兒仨已經喝完一壇了,你才來,先把三大杯酒補齊,不然這酒沒法喝下去。”
夏侯媛說:“雪兒,你發酒瘋了嗦,人家秀英姐有事耽誤了,我給你講明了的,你就是不依不饒搞慣了,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先把你剩這半杯喝了。”說完她就要去端趙飛雪的杯子。
師賢君見夏侯媛搶著喝,擔心喝成大醉難收場,影響明天的行程,便強行製止夏侯媛這一舉動。她說:“雪兒,這一壇酒至少還有一兩杯,全部算秀英姐的怎麽樣?我倆先把杯子裏的喝了。”
師賢君和趙飛雪加快了喝酒的節奏,每人又從杯子裏勻了些給夏侯媛,宮秀英則自己先滿上了一杯,四人碰杯幹掉。
壇子裏還有一杯把酒,宮秀英說:“我枉自當個姐姐,遲到該罰,但罰酒放在後頭,能不能聽我說一句,壇子裏剩下的酒五一倍作二,分成五份,你們三個妹妹每人一份,我這個當姐姐的兩份,先把這一壇解決個門前清如何?”
夏侯媛說:“我積極響應宮總經理姐姐的喝酒號召,就這樣喝。”
趙飛雪想著,你響應號召,宮總經理是你夏侯媛的天然居酒樓的總經理,與我和君君何幹?要我們也響應號召?沒門兒!但轉念一想她又說了個總經理姐姐,況且就那點兒酒,斤斤計較會讓宮秀英不好下台,她順勢說:“死媛媛,就你會做好人,仗著秀英姐是姐姐的招牌,打壓我和君君!響應號召響應號召,要不是秀英姐,我才不會和你同流合汙呢!算了吧,我們支持秀英姐的工作。”
宮秀英吩咐小鄧,安排服務生把另一壇酒拿去溫一下。這邊就著剩下的酒慢慢地喝著。
喝酒之間,夏侯媛向師賢君和趙飛雪介紹,說這段時間酒樓的大小事都是秀英姐在管,無論是住宿、休閑,還是飲食,幾個部門的業務都發展得不錯,她要去西都,這邊的業務管理完全能夠放下心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溫過的女兒紅冒著熱氣,帶有生薑的清香味,喝在胃裏很舒服。趙飛雪說:“女兒紅就是女兒紅,是我們女人喝的酒,以往王哥和雄哥在的時候,他們都喝紹興花雕、瀘州老窖、五糧液、茅台、酒鬼、汾酒、西鳳酒這些老玩意兒,要嘛就喝鬆山桂花酒、包穀燒,或者小酢老白幹,哪一樣都會把嗓子嗆得生痛。從來沒像今晚這樣,幾個女人在一起喝女兒紅,真是找到感覺了,幸好王哥雄哥他們沒來。”
師賢君說:“我說雪兒,你什麽時候才改得了你這毛病,哪壺不開提哪壺,有人剛剛把淚水擦幹,你又在這裏嚼舌頭兒,你想還要一個人來陪起流淚嗦?”
趙飛雪說:“喝酒喝酒,君君莫批評我,我隻不過說了些人家想說而沒有機會說出來的話而已,再說了。人家王哥和雄哥也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舍!”沒等別人笑,她自己先咯咯咯地笑起來了,師賢君受了傳染,也跟著笑起來,似乎在表揚她的幽默水平。
宮秀英聽出來趙飛雪的話中主要在攻擊夏侯媛,順帶把她也捎帶進去了,不覺臉色微紅。她端起酒杯敬趙飛雪,一本正經地說:“妹兒,你當領導的就是領導,水平就是不一樣,你這話就是說得就是水平高,男人就是男人,沒有一個不見色起意的。你這話真是達到了省部級水平了。別人說我們女人癡,看不清形勢,其實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們女人一不癡二不傻,就是過不了情字關,過去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話不假,有才有貌的女人經不起賴皮漢的持久戰,倒是無才無貌的女人好做人些。來,你們三位都是成功的女人。我敬你姐兒仨一杯。”說完徑自把酒幹了。
趙飛雪和師賢君都輕輕地點點頭,十分順從地把酒幹了。她們在想,怪不得死媛媛要聘這個女人當總經理,你看他雖然來自下層,樣子老實巴交的,其實肚子裏頭就是有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