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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焦場火獨明

  司馬雄在大盧溝煤礦采煤工作麵幹了五年。第六年因腰部被冒頂矸石砸傷,不得不升井到煉焦場當看火工。看火工是個技術活,司馬雄年輕力壯腦瓜子靈活,通過五年來的井下磨練,深深地懂得了怎樣和獄友相處,工作主動積極,很快就得到了老班長的喜愛,他把一生積累起來的看火經驗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司馬雄,很快司馬雄就掌握了土法煉焦的關鍵技術。


  說來也巧,當司馬雄掌握了土法煉焦技術以後,他勞改生涯的第七年剛剛開始,市國營建設焦化廠要在大盧溝勞改煤礦的煉焦場招收一批表現好、身體強壯、有技術的刑滿釋放人員去充實煉焦隊伍,還差一年刑期的司馬雄破例地被建設焦化廠的司馬廠長選中了,除了看中他有技術外,同姓司馬也是原因之一。


  瞬間從勞改犯變成了技術工人,司馬雄當然很高興,同時他也非常感激司馬廠長對他的恩惠,他決定努力地工作,為司馬廠長爭光。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下來,司馬雄在勞動競賽活動中被評為優秀個人,所在的看火班也被評為優秀班組。班長於思農見司馬雄相貌憨厚,做事牢靠,腦殼也算得上聰明,對他產生了好感。於思農有個嫁不出去的女兒於花素,二十五六歲了,早先是她選別人,現在是別人選她,東不成西不就,現在見司馬雄獨自一人在這裏,於思農請人主動去說,俗話說饑不擇食寒不擇衣慌不擇路貧不擇妻,按照司馬雄當時那個情況,確實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隻好答應了這門親事。


  結婚以後,雖然妻子於花素人差點兒,但是司馬雄畢竟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有一個家了。一年以後,於花素給他生了個女兒,取名叫嬌嬌。一家三口,按部就班,過著雖不富裕浪漫但卻踏踏實實的生活。


  事情壞就壞在搞承包上。


  建設焦化廠在孫家鄉有一個煉焦場。這個煉焦場最先是孫家鄉的鄉辦企業,由於技術力量薄弱,加之經營不善,成為鄉政府的一個包袱,兩年前孫家鄉主動和建設焦化廠聯係,承認隻要建設焦化廠接收場內的工人,可作為零資產轉讓。加上當時的縣、市政府主管領導從旁做工作,司馬廠長也出於擴大生產場地方麵的考慮,就把這個包袱接了下來。說它是包袱,其實也不盡然,十多畝土地,十來口土焦窯,倉儲設備、洗煤設備和職工宿舍、辦公場所加起來也要值幾十萬,十四五個工人看起來雖是個包袱,用起來還是一筆財富。


  司馬廠長派人去管理,用的是國有企業那一套傳統的管理方法,推行黨支部領導下的場長負責製,一年以後算賬,雖然實現了扭虧為盈,但是起色不大。這時一陣承包責任製的東風刮來,司馬廠長想了兩三個晚上,決定試一試,他把支部書記和原先任命的場長撤回總廠,另叫司馬雄去承包孫家煉焦場,並且給司馬雄講明,承包的條件是經營自主、稅費自理、盈虧自負,首先安排原有場內的十五個職工就業,其餘有需要可自行招收臨時工,年終向總廠交利潤十萬元。


  司馬雄懷著士為知己者死的雄心壯誌,懷揣司馬廠長借給他的五萬元啟動資金到了孫家煉焦場。


  到了煉焦場後,他直接和立新鋼鐵廠的供應科長、他過去的獄友尹三思聯係,產出的焦炭直接就近全部賣給立新鋼鐵廠,並由立新鋼鐵廠在孫家鄉的煤井保證供應原煤。解決了進和出問題以後,他在內部實行層層承包,最後把責任劃到了每一個員工。不到一年,煉焦場就辦活了,不但還清了借款,交足了上繳利潤,而且員工的收入有所增加。當然,司馬雄自己的包包裏也今非昔比了。


  取得了成就應該論功行償。司馬雄認為,自己單槍匹馬奮戰煉焦場能夠取得成功,關鍵得力於宮秀英的支持。初中畢業的宮秀英因家境困難,沒有經濟能力再上高中,不滿十五歲就來到煉焦場搞核算,曆經鄉辦企業老板兩屆、國營分廠老板一屆,年紀剛滿十八歲可實實在在是煉焦場的三朝元老,昔日的黃毛丫頭出落得標致水靈風華正茂的美少女。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年紀輕輕的她對煉焦場的各個生產環節了如指掌,核算工作也是駕輕就熟。司馬雄沒有文化,煉焦場的一切生產經營活動都離不開宮秀英,她不僅僅把自己的本職工作企業核算搞得巴巴適適,而且幫助司馬雄建賬建檔,製定一整套合理的規章製度,使小小的煉焦場逐步走向正規化管理之路。司馬雄有了宮秀英,如魚得水如虎添翼,是他們二人共同為煉焦廠帶來了生氣與活力。


  司馬雄對宮秀英充滿感激之情。年終總結的時候,司馬雄把自己應得的收入分為兩份,一份留給自己補貼家用,另一份準備分給宮秀英。


  當司馬雄懷揣一個大信封來到宮秀英的宿舍時候,宮秀英說,我如果是為了錢的話早就不在這裏了,三輝焦化廠潘老板幾次叫我過去我都沒去,我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們自己搞的這個場子輕易地垮了,一任領導不行,二任領導不行,三任領導還是不行,難道四任、五任也不行,總有一個行的。你不就行了嗎?我就是不願意讓外人看不起我們孫家煉焦場的員工,人家看不起你你到了新的單位還不是低人一等。我該得的已經得了,我現在看重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手中那點兒錢。


  麵對滿臉紅撲撲的美麗少女,司馬雄百感交集。他想,不知道是哪輩子先人給我修來的福氣,竟讓我遇上了這樣大義凜然多情多義漂亮無比的絕色絕才美人,我這輩子算得上沒有白活。


  於是,他顧不上多想,甘冒巨大的風險,雙臂隨著“嘭嘭”劇烈跳動的心,把宮秀英摟在懷裏。


  宮秀英卻沒有推讓,把粉嘟嘟的臉龐緊緊地靠在司馬雄那“嘭嘭”跳動的心口上。


  司馬雄從孫家煉焦場開始做起,以後逐步發展壯大,淘汰了土焦做機焦、做水泥、做鋼鐵、開礦山做煤炭再到物流、商貿,生意越做越大,司馬雄也成了鬆山婦孺皆知的暴發戶。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雄哥。


  司馬雄在發展過程中,宮秀英沒有離開過司馬雄一步,知情的人都說,司馬雄能有今天,如果沒有宮秀英在幕後出謀劃策和張羅提醒,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時光無情地向前推移,宮秀英的年齡也和所有人的年齡一樣一天一天地增長,一個黃花閨女跟司馬雄這個有婦之夫不明不白地過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司馬雄曾幾次下決心要和於花素離婚,可於花素以死相逼堅決不離。更要命的是女兒嬌嬌也漸漸長大了,正在上初中的她聽說司馬雄要和她媽媽離婚,不但不讀書了,而且跑到鐵橋上要跳河,除非爸爸不說和媽媽離婚的話。一時間搞得滿城風雨。


  司馬雄無奈,隻得退而求其次。


  小車駕駛員超兒家居金牙鄉深山之中,年邁的父母又是一個耳聾一個眼瞎,家庭條件之惡劣可想而知。超兒的前妻剛上門三天,因承受不了超艱苦的家庭氛圍,借故回娘家和人一起去廣州打工再也不回來了,並且和超兒斷絕了一切通訊聯係,據說已經和人同居了。以後,好心人又給超兒介紹了三五幾個,可人家一看見他的家庭環境,個個都甩腦殼。


  眼看宮秀英的肚子有問題了,司馬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為這在當時,亂搞男女關係要受處罰,計劃外生育要開除公職,兩項罪和錯迭加起來已經夠司馬雄喝一壺的了,更何況正在走紅的企業家要注重名聲,否則的話,得到的東西將會在一夜之間全部丟失。同時,宮秀英也會因貪圖老板的錢財而未婚先孕、偷人養漢、道德敗壞等惡名而跌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毀掉終身幸福。


  司馬雄和宮秀英商量,必須盡快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司馬雄委婉地問:“超兒,雄哥對你好不?”


  超兒說:“雄哥對我太好了,好得不得了,雄哥對我簡直就像我的再生父母一樣,就缺個十月懷胎。”


  “那秀英姐呢?”司馬雄再問。


  “秀英姐就像天上的仙女,又像電視裏的王母娘娘,賢惠美麗大方,人人見了她都會尊敬她,我也一樣。”超兒說。


  “那你喜不喜歡秀英姐?”司馬雄瞅著超兒有點兒稚氣的臉龐問。


  “當然喜歡啦,像她這樣既美麗漂亮又有能力的美女,對人和藹可親,哪個男孩不喜歡她?”超兒笑了笑,笑得很純潔。


  “可惜喲,秀英姐要走了哦!”司馬雄故意拖長聲音說。


  “走了,走哪裏去?怎麽會走呢?”超兒一臉的不相信。


  “不走不行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這裏怎麽留得住她喲?除非——”司馬雄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除非——除非怎麽樣嘛?老板,你說看。”看著司馬雄著急的樣子,超兒也跟著著起急來。超兒想,老板對我恩重如山,如果能讓我為他分擔一些憂愁,又能夠留住秀英姐不走,我什麽事情也願意做。


  “除非——除非你娶了她!”司馬雄說。


  “什麽什麽?我娶了她?雄哥你是怎麽了?我敢娶她?我能娶她?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雄哥你挖苦我嗦!”超兒驚喜異常。


  “我決不是挖苦你,我是說真的,隻要你願意娶她,我再去跟她做工作,事情成功以後,我還要感謝你呢,你把人才給我留住了。”司馬雄說。


  這件事對超兒來說不啻是天上突然掉下一塊大餡餅,他來不及做好思想準備,事情就突然發生了。司馬雄和宮秀英商量,龔秀英也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夠保全他倆的關係和麵子,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和超兒做夫妻。


  宮秀英和超兒結婚後,司馬雄在市內一個好的地段給她買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提拔超兒為公司供應部部長,常駐秀川采購原燃材料。不久,秀英生下了一個又白又胖的兒子並起名超超。


  不知道是哪位哲人說過,世界上最深不可測的是人心。


  蝌蚪進衙門,三年成精。隨著時間的推移,超兒作為司馬雄公司的代表常駐在秀川,幾年下來和秀川的礦老板、焦、煤老板以及社會上的各色人等越混越熟,仗著與司馬雄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和司馬雄對他的信任,他大刀闊斧地開展工作,逐漸把自己培養出了老板氣質。聽著秀川的人叫他超老板,他心裏很受用,並不時有想過一把老板癮的衝動。蔣全所在的礦山改製,邀約司馬雄入股,司馬雄拿出兩百萬元全權委托超兒去辦,超兒故意犯了一個錯誤,把兩百萬元股權的持股人寫成了吳超,然後又故意拖延說對方暫時還沒有把股權證辦下來。聽說礦山已開始分紅,司馬雄去問蔣全,蔣全說你應得的紅利不是讓超老板領走了嗎?司馬雄這才知道吃了啞巴虧。他悄悄請了一個會計師到秀川一查,很快就搞清楚了超兒在那邊搞的勾當,可是為時已晚,損失再也無法挽回。


  他決定找超兒談一談,超兒卻說,沒什麽好談的,你看著辦吧。


  他問超兒,為什麽呢?


  超兒說,不為什麽,要問為什麽的話,你心裏最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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