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野徑雲俱黑
電話是老公譚雲爽打來的。
夏侯媛理了理蓬亂的頭發,穩定了一下情緒,走到雅間的另一個角落接通電話。
譚雲爽很關心地問:“你在哪裏?怎麽不接電話?這大半夜你還沒回家,簡直把我嚇死了!”
夏侯媛氣得不行,很想把譚雲爽臭罵一通,可是他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公,而此時此刻她又確確實實正在偷情,難免底氣不足。
她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很沉穩地說:“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我正在籌劃酒樓開業的事,忙了一天有點累就在辦公室睡著了,剛才電話調到振動位置,沒有聽見,你打電話幹嘛?”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再忙嘛也應該回家睡覺啊!我擔心你把身子累壞了,趕快回家,我不放心你的安全,來接你啦,我就在酒樓附近,你馬上下來。”譚雲爽急刨刨地說。
“你馬上回去,不要來接我,我自己馬上就回去,你要接我我就不回去了!”夏侯媛忿忿地說
夏侯媛關掉電話,情緒一下從天上降到地獄。十分難為情地說:“王哥,人算不如天算,關鍵時刻,這挨千刀的又來攪場,千盼萬盼,好不容易盼到和你在一起,到頭來卻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今天隻能到此結束。那個挨刀的在酒樓下麵,我怕他上去找我,過兩天一有機會,我立馬約你,好吧,王哥。”
夏侯淵說完,眼睛裏不由得掉下兩滴清淚。
王雲卿苦笑著搖了搖頭,擁抱了一下夏侯媛,歎息道:“電話來得正是時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說不定我們二人又到了雲裏霧裏,看來,我們還是情到意到為好,你畢竟是有夫之婦啊!”
夏侯媛敗興而回。
譚雲爽的電話打斷了夏侯媛的春夢。
夏侯媛對譚雲爽越來越反感。對婚姻不滿意的女人最害怕的事就是拿自己的男人和別的男人比,在夏侯媛看來,譚雲爽在王雲清麵前,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一個是狻猊,一個是臭蟲。盡管譚雲爽主動地沒話找話,夏侯媛始終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譚雲爽死皮耐臉,逼著她演床戲,她確實沒有理由拒絕,把它當成例行公事來辦。而譚雲爽鬥誌昂揚,經常發揮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發揚連續作戰即在短期內接連幾次戰鬥的作風,她卻提不起勁頭,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她對譚雲爽說,她的作戰能力大大退化,甚至完全沒有戰鬥力了。譚雲爽卻說,你是不是患了性冷淡,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如果說過去那僅有的一點兒熱情是為了應付的話,現在純粹是沒有辦法,因為他們名義上仍是夫妻,這個局麵並沒有打破。
譚雲爽對夏侯媛的變化也有所覺察,他不擇時機地討好她,在她麵前一副瓜相,可越是這樣,夏侯媛越是看不起他。
夏侯媛消極的態度,對譚雲爽橫眉冷對的表情,搞得譚雲爽灰頭土臉,抓耳搔腮,無可奈何。
譚雲爽開始懷疑夏侯媛是不是外麵有人了,可是按他的本事,又隻能胡亂猜疑,根本抓不著什麽證據。譚雲爽對此苦惱透頂,因為他拿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眼看自己美麗的妻子冷若冰霜的表情,對自己可有可無的輕蔑態度,婚姻隻是個名分,他卻常常感到力不從心無能為力。
就在他在夏侯媛身上單方麵完成工作之後,趁著夏侯媛還沒有入睡,他努力壯了壯膽子,很親切討好地說:“林業局已經跟西都某家大公司說好了,要把鬆山的林產品,主要是香菇、木耳和幹果之類強力推銷出去,在這家公司下麵設立了一個鬆山林產品轉銷分公司,目前正在籌備,老頭子已經和分公司老總說好了,安排我去分公司人事部,我想,我這點文化水平也提不高了,你是知道的,前幾年報自學考試,考了幾次,一門都沒有及格,考得最好的一門打了三十九分,其它幾門都是十多分的,要強出頭不行,自己隻有這點水平,我遲早會被教師隊伍淘汰。既然這次有這個機會,我想改行去那個公司,如果有機會,自己也可以做點香菇木耳生意。這邊事情定了的,隻等分公司辦公室出個文件、走個程序就行了。這樣的話,我們就隻有兩地分居,當然,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我這一走,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獨守空房。還有我說出來難為情,隔遠了,我想你了怎麽辦?想來想去,我很猶豫,但分公司說如果我五天內定不下來,他們就要叫別的人去。”
夏侯媛猜測,可能是譚雲爽懷疑她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故意在她麵前放出口風,然後下一步再說其他的話。如果是他真要去西都的話,那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她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故意不冷不熱地說:“如果你真是像你說的那麽看重我,離了我你不能生活下去,那你就各人安安心心教書,放棄到西都的機會,哪裏也別去,陪我在西都好好過日子,好好地守住這個家,一切後顧之憂就全都消失了。”
譚雲爽人雖長得影響環境,但是性格卻偏執認死理。聽夏侯媛這麽一說,他認為這是她在挽留他。他吞吞吐吐地說:“按理說,我雖然是個貌不驚人的角色,但也和其他正常男人一樣,愛江山更愛美人,現在美人已經有了,家有嬌妻美如玉,寧失江山也不能遠離美人。但這次機會又誘人又難得,或許就是我人生的轉折點,男子漢大丈夫馬革裹屍最光榮,哪個不想幹點事業,那個不圖上進,人人都想功成名就,大富大貴,衣錦還鄉,雖然我人長得有點兒得罪觀眾,但我也有出人頭地的欲望。再說了,我這樣做也是想讓你有個過上好日子的資本。如果你真的離不開我,我倒有個想法,能不能把你那個酒樓讓給他們去做,委屈你和我一道去西都,這樣既支持了我的事業,憑你的本事又可在西都那樣的大城市去發展,咱倆還能夠天天廝守在一起,過著夫隨婦唱的生活。我想著那樣的日子好美喲!我求求你吧,我的媛媛,你就依我一回吧!”
夏侯媛心裏一陣陣酸楚。
看著譚雲爽那言不由衷的樣子,她覺得他怪可憐的。同時,她對西都也充滿了向往,早先如果不是因為這樁倒黴的婚姻羈絆,可能大學畢業後她就留在西都了。經過譚雲爽一番煽動,她差點兒動搖了。這個念頭隻在她的腦海裏閃了一下,她馬上清醒過來,經過多少曲折,她甚至放棄了在市政府端鐵飯碗的工作,幾番給別人打工,不就是為了自己經營一家酒樓嗎?現在酒樓馬上就要開張了,經過她的苦心經營和悉心嗬護,馬上就要成功了,轉售出去當然行,眼下就有好幾起人虎視眈眈,欲出高價收買。可是我怎麽會甘心呢?再說如果托付別人幫忙經營又不放心,那可是她的全部心血和精神寄托啊。
夏侯媛頭腦很快恢複了清醒。
譚雲爽揣摩著夏侯媛的心思,自我陶醉地說:“等我進了西都,人事部是個吃香的部門,年薪收入肯定不少,夠咱倆花銷了。如果再搞個私人門市,專銷鬆山土特產,鬆山這邊又有人供貨,弄不好三年兩載就發起來了。以我之見,我先去西都,待我站穩腳跟,你再賣掉你的酒樓,隨後過來。如果你迷戀你的酒樓,待我們有錢了,完全可以在西都克隆一家,我敢肯定生意一定不會比鬆山差。”
夏侯媛見武雲爽越說越帶勁,她心裏的反感逐漸增長,於是展開了柔中帶冷的回擊。她說:“我倆不是有約在先嗎?需不需要我把協議拿出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鬆山是我的根據地,酒樓是我的全部,我們相互不能幹涉對方的一切,當然包括我的酒樓和我的自由,你執意要去西都,我理解你的進取心,也絕不會拉你的後腿,更不會幹涉你所有的行為。但是西都再風光,能與我一個小女人有多大的關係。至於過日子,我可以和你父母一起過,但是有個前提,你必須給你父母講清楚,我在鬆山所做的任何事情同樣與他們無關,既不能說三道四品頭論腳,更不能動不動拿我的酒樓說事,說穿了,不能有任何幹涉我經營活動的語言和行為。不然的話,我就在外麵租房子住或幹脆住在酒樓。”
譚雲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
“你想什麽也不行!”夏侯媛打斷譚雲爽的話,生氣地說:“所以,你最好不要再跟我提酒樓和西都的事,你自己該怎麽著就怎麽著,以免傷了和氣冷了感情。
譚雲爽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知道再說下去會更糟。他知趣地說:“今天提這些問題,主要是考慮我們夫妻倆的協調,我們是簽過協議,我不幹涉你的內政,我今天再重複一次,我一定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既然媛媛不理解我的苦心,那你就當我是在放屁,說了也白說了,你不當一回事就行了,當然,我也希望你換位思考一下,看有沒有可折中的辦法,我隨時等候你。”
夏侯媛也覺得自己說話過了頭,自己畢竟和他還有一紙結婚證書,而且在一起生活了這些年了,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口氣。用比較柔和的聲音說:“已經後半夜了,趕快睡覺休息,我明天還要請人試吃,過兩天就要正式開張了。”
譚雲爽又要蠢蠢欲動,摸耳搭掌,夏侯媛擔心又要發生戰事,一旦戰爭爆發,她隻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到時候,她的身體難以抵擋。
為了改變她被動挨打的地位,於是她趕緊轉移話題,她說:“你這次去西都,都是你爸爸在從中斡旋,假如今後你爸爸不在了或者退休了,誰能再幫你的忙?”
夏侯媛這一句話很管用,譚雲爽的自尊心被刺傷了,一下子打消了他發動戰爭的積極性,但他又不敢在夏侯媛麵前發氣,隻得自我圓場地說:“分公司的老總是我爸爸的老部下,他是我爸爸提拔起來的,雖然現在抖起來了,可他總不能忘了掘井人吧,況且,能和西都那家大公司掛上鉤,完全是我們家老頭子操作的。”
夏侯媛習慣一個人睡一張床,旁邊多出一個人她很不習慣,也無法入睡。看著譚雲爽被分散了注意力,夏侯媛暗暗高興。為了避免死灰複燃,她用勁推開譚雲爽,獨自翻身與譚雲爽隔開一定距離,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此時天已近拂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