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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隨風潛入夜

  夏侯媛決定辭職。


  夏侯媛辭職的理由是她不適合搞行政工作。盡管肖千一一再挽留,她還是遞交了辭職申請。


  辭職之後幹什麽呢?紫金賓館公關部主任的位置已經早就有人占據,再回到那裏去是不可能的了。幸好,她在電視廣告上看到天然居茶樓正在招聘吧台經理,當即決定應聘。第二天她剛剛對茶樓老板說明來意,茶樓老板說,我知道你過去是紫金賓館的公關部主任,後來給市長助理肖千一當秘書,是個頂呱呱的人物,現在到我這小小的茶樓應聘,是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夏侯媛說,我不是搞行政工作的材料,自己認為適合經商,想在你這裏鍛煉鍛煉,好好地表現一下。如果老板認為我可以,就讓我試試吧。


  老板說,既然是這樣,當然沒問題。並當麵對總經理說,對其他應聘者就不要再考核了,就用夏侯媛。


  於是夏侯媛就成了天然居茶樓的吧台經理。


  一天下午,茶樓的客人都在各自的房間裏自行其是,一時間吧台的業務暫時不多,夏侯媛難得有閑,她打開了電視機。


  雖然她已經離開了政府部門,但她關心鬆山消息的習慣仍然沒有改過來,不管工作多忙或者在牌桌上戰鬥,她都要盡最大可能去收看鬆山新聞。


  她把音量調得很小,以免影響在茶樓休閑的客人。


  突然,一則鬆山新聞引起了她的濃厚興趣:


  “下麵播送短訊。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今天上午,市委書記、市長劉明遠、常務副市長戴大年到鬆山國際商城進行調研,陪同劉明遠、戴大年一同調研的有市委秘書長兼宣傳部長王鶴立、新任市委辦公室主任王雲卿。”


  王雲卿?搞沒搞錯啊?難道真的是他?不,可能是一個和他同名的人或者一個叫王雲清、王運卿的人,可畫麵上明明是他得嘛!如果是他,他為什麽不給我來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夏侯媛被搞糊塗了。


  正在夏侯媛苦苦思尋答案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了信息音。


  她急忙打開手機,屏上顯示隻有兩個字:“在哪”,發信人的號碼是13789090980。


  這是誰呢?一個陌生的號碼。


  想了想,她回複過去:“您是?”


  “我!你很熟悉的人。”對方立即又回複過來。


  “你究竟是誰?號碼我不熟悉。”


  “號碼不熟悉可人熟悉。你猜猜看。”


  “我猜不著,不猜!”


  “猜!猜中有獎!”


  “真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好了。下班後我們在茶樓見。”


  好不容易等到六點半。


  王雲卿西裝革履來到了天然居茶樓,因為剛來不久,除了夏侯媛之外,茶樓裏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他徑直來到吧台。一晃幾個月沒有見麵,兩人的眼裏都充滿了期待渴望的光芒。


  夏侯媛叫小妹把靠裏麵的1116房間打開,泡上一杯竹葉青送過去。然後她吩咐小妹替她一會兒。


  一切安排停當之後,她來到1116房間。


  她反鎖好房門,撲向王雲卿,二人緊緊地摟抱在一起。


  畢竟是茶樓,而且夏侯媛又在當班,他們不能太放肆,更不能開展深入細致的工作,他們隻能克製克製再克製,忍耐忍耐再忍耐,短時間的擁抱之後,二人都知趣地鬆開,分坐在茶幾兩邊,像一般朋友一樣交談,夏侯媛還把門鎖打開,故意把門留了一條縫。


  他們深情地相互望著對方,許久沒有說話。


  王雲卿開口了:“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


  “是的,你說過與鬆山有關,但你沒有說一定要到鬆山來。”夏侯媛莞爾一笑。


  “這次到鬆山,不打算走了。你說好嗎?”王雲卿問。


  “你這豈不是明知故問嗎?”夏侯媛答。


  二人一致認為,王雲卿初來乍到,各方麵對他都很關照,他不可避免地成了上下左右眼球追蹤的重要目標。所以在這些初來乍到的日子裏,他們應該盡量少見麵,待他熟悉環境、工作安定後再確定下一步具體行動。


  夏侯媛送走眾位客人,拿著楊俊來所畫的畫卷走進辦公室。她特別欣賞畫中的女主人,美麗的丹鳳眼秋波流露,一身得體的古裝,飄逸溫婉,敬酒的姿勢古今兼具,神形自然,這分明就是自己在那畫中,而對麵坐著的那個接受敬酒的人,從背影上卡去,肩背寬大結實,孔武有力,其姿態又不失溫文爾雅,簡值和王雲卿太像了。她沉浸在畫麵為她提供的想象之中,一時難以脫身。


  她幹脆攤開畫卷,一個人在柔和的燈光下放浪形骸,如癡入迷地欣賞起來,直到畫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點墨跡、每一根鬆針都完完全全映入了她的腦海,閉上眼睛也能夠現出全幅畫的正形倒影,她才戀戀不舍地把畫卷收起。她小心翼翼地把畫卷放進書櫥裏並鎖好,打算第二天親自給邱錫鐵送去,由他去找內行抓緊裱裝,掛在豪華的小宴會廳,為整個酒樓添色增光。


  獨自一人走出辦公室,夏侯媛又到小宴會廳去看了一遍,確定了掛圖的位置。然後她又來到大餐廳裏,感覺到這才從畫裏走了出來。


  她在大廳裏踟躕徘徊。渾身上下一股失落之感襲來。王雲卿不但來得很晚而且又隨著眾人離去,夏侯媛既沒有敬他的酒,又沒有機會和他暢敘離別之情,她的心中積聚了太多太多的情思,無法表白。


  她又回到畫裏,畫中的情景在她的腦海裏閃現,由畫中情景她又有了想馬上見到王雲卿的渴望,她不堪情感的重負。


  她鬼使神差地撥通了他辦公室的電話,可是當對方電話裏“嘟嘟”響了兩聲之後,她又馬上掛斷,她覺得這深更半夜的他不會在辦公室,萬一被其他值班人員接聽,她還真不知道怎麽給對方說什麽。


  於是她決定主動打王雲卿的手機,可是她剛剛找出王雲卿的號碼,卻又決定不打了,他擔心他身邊有其他人,一旦手機響了,是不是會給他帶來不便。


  想了想,她還是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問他今天晚上能不能在老地方相聚。


  夏侯媛並沒有期望王雲卿回短信,她覺得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不能夠聽到短信的提示音。她隻是想試試看。


  正在她胡思亂想,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她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是王雲卿打的電話過來。他用聽上去十分疲倦、懶懶散散的聲音說,剛才他正要起身接電話,可電話響了兩聲又停了。今天晚上他沒有回宿舍去,在辦公室值班,睡不著覺,躺在沙發上看《古今大戰秦俑情》。末了他問:“你有什麽事嗎”


  這簡直要了夏侯媛的命。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夏侯媛吞吞吐吐,想說有事嘛,究竟有什麽事呢?說不上來。想說我思念意中人嗎,但又不好直接開口。如果說沒有事,那你在這深更半夜的打電話幹嘛呀?說沒事確實又有事,就是想念你,想與你傾訴,想和你話離別之情,這王哥,還是那種老脾氣,真氣人。


  王雲卿也意識到他這句話問得很矛盾,便主動為夏侯媛排憂解難。


  他說:“你在哪裏?說話方便嗎?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敘談敘談。”他為了順應夏侯媛,說出了這句前後矛盾的話。


  夏侯媛卻沒有想那麽多,她覺得這是求之不得的,於是毫不思索地說:“就到我那酒樓的辦公室怎麽樣?要不然頤和軒也行,那裏環境優雅,而且有現成的酒菜,是個敘談的好地方。”


  自從與夏侯媛上次在茶樓見麵以後,王雲卿強迫自己暫時中斷或減少與夏侯媛的聯係,並有了力爭短時間內忘掉那段地下情的想法。業餘時間它將主要精力用在看書、和上下左右的人搞好關係方麵,他還暗中說服自己,不是你的就不要太勉強。他隻想把和夏侯媛的相交當成一段美好的回憶,而不再發生實質性的東西。可惜他的這些努力隻不過是些理想罷了。他逐漸明白他的這些想法隻是在自欺欺人,是在真空下的、虛擬的、脫離現實的幻想。當夏侯媛的形象和他兩人在一起纏綿的往事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夏侯媛因素就會在他的體內進一步發酵。王雲卿的一切努力隻能是和尚的那玩意兒——白大了的,理論和現實脫節,導致他想象的結果完全是虛假的,一江春水向東流。


  經過一番思想的決鬥之後,王雲卿發覺,夏侯媛是他情感天地的鴉片,已經上癮了,要想徹底地忘掉她,純屬癡心妄想。他和她的情已經牢不可破難以動搖,已經到了比翼鳥連理枝的地步,一有風吹草動,就能夠泛起衝天大浪,燃起熊熊烈火。


  王雲卿畢竟是有過經曆受過教育的人,他深受領導青睞,正在組織的提拔重用階段。所以,他雖然一想起夏侯媛腦袋就充血,但他十分明白起之於情止之於理的要義,他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認為,明目張膽地去夏侯媛的辦公室私會,如同去了她的家裏,即使隻說些體己的話,其它什麽事情也沒做,也會因涉嫌深入龍潭虎穴探幽取寶,你就是用一千張嘴,仍然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況且酒樓的閑雜人員很多,人多嘴就雜。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假如有人通風報信,被她的那位武大郎撞上抓個現行,你王雲卿縱有諸葛亮舌戰群儒的口才,人家也不會相信你說的。再說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已經有多日未見,栓得住心猿意馬?幹柴遇到烈火誰敢保證得了輕鬆走人,兩心相吸兩心相悅,說不定他們誰都無法把握不冒險去幹那件事兒。


  想到這些,王雲卿心事重重且不無矛盾地說:“酒樓目標太明顯,樹欲靜而風不止,山雨欲來而風滿樓,是不是換個更加隱秘點兒的地方?”


  夏侯媛說:“那就去老地方怎麽樣?我特別懷念那個老地方呢。”


  其實,王雲卿也對老地方很留戀。那裏有言歡,有激情,有誓言,有溫馨,有說不盡的愉悅和暢快,雖然那裏也有虛驚和狼狽。但想到後一層,他不由得轉換了口氣,淡淡地說:“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新開業的金龍咖啡館有好幾間雅室,那裏十分幽靜,我去那裏等你行嗎?”


  夏侯媛略帶失望地說:“你說去哪裏我就去哪裏,我聽王哥的,就像以前一樣,你說什麽我聽什麽。”


  王雲卿心裏明白,這是夏侯媛略有怨氣,他也沒有再解釋什麽,因為這個話題太敏感了,說起來將會沒完沒了。


  他告訴夏侯媛,你不用開車,這樣容易暴露,幹脆出門打個的士,駕駛員一定知道那個地方,我先過去把雅間定好,你到了就給我打手機。


  王雲卿提前幾分鍾就到達了。金龍咖啡館的雅室有金龍閣、玉鳳軒、麒麟殿、鴛鴦築一共有十多間,王雲卿選了一間最不讓人起眼的“鳩鵲巢”,並點了一壺鐵觀音自斟自飲,他對小姐說晚上他不敢喝咖啡,咖啡會讓他一晚到天亮都睡不著覺。


  其實,王雲卿並不是非常喜愛鐵觀音,他喝鐵觀音多少是受了老同學兼老鄉楊俊來的影響,他特別想喝點白酒,因為似醉飛醉的感覺,最能夠調動他的情感神經。醉眼朦朧,醉眼觀花,可以製造出紅袖添香的意境。夏侯媛還沒有到場,他自作主張喝一點兒白酒也無所謂,因為她說過什麽都聽他的。但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就會顯得自己過於武斷,夏侯媛雖然嘴上不會說什麽,但是很難保證她心服口服。他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喝鐵觀音。


  夏侯媛素裝淡抹,正統典雅的裝束,清新靚麗而又不失成熟和性感。女為悅己者容,她這顯然是打扮給王雲卿看的。她款款走近王雲卿,伸出芊芊玉手,一股濃烈的體香掩蓋著茶香滋潤著王雲卿的心脾,王雲卿把夏侯媛當成醇香的美酒,順勢攬入懷中。夏侯媛下意識地向外掙脫,假意製止王雲卿的小動作,而在製止之間又情不自禁地配合著他,心甘情願地讓他進行著小動作以及就要進行的大行動。


  小別勝新婚,大別如初夜。兩人一言未發,無聲勝有聲,他們真的動了真情,如果順其自然地向下發展,金龍咖啡館鳩鵲巢雅間的沙發,將會成為他們最滿意的道具,供他們玩一回沙發振,沙發將在他們的記憶中成為人體劇烈碰撞的平台。


  可是,偏偏夏侯媛的手機不知趣,正當他們就要進行騰雲駕霧的關鍵時刻,一陣既惱人又煩人的鈴聲驟然響起,幹擾了他們的工作程序,影響了他們的作業進程。


  可任憑鈴聲響個不停,夏侯媛決定置之不理,她要把這久違了的工作進行到底,去你的吧,待我完成了這美妙而艱巨的任務,再來接聽你的電話!

  可是那煩人的鈴聲卻不理解夏侯媛的想法,十分執著地響起第二遍甚至第三遍。


  王雲卿也忍耐不住鈴聲的折磨,他輕輕地推開夏侯媛,示意她接聽電話。“這麽晚了,接二連三地打,不是及事就是沒好事。”他心裏想。


  夏侯媛十分不情願地掏出電話按下接聽鍵,這一接不由得讓她心驚肉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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