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彤霞雲織(其二十五)
金景緞額角留下冷汗,他盡可能想一個辦法讓妻女脫離事外,可是他並沒有把握。他並不知道這個麵具黑衣人的底細,也不知道他身手究竟如何。但是從他悄無聲息出現在古廟內,就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的武林中人。這個人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而且精神有些異常,沒人知道他是不是一個瘋子。光聽他說起的那種“力量”,就夠讓人覺得邪乎,至於真偽更是無處考證。
他說到了玉先鳳,關於她的一切也依舊是一個謎。她永遠都是那副十七八歲少女的模樣,隻是青絲盡白,顯得格外妖異。她究竟是不是就此人所說那樣是因為某種“詛咒”而長生不老呢?
這些金景緞根本不關心。所有人孤家寡人都希望自己長生不老,而他隻希望和妻子一道,陪著金織長大,這樣就足夠了。
可是她們的安危連番受到威脅,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所能做的唯有盡心盡力保護她們。
金景緞長歎一聲,說道:“你們都在追尋那塊令牌,而那塊令牌,根本就不在我手裏……”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安載祿的鄙薄,他冷笑一聲,隻當他是在轉移眾人注意力,說道:“當年老教主分別給了我們五人一塊令牌,就是為了將來某日打開寶庫的,你又怎的沒有?”
金景緞淡淡道:“如果我說,老教主說的那個寶庫,是一個謊言呢?”
安載祿一愣,狐疑地轉了轉眼睛,冷笑道:“怎麽可能?你把玄金令老實交出來,有沒有,一探便知!”
金景緞隻是輕歎一聲,小聲對秦霖說道:“秦兄,此事不會善了……還望你幫我妻女逃離此處。”
秦霖說道:“那你呢?”
金景緞苦笑道:“我……我留下來牽製住他們……憑秦兄功力,我的這個小小的願望,你不會不滿足我吧?”
秦霖笑了笑,說道:“那道不如你先帶她們離開,我留下來探一探虛實。你去往我的如夢教躲一躲,事後我們再匯合。”
安載祿側著耳朵偷聽,一聽他們正琢磨如何逃離,便立馬叫道:“今天這事解決不掉,誰也別想走!”
說著,他便對慕容奎說道:“慕容堂主,你來替我牽製住秦霖,我來抓住他們!”
慕容奎心裏暗罵一通,心想:“你把那家夥丟給我,自己倒是選了個無力反抗的,真是機靈!”
沒人會想要和秦霖正麵交手,盡管他也隻是聽說,沒有真正與他交鋒。但是一些江湖流傳,絕非像是坊間流言蜚語那般添油加醋。這樣的敵人,你寧可認為他很強,也絕不可低估他們。
說著,安載祿便立時抽身奔向了金景緞,正當金景緞將妻女藏於身後,秦霖便首先上前一步,二人連番對了三招兩式,一回手,再一出手,安載祿頓時感覺到比之先前強大了幾倍的力量湧動而來,登時臉上一漲紅,被秦霖一掌給推了出去。
安載祿倒劃幾步,這才停下。他忿恨地看向慕容奎,嗬斥道:“老子衝鋒陷陣,你又怎的冷眼旁觀?!”
慕容奎一直在盯著秦霖的出手。可是他根本琢磨不透,此人到底用了幾層功力,他好像就是輕輕一掌,便擊退了安載祿。慕容奎心中惶惑至極,他眼睛偷偷瞥了瞥那個黑衣男子,隻見他正像是看客一般坐了下來,歪著腦袋,靜靜看著他們。如此一來,慕容奎也不敢出手了。他沒有底氣可以打敗秦霖,對這個黑衣男子也不得不防,此般兩難,他隻能冷眼旁觀。
“安教主,我覺得,此事要不暫且作罷,來日方長,改日再戰……”慕容奎捏了一把汗。
那個黑衣男子一雙眼睛在他身上打量著,直讓他毛骨悚然。
“放屁!”安載祿怒吼道。他已經等了很久,而今天他們都在這裏,若是放跑了他們,要想再找到他們,又豈是一件易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怒吼一聲,他便又向著秦霖衝了過去,秦霖隻是冷冷一笑,將鬥笠往天上一拋,雙掌凝合,又一齊推出,安載祿頓時感覺到場中逆流湧動,猶若猛虎驚龍四處生風。
安載祿用了全身之力,硬撼下秦霖這一招,他咬著牙,麵容扭曲,嘴裏大吼一聲,卻猶如螳臂當車,登時身子骨一軟,被掀翻了出去,像是一隻鳥兒一般飛進了古廟內,撞碎了原本用來裝他的棺材。
秦霖接過帽子,又重新戴在了腦袋上,冷笑道:“看來你們的老教主並沒有將真才實學交給你,此功你連五分實力都沒發揮出來……”
金景緞也是歎為觀止。當年老教主根據金、木、水、火、土五個屬性和幾個人的性格,分別將自身的五門絕學交給他們五人。在性格上,他們互補。在武功上,他們又相互克製。可是他老人家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的五個弟子有一天真的會為了那個寶庫大打出手。想到這裏,金景緞也不免有些黯然。
秦霖低聲道:“金兄,你快帶夫人和小織離去吧,你我總舵匯合!”
他所說的“總舵”,指的便是如夢聖教的總部。可是還未等金景緞帶妻女走出幾步,隻見一道黑影閃過,冷笑著撲到了金景緞麵前,“在我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之前,誰也走不掉!”
說著,他手弓如鷹,往小金織的手腕上抓去。而金景緞眼疾手快,見狀立馬將金織抱了起來,摟著妻子的腰便飛身向後退去。很顯然,這個黑衣男子根本就沒有認真對待,隻不過是想要阻攔他們離去罷了。
黑衣男子對慕容奎說道:“那邊那個天工閣的,你過來。”
慕容奎真像是木雞一般走了過來,黑衣男子又接著道:“你看住他們,若是讓他們逃離了,我一定會把你的屍體親自送到天工閣……”
在慕容奎聽起來,此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來自漆黑的地獄,隻這麽輕飄飄的一句,就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慕容奎呆呆地點了點頭。
黑衣男子一雙陰鷙的眼睛又轉向了秦霖,喃喃道:“我也好久沒有活動活動了,就你來陪我玩玩吧……”
秦霖微微蹙眉,他隻感覺這個人神智不清,像個瘋子一般胡言亂語、橫衝直撞。他不知此人武功究竟如何,但是從他的身手來看,定也是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