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形意表達

  潘欣欣不會武功，而宇文泰卻是天都武林的佼佼者。之所以家族的人會派他們兩個來，一是因為他們多多少少與玉家的玉舞焉有關係，而這關係多半也是因為他們是同歲，也是青梅竹馬的緣故。而這牽扯到天都暗流湧動的各大家族還有派係、權臣之間的關係，實在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清。


  而他們兩人就被派來了，上麵有人擔心玉舞焉，就有人想要她早點死。宇文泰和潘欣欣作為她的“朋友”而來，可能並不太明確。他們雖然是從小一塊長大，但是因為玉舞焉性格還有其他方麵的緣故，他們頂多算是熟人，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他們算是兩個可以互相彌補的人。也許上麵就是看重這一點，才會派宇文泰和潘欣欣二人前來暗中援助玉舞焉。卻不曾想，他們二人雖然可以在各自性格上的長短處互補，但是卻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產生了裂痕。


  自那以後，潘欣欣和宇文泰就這麽不鹹不淡地交流著，沒有再像從前那樣親密，也不會像陌生人一樣可以連照麵也不打就擦肩而過，著實很令人無語尷尬。


  不過，宇文泰毫不在乎，對他來說潘欣欣不管是感激他還是恨他，都無關緊要。這個猶如親妹妹一樣的姑娘，早已經成了他心頭一片柔軟。你若是想要真心關心一個人的話，也不會太在意他對你的態度究竟如何，也不在乎有沒有回報。這也許就是親情。


  所以當潘欣欣慪氣獨自一人消失在了迷霧之中，宇文泰本能地憂心忡忡起來。不要揣測這是不是控製欲或者保護欲過度，這世界雖然險惡，但是也不要把所有的感情都想象的那麽險惡。不是所有人都是一種極端的自由主義者。所有的開始都是激情，而分崩離析從太過自我和不信任開始。


  這成百上千的爬蟲密集的爬過這條冷寂的長街，那密密匝匝的節肢動物發出的聲響，像是爬在了他們的心裏。


  也許沒有人會像宇文泰這樣擔心潘欣欣，就算是她生父也是如此。天都五大家族逐漸式微，加之當今皇帝徹底荒廢了朝政，導致宦官、權臣當朝，把柄天下大事、人事任免。五大家族又逐漸人丁衰落，已經快要無法與之對抗。就是在此時，老一輩人想要重疏各大家族之間的關係，勢要撥亂反正。而上一輩的感情不一定會流傳到下一輩，他們頂多算是熟人，沒有太過深厚的感情可以擰成一股繩，對敵人發起衝擊。實際上來看，他們家族的人丁凋落，且難有中流砥柱之人降世，實在是曆史必然的悲哀。


  也許對於現在還是少年的宇文泰和潘欣欣來說，還不能清醒地認識他們幾家所麵對的困境，也許有些問題隻是理想化的一廂情願。


  隻是就算遲鈍如宇文泰，也隱隱感覺到一不可抗逆的江流，這也許是某種小小的情節，但卻讓每個人都躁動不安要麽麻木不仁。他時常感覺緊張，莫名其妙的緊張和焦慮感時時像是支架和牽絲一般，他是一個被人控製的傀儡，他所服務的一切，都是虛假的謊言。他找不到自己的價值和定位，他快要迷失在漆黑無邊的迷宮裏。也許需要一盞足以照亮整個世界的明燈。把所有的痛苦的迷惘的悲哀的結局和宿命改寫。他們隻不過是是不斷重複，重複，重複。他們遊走在各個人的港灣裏，快要忘記了內心的需求。他們在欺騙自己，他在欺騙自己。


  壓力從各個方麵潮湧而來，讓他戰戰兢兢，就像看到了這些表現型的怪物和爬蟲一樣，他感到恐慌。他曾經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自己和一個陌生女人共度良宵，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態與之交流。但是他看到了自己和那個女人在床笫之間逐漸僵硬和麻木的動作和神情。他隻是一縷虛無縹緲的靈魂，看著肉體逐漸腐敗，而他的靈魂隻是一個卑劣的旁觀者。從他們冰涼僵硬的身體裏，鑽出來五顏六色的類似蝦子之類的大蟲子，遍布全身，在那一刻她的臉像是快要凋零的花朵，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他試圖解釋這個夢是什麽意思，但是他想不明白。而無欲無求的老友權行健給他分析，他是夾雜在想要釋放的情欲和道德矛盾之間，無法找到平衡，所以扭曲自我。可宇文泰卻不這麽認為。他似乎看到了表象之下的隱晦內涵。他對權行健說道：“也許我們身體裏都有著五顏六色的蟲子，不光代表著我們凡塵俗世的欲望，還有另一種特殊的表達。”


  超脫一切。有一種力量超脫世俗和肉體，一種規律不足以顧慮。權行健笑話他，說他才是該去當和尚的人。宇文泰隻是有些憂鬱地笑了笑，說道：“我一直在找一種力量，足以讓這世界上的一切都達到平衡，可我不想不能和心愛的人媾合，我所想的遠不止這些……”權行健笑道：“看來這些東西超出了我們能理解的範疇啊……甚至有些虛幻。”宇文泰伸出了手，說道：“我們能感受到的即是存在，感受不到的，看不到的難道就不存在嗎？那感情豈不是最為虛無縹緲的泡沫？”權行健笑道：“如霧亦如電，皆是夢幻泡影。修道即是修心。我勸你現在趕快出家吧，別再想女人了，趕快去當和尚吧！”宇文泰笑罵道：“放屁，老子還沒動過葷腥，你想讓我去清修？”權行健笑道：“麵對你自己的內心吧，遵從自己的所欲所思，追求自己想要的，當然這些不是完全不受限製。沒有限製的國度和肉體注定早亡。不計後果的狂徒除外。”


  此刻，那些奇形怪狀的怪物模糊的身影隱匿在濃霧裏，隻那麽一瞬間，他感覺這間小房子的光線驟然變暗，永遠消失在了永無止境的黑暗裏。而他卻對一切都惘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