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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彤霞雲織(其十一)

  朱明月結結巴巴說完,冷汗已經沁滿了額頭,他喘著粗氣,拿出手帕連連揩拭汗水,好像頓時沒了膽氣。他滿含歉意地看了金景緞一眼,只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喟嘆道:「何必呢……若是金兄可以寬下心來談一談,又何必如此劍拔弩張……唉……結果……這樣……」

  竇滄海冷笑一聲,說道:「你就別這兒充好人了,你把他當兄弟,他可沒把你當兄弟!」他冷眼盯著金景緞,「他千不該萬不該闖入這裡,打傷教會之人,還有冷水使者!」

  冷水使者輕笑一聲,心想:「你這瘦竹竿,我還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你巴著我趕快死翹翹,好收集起五塊使者令牌,打開寶庫!哼,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你怎麼辦……」

  竇滄海瞥了一眼胡瑜波,說道:「冷水使者既然受了傷,就趕緊退下吧,這裡就交給我我二人了。」

  胡瑜波輕咳兩聲,濺出點點黑色的血沫,有氣無力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穹木使者和藏火使者了……」

  說著,他就想要走,可是這時候,竇滄海忽而招來幾個手下,他們裹挾著胡瑜波,分別架著他的胳膊,強行把他拖了出去。

  胡瑜波渾身無力,被幾個大漢強行架著拖走,哪還有反抗的力氣?他頓時明白了竇滄海的意思。他心裡頓時一片死灰,心道:「看來……我聰明一世,終是被黃雀給當蟲吃了……」

  胡瑜波看到了竇滄海冷冽的譏笑,還有那一雙陰鷙冰冷的三角眼在他身上掃過。他一咬牙,心裡萬般不甘心,可是身中劇毒,只能被他們拖出古廟。

  待胡瑜波一眾離開后,竇滄海轉而看向金景緞,森然道:「好了,現在這裡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了……你可知罪?」

  金景緞失笑道:「知罪?我何罪之有啊?」

  竇滄海冷哼一聲,說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你早已經不是我教會的使者了,既然如此,就不該在踏入教會古廟一步!而你又悍然打傷了真么多兄弟,這一罪,你可推脫不掉!」

  金景緞朗然一笑,說道:「竇滄海啊竇滄海,你現在還不是教主吧?既然如此,你又為何有權施行教主權威?」

  竇滄海冷笑道:「因為我乃是有識之士,遠比你們這些妄想分裂教會的逆徒要有覺悟!」

  金景緞有些詫異,接著朗然發笑,譏誚道:「好一個有識之士!我看你不過是想集齊五塊令牌,成為教主,打開秘密寶庫吧?!」

  竇滄海卻不發怒,只是冷冷淡淡地笑了笑,環視了一圈在場的其他教會教徒,說道:「諸位,你們也看到了,此賊心有不端,故出此言!他離開教會五年有餘,為的就是讓我們內亂,他從而想坐收漁翁之利,好在,冷水使者已經提前發覺了他的意圖,我們才好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世界,有一種人,他習慣了說謊話,而且他的謊話不光能騙過別人,甚至連自己都能欺騙。

  金景緞面帶笑意,悠悠道:「好啊,好啊,如此真是太好了!竇使者可算是我教會忠信良心,一心一意對待教會!」

  竇滄海冷笑道:「你個外人,就被大言不慚地提起『我教會』了,你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說著,他手一招,頓時那群教徒就帶著刀劍,團團圍住了金景緞,而那幾隻五顏六色的蟲子,也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那是一種危險訊號。

  金景緞冷著眼斜睨著諸人,面對著這些敵人,他的心忽而沉了下去。他想到了曾經有一次,和老教主之間的交流談話。那時候,他還沒脫離教會,也還是個年輕人,沒有自己的家,也沒有心愛的家人。那時候,陪伴他的只有無窮無止的仇殺與暗害。那把用了很多年的劍便是他的江湖伴侶,他也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劍。

  老教主人過中年,年輕時的陳疾開始複發,已經是苟延殘喘。他把玄金使者金景緞召到身邊,問他:「小金,你覺得待我百年之後,有誰可操持教會這一教主之職啊?」

  金景緞恭敬地低垂著眼眸,如此回答道:「認宅心仁厚,乃土波使者當之無愧。若認有勇有謀,乃土波使者當之無愧。若認不偏不倚,也還是土波使者當之無愧。」

  老教主哈哈一笑,說道:「你可知道土波使者安載祿這麼說?」

  金景緞說道:「在下不知,還請教主明示。」

  老教主喟嘆道:「他說教主這一職,非玄金使者莫屬……」

  金景緞有些詫異,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芒,說道:「土波使者怕是看走了眼,在下既無經驗,又無才學,更加不會統領之才,又怎麼能擔任如此重要的位置?」

  老教主笑道:「你們倒是有意思啊!不過,你覺得其他三位使者,如何?」

  他眼神里滿是狡黠的笑意,語重心長地問他,「我想請你實話實說,現在我身體已近油盡燈枯,此事刻不容緩……」

  金景緞如實回答道:「冷水使者胡瑜波,生性多疑冷淡,恐不能公平公正對待教徒。藏火使者朱明月,人倒是挺不錯,只是……」

  「只是什麼?」老教主問道。

  金景緞嘆了口氣,幽幽道:「他人雖然不錯,但毫無主見,是個牆頭草,隨風搖擺不定,無法擔任教會大業。」

  「那麼……穹木使者呢?」老教主急著問道。

  金景緞心裡暗嘆,想到:「穹木使者向來被他所喜,看來他是有意將教主之位傳給他的了。」他想了想,說道:「穹木使者竇滄海,做事沉穩,向來秉承教主教誨,嚴正教律。」

  老教主笑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你不推薦他,而是推薦土波使者?」

  他語氣雖輕,但是卻像是一把把冷冽的刀子刺向金景緞。他明白,老教主怕他是有異心,推薦土波使者乃是個折中選擇。因為他們私底下是好朋友,好朋友當了教主,他自然也不會很虧。而推薦土波使者,又可以擺脫自己的野心和心機。金景緞心中一凜,只覺得這個教主傳位,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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