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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夜思

  回到住所,已經是夜半時分。


  一切都是發生的那麽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在短短半天時間裏,就發生了很多事,有人哭,有人死,有佛家至寶的丟失。


  他人都已經休息,燈已經熄滅,但卻黑暗的屋子裏卻有人無法入眠。


  張節陵和衣躺在床上,隻眼睛出神地看著外麵河光在房梁上的斑駁波影,就好像是有人在遠處向他招手,而他卻無法再近一步了。有很多事情他已經想不起來了,他已經很老了,老到快要喪失往日的記憶了,但就是因為一些巧合,讓他又從重新想起了,往日灑落一地的碎片竟開始自己恢複。隻是這記憶之上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風沙和裂痕。


  吳雪還沒有睡,他還沒有進到房間裏。他獨自靠在樓台的紅漆欄杆上,望著下麵河道邊安歇的小船還有粼粼的波瀾。


  他想到了黑夜的秘密和膽怯。那些行走在夜晚的人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樣?

  一陣微涼的夜風吹過,舒緩了他緊繃的神經。他微微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


  吳雪看著夜晚的黑,想到了那些黑衣人。他們先是夜中綁架蝶夢,後又殺害了惠悲大師。他們是一夥人嗎?種種巧合讓吳雪百思不得其解,他的頭腦有些混沌,像是有人攪動了河底的淤泥。


  他已經不知道故事該如何往下發展了。思路到了這裏已經開始枯竭,這種快速的消亡讓他有些驚愕。有些設想還未確立就被推翻了,各種突發事件打亂了他的思路。


  也許該去偽存真?把那些紛亂錯雜的雜草莖斬斷,把那覆蓋在表象上的迷霧去除,隻抓著那一根主要脈絡,就像盲人推拿師在病人背後梳理著骨骼經絡一般。


  可能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看到的也許都是一些迷惑性的假象。


  那麽什麽才是真?失去和死亡才是最真實的。隻有佛經的丟失和寺院裏的死亡才是最根本的結果。


  吳雪嚐試從這兩個最根本的開始想象,但是到了一些岔路的時候又被迷霧籠罩。


  那個殺害惠悲大師的人輕功很高,比張節陵還要厲害,暗器也是凶狠果斷。按道理說一個武林名宿就是武功再怎麽倒退,也不該躲不開暗器。張節陵就躲開了,為什麽惠悲大師沒有躲開?難道真的是因為他老了,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敏捷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很不合情理的事。從那間屋子裏暗器數量來看,有不下二十枚暗器。而張節陵卻說隻有一個黑色的模糊黑影,此人輕功很高明,看起來已經到了“一步川雲”的地步。


  一個人怎麽能在短短幾個喘息間發出不下二十枚暗器?他想起了遊天星說過的話:對於使用暗器的人來說,能用一枚暗器製敵的,就覺對不會用第二枚。因為對於善於使用暗器的人來說,如果無法一招製敵的話,自己也會陷入被動。


  一個人,二十枚暗器……也許這暗器本就不是人手發的,而是機關?如果是機關的話,就很合理了。因為精巧的機關眨眼間都可以發射不下百枚暗器,他曾聽說天工閣的最機密暗器“雲錦袖”就是如此。但是這個暗器機關從來沒有人見過,因為見過這個暗器的人全部都已經命落黃泉。


  吳雪曾經聽聞過“黃泉·碧落”一役。這兩把名劍原本是海棠門鎮派之寶,但海棠門沒落後為了幹戈止武,就將這對寶劍送給當時名噪一時的懸劍堂以求庇護。


  可這江湖風雲變幻,曾經顯赫的懸劍堂在堂主謝花台死後就一蹶不振,後輩無一人再可比肩前堂主,後就被崛起的天工閣重創,奪了兩把名劍,藏於門內。


  也許為了奪回這兩把傳說名劍,也許是為了在江湖重樹威風,懸劍堂舉派上下圍攻天工閣。而就是那一次驚天動地的決戰,沒有讓懸劍堂重樹威風,反而讓“雲錦袖”名震江湖。


  那一代天工閣閣主玉先鳳以一人之力,盡殺懸劍堂五大高手,懸劍堂的中堅高手幾乎在那一役盡數折隕,從此一蹶不振。再後來,江湖上再也沒有懸劍堂的名號。


  真正打敗過,或者說在“雲錦袖”之下走過一遭還活著的,隻有“劍神”葉霜。


  他是江湖上一代人的憧憬,也是吳雪敬仰的前輩。他看了很對關於葉霜的故事,說他的劍法已經到了“若有還無,亦真亦假”的境界。曾經有見者這麽描述他的劍法:“霧樓出岫星台落,紅霜挾秋百花凝。”


  吳雪不知道劍神葉霜是如何打敗玉先鳳的,也沒有人知道。但有一段不知真假的傳說流傳在江湖上。


  說是在二人戰後,玉先鳳答應將“黃泉·碧落”雙劍交給葉霜,但後者說:“我不要,我已經有了紅葉。”


  玉先鳳一愣,她看向他手中那把暗紅色的劍,惱怒道:“你不要劍來我天工閣幹什麽?”


  葉霜說道:“我聽說貴派得了一雙絕世名劍,本以為有相符的劍法高手,沒想到卻無一能勝任者。”


  說著葉霜就轉頭離開了天工閣,揚長而去。


  至於後來如何,有兩種說法。一種是玉先鳳翻然悔悟,將一雙讓世人爭執不休的兩把名劍沉入了大海。還有一種說法是,玉先鳳後又找到葉霜,將黃泉劍贈給他,而碧落劍則為自己所有,以表黃泉碧落永世不忘。


  至於事實究竟如何,現人已不得知。但先輩們的事跡,隻消一聽,就能勾人魂魄,令無數人拜倒折服。


  吳雪打了個哈欠,他看向滿天星鬥。


  他想到,難道凶手就是用某種暗器機關連發了二十多枚暗器殺害的惠悲大師?目前來看也隻有這種可能。那這個神秘人跟天工閣是否有關係?想到這裏吳雪就有些頭疼,若是天工閣真在此事插了一手,那事情可就有趣了。沒有人想跟他們作對。


  近年來,天工閣已不似玉先鳳時代的天工閣。現在的天工閣的暗器機關愈發詭異,手法也愈加狠厲陰險。而有種說法是,天工閣的傀儡已經跟活人無異,身體裏藏著無數機關暗器,甚至還有火藥。


  吳雪微微打了個冷顫,他想到了初見蘭兒父女的時候,曾遇到過的那個神秘人,他的兩具傀儡看著神情可怖,嘴裏還發出詭異陰寒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吳雪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複雜了。


  突然,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想法,隨之不寒而栗。


  他喃喃道:“是不是這樣?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何如此?”


  吳雪腦中想法突生,而後又覺得不太可能。他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如若不然,那又會是怎麽樣?”


  吳雪想到這裏心裏又是一震,冷汗沁滿了額頭,“難道……難道……他也跟殺人迷宮有關係?!”


  吳雪往後一靠,頓時覺得渾身發抖。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江湖還有什麽信仰可言?


  他覺得渾身寒冷,突然感覺這個漆黑的夜晚布滿了險惡,無數把刀在暗中對著單純懵懂的人。有多少滿懷著對江湖的期待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甫一步入江湖就抱憾折戟?又有多少人能在這險惡卑鄙的江湖裏翻出一點水花?要麽同流合汙,要麽屈辱沒落。


  一種無比悲觀的情緒彌漫吳雪心頭,他接連喝了幾口涼透了的茶,忽然感覺這味道太淡了。也就是放下茶杯的一瞬間,他也明白了為何有這麽多人抓起了酒杯。


  他無力地靠在木椅裏,遙望深邃的夜空,突然感覺就算是白晝降臨,也有無法驅散的陰暗。它們偽裝成無害的模樣,躲在車流人海中,什麽時候會露出爪牙?徒勞的感慨萬千也是無益,殘留的證據都已經迷失在那已經淡漠的血跡裏。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吳雪頓時像是炸了毛的貓,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往邊上一縮。


  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來,吳雪再定心一看,卻是蘭兒垂散著頭發上了樓來。


  吳雪疑惑道:“蘭兒妹妹?你怎麽還沒睡?”


  蘭兒伸了個懶腰,看向煙霧籠罩的河岸夜色,說道:“你不還是沒睡呢嗎?看雪兒哥哥一副沮喪的模樣,有心事?”


  吳雪微微笑了笑,將剛才那猛然的驚嚇呼了出來,說道:“哪有什麽心事,隻是惠悲大師的傷逝令我有些神傷。”


  蘭兒隻是點點頭,沒有追問。


  吳雪笑道:“眾人都有些累了,而我還睡不著,正好當做是守夜了。”


  蘭兒低垂著一雙妙眼,輕聲說道:“你勞累幾日,本該休息才是。”


  吳雪道:“隻是近日奇事怪事頻發,真教人有些心魂不定。”


  他看向蘭兒,她的側臉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燈光,無比柔和。他很想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還是她對他有些抱怨?

  吳雪就在一旁呆呆看著她,夜風吹亂了她的三千青絲。她伸手攏了一下鬢發,衝著他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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