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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六章 相必卿是星辰客

  當你在說一件看似很荒謬的事情,但還是有人願意相信的時候,是一件很令人欣慰的事。翎歌樂於有人相信她好似胡言亂語的夢囈,但她心裡很明白,這並不是她的幻覺。那些穿著祭司衣袍的女人,切切實實在屋子裡圍繞著他們轉圈,彷彿是一場神秘的祭禮,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祭品,還是蒙蔭者。

  此刻風勢時斷時續,彷彿垂死掙扎般,嘆惋聲長過短促,林子里時而呼聲大作,時而又寂寥無聲。

  吳雪和翎歌身處在破屋外面的草棚子里,他抬頭看著蓬頂,生怕它會被大風吹垮,嘴裡喃喃道:「那麼……之後怎麼樣?」

  翎歌也在忖度,聽他忽然開口,不禁有些詫異,說道:「之後?」

  吳雪說道:「就在你發覺到那些祭司般的人,她們繞著我們跳舞念咒,在那之後呢?」

  翎歌恍然醒悟,無奈輕笑一聲,幽幽說道:「說來也怪,她們來的時候毫無動靜,走的時候也似風過煙散,好像在一瞬間就消失了。當我出門搜尋時,卻發現她們連一點痕迹也沒留下……」

  吳雪狐疑道:「這可就奇怪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斜覷著翎歌的臉,只見她雙眉微顰,朱唇微啟,眼中閃溢著疑惑的幽光,看著並不像是在掩飾什麼。

  而翎歌也發覺了吳雪的眼神,不禁冷笑一聲,揚眉道:「怎麼,你怎麼以這種眼神看我?不相信我,還是說你在懷疑我?」

  吳雪苦笑兩聲,說道:「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時候,夢境與現實真的不太容易區分……」

  翎歌說道:「比如……」

  吳雪說道:「你有沒有過,類似被魘住的經歷?」

  翎歌說道:「夢魘嗎?」

  吳雪點點頭,說道:「就是頭腦還有意識,能感知周遭的環境,但是四肢僵硬難伸,口眼難開的經歷。」

  翎歌想了想,輕聲道:「我睡覺不太踏實,夢魘……過去經常有吧……」

  她語氣雖清淡,可吳雪卻忽感一陣辛酸。那種言語之中不易表露的悲哀的情緒,或許她早已經習慣,也許她還在忍耐,但是卻無能為力。當夢魘來臨之際,總是希望身邊會有人喚醒他的。若是沒人應喚,那種被魘著的痛苦,雖不至於教人氣絕身亡,但那種類似於沉淪在無間地獄里的痛苦,只能自己慢慢消解。

  吳雪不禁暗暗嘆了口氣,只感覺這個渾身上下一身黑,鬼魅般的女子,其實也很怕黑的。

  翎歌似乎發覺了點什麼,氣惱地跺腳道:「你幹什麼,同情我?」

  吳雪以為她將要說「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同情。」於是便說道:「沒有。」

  翎歌卻話鋒一轉,狡黠地道:「好啊,你這人實也是鐵石心腸!」

  吳雪一時語塞,唯有苦笑。他忽然感覺,女人都是妖精,不光美麗,而且還很聰明。

  翎歌長長嘆了口氣,幽幽道:「那種痛苦,我可不想在受一遍。」隨後她輕輕一笑,「不過嘛,最近那種情況好了很多,所以,你也不需要擔心。好了好了,剛才說到哪了?」

  吳雪苦笑道:「說道夢魘給人的感覺了……」

  翎歌說道:「這給你什麼啟示了?」

  吳雪搖搖頭,喟嘆道:「你所見到的場景,會不會是你的夢魘呢?」

  翎歌斷然道:「絕不是。」

  吳雪說道:「可夢魘,有時候很難讓人分辨,自己所見的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有時候,你以為你還醒著,其實你已經睡著。又有時候,你以為你睡著了,其實也還醒著。夢境和現實的邊界有時候會變得很模糊,而我們的感官始終不會欺騙我們。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都會將獲取的信息傳遞給大腦……」

  翎歌微微一怔,隨即噗呲一笑,說道:「怎麼說的……好像我們的大腦可以不憑藉我們的意志而自行活動?不過你說的也有點道理,這也解釋了人在睡夢之中的夢境。但還是挺可怕的,好像我們的大腦,在睡眠時被另外的人操控了一樣……」

  吳雪聽她越來越低沉的語氣,只感覺渾身發涼,苦笑道:「我原本覺得沒什麼,被你這麼一說,忽然感覺有點可怕了……」

  翎歌說道:「我有時候就在想……白天的時間屬於我們。夜晚的世界呢?屬於那些操控我們大腦的人?白天不屬於自己,到了夜晚還不屬於自己,我們的人生像極了一齣戲……」

  她眉宇之間難掩失落,就連言辭當中都充滿了宿命的意味。但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樣呢?或許沒有一個人能在此刻得到答案。或許往後千年,當他們周遭的環境煥然一新,生活方式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也不會有答案。後人們可能無限靠近真理,但始終打不破那最後一道虛無的屏障。

  吳雪喟嘆道:「我們究竟是這個漆黑世界的唯一倖存者,還是被遺忘的縫隙里渺小的螞蟻呢?」

  翎歌笑盈盈地點點頭,醉眼如絲,遙望著夜空,欣然道:「我們不是倖存者,更不是螞蟻,只是漫天星空里的幽靈。」

  此時微風驟起,將吳雪的思緒掀起了一陣漣漪,夜空如漆黑的深海,星月遁形,浮雲作散,他忽然在想,一個人的思緒可以有多遠,有多廣?橫貫宇宙那唯一不變的至理究竟是什麼?只教讓無數人冥思苦想。讓前人求仙參禪,讓後輩迷惘不解的道,究竟是什麼道?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正如無數人的來路一樣,他們看不到自己的去路。看不見的不代表不存在,看得見的也不代表它還存在。正如翎歌所說,今夜他們什麼都不是,只是宇宙之中微渺的幽靈罷了。

  那想必是一種記錄,超過音樂文學繪畫雕刻的記錄,普世之中永恆不變的信息。一段寓言,一種藝術,一句無聲的低述,一個朦朧的夢境。

  –––宇宙究竟試圖向人們解釋著什麼?

  只有在遙望星空之際,人心才會自然而然變得開闊。雖然此刻的夜空無星也無月,但在吳雪的心裡早已經星光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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