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祭祀
方玲玲臉上一紅,說道:「我……我可是差一點就被怪人抓走了……」
蘭兒問起緣因,當她們得知林子里竟然還有那樣的「怪物」,也是不禁為之一怔。三花姑娘說道:「那些人,聽起來很可怕啊……」
吳雪不禁苦笑,說道:「我和游大哥見到你時,也是這麼想的……」
眾人圍坐在火堆邊,吳雪向他們描述之前的事,而使他們不解的是,狂鼠老七究竟是死是活,還不得知,就連那個迷藥的伎倆,也不知是不是他使的。
現在夜已過半,不多久便是白晝,眾人商議下來,覺得這林子夜間實在過於詭異,還指不定有什麼東西,要惹出什麼事端,便一致認為待等到天亮,他們這才上路,去往時穗府。
吳雪躺在乾草鋪上,腦子一時紛亂異常,各種思緒叢縫隙里冒出來,當他想要去捕捉之時,便又極為狡猾地溜走了,只徒留給他一個印象,卻無法將他們串聯起來。
於是作罷,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然後等待天明。這晚,吳雪睡的極不安穩,不知何時,林子里的風忽然大了起來,破屋四周呼呼作響,耳邊滿是枝葉草木的沙沙聲,聽起來像是令人膽戰心驚的尖叫。
這夜他疑夢不斷,起先他夢到自己身處與一個高台之上,周身是一排衣著類似祭祀衣袍的女人,無不是濃妝艷抹極盡妖嬈。四邊燃著火炬,她們的臉浮現在晦暗的光暈里,充滿了鬼魅妖冶的氣息,吳雪像是一根木頭,她們圍繞著他,雙臂時而高舉,時而揮動,踏著怪異的舞步,嘴裡碎碎念,彷彿魔咒一般將吳雪套牢,就連思維也被固化。
而眨眼間,這場祭祀便結束了,她們一同張開厲嘴,伸著尖爪,便猙獰著朝吳雪撲過來,而就在同一時刻,吳雪忽然驚醒。他渾身滿是虛汗,呆坐在草鋪子上,急喘了幾口氣,這才發現屋子裡的火堆已經熄滅了,外面風聲依舊。
吳雪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酸軟的筋骨,這才發覺身子像是虛脫了般。他重新點燃火堆,看了看其他人,她們都還在熟睡著。
他忽而發覺少了一人,待他來到屋外透氣之時,瞧見了她。只見翎歌手指捏著下巴,正在頷首沉思。從屋子這邊看去,她纖瘦的身軀像是一顆不堪大風摧折的小樹。
聽到腳步聲,翎歌回過頭,只默然看了他一眼,說道:「醒了?」
「嗯。」吳雪回道,「在這幹嗎?」
翎歌忽然開口道:「方玲玲之前說的,可能是真的……」
吳雪微微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說道:「什麼可能是真的?」
翎歌回過身,說道:「之前在我睡覺的時候,老是感覺有什麼東西圍繞我們轉圈……」
吳雪苦笑兩聲,說道:「我沒有看到什麼東西,但我做的夢裡,有一夥類似祭司般的女人,繞著我轉圈,而我毫無疑問就是那個可憐的祭品……」
聞言,翎歌眼睛一亮,急忙追問著道:「這是你做的夢?」
吳雪茫然地點點頭,喟嘆道:「醒來的時候,渾身疲憊,像是被抽了魂魄一般……」
翎歌神色凝重,開口道:「或許這不只是簡單的一個夢……」
吳雪只感覺翎歌此刻有些神神叨叨的,說道:「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很疲倦……沒睡好?」
翎歌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我睡覺一直不踏實,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這次倒是巧了,若不是被驚醒,我恐怕見不到那樣的一幕……」
吳雪笑道:「被人圍著轉圈的一幕嗎?」
翎歌白了他一眼,氣呼呼道:「你當我在說夢話?」
吳雪搖搖頭,喟嘆道:「你或許是有些焦慮了……」
翎歌卻斷然道:「絕不是。現實和夢境我還是能分別的。那些人,在我們熟睡之後,便闖了進來,正如你夢裡所見的那樣,那群人衣著怪異,好像是祭司類的袍子。我當時沒有睡著,躺在那裡看他們動靜。只沒想到,他們忽然跳起了舞,嗯……像是儺舞,嘴巴里還念叨著什麼咒語。這一切,都不是夢話!」
吳雪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就這麼靜靜地聽她說完,翎歌見他這副神情,不由得扭開臉,說道:「怎麼,你還不相信我嗎?」
吳雪長長吐口氣,伸了個懶腰,說道:「我當然相信,沒有不信之理。可我搞不明白,我的夢,怎麼會和現實中的場景這般類似?難道是巧合?就比如是我的感官在我睡著時,依舊保持著感知力。我的大腦雖已休息,但還留著嗅覺聽覺和觸覺,讓這些感官繼續維持運轉,這才將現實中的事,反映到我的夢裡嗎?」
翎歌噗呲一笑,說道:「如果我們真的可以做到這樣,恐怕有一天解開人腦的謎團,諸如意識和夢境的解釋,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不禁一笑,只感覺有種荒唐難以言說,人們一時的想法有可能看似很荒唐,但有很多後世至理,便都是由荒唐的起因和猜想而構築。人們若是畏懼未知和失敗,只會愈發變得平庸,並且還將高傲的姿態和自我的卑怯延展到冒險的失敗者身上,這樣才能掩飾骨子裡的懦弱。只要跟著踩一腳失敗者,自己就彷彿成為了一個成功人士。這種心態一直很奇妙,跟夢境同樣難以理解。
失敗向來不可怕,可怕的始終是對失敗的畏懼。看吧,這個夏時江湖遠還沒有露出真容,吳雪他們看到的也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在那深海之下,究竟還潛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恐怕還需要他們繼續探索。
對未知的探索,對自我的探索,對困難的探索,對明日的探索,向來是促使人們進步的橋樑,而好奇心和求知慾正是原動力。
在翎歌的訴說下,吳雪忽然來了意氣,那些祭司裝扮的女人,詭秘旋轉的舞步,還有神秘隱晦的咒語,都令吳雪感到趣味盎然,彷彿是一個深淵,向他伸出了誘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