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古怪的女船客
「這麼說來,小公子是知道的嘍?」那姑娘略顯詫異地說道。
吳雪笑道:「我曾有幸去過一次,所以知道當地的物產與風貌。只是那也是很久以前了,這般突然見到姑娘的小香囊,還真是有點不敢認呢。」
那姑娘掩唇而笑,行為舉止都極為講究,似乎很合乎禮儀,但吳雪總感覺有些奇怪。她所表現出來的氣質,總有一點與她本人不符的地方,但是吳雪說出上是哪裡感覺有些怪。
如此打量一番,吳雪的舉止不由得有些唐突,那姑娘垂下眼帘,輕輕地笑了笑。
吳雪回過神,頓時發覺了自己的非禮之處,臉上又熱了起來。
這時候,那姑娘說道:「瞧我們說了這麼久,我竟然忘了自報家門……」
那姑娘自稱名喚蕊兒,單姓一個陳字,乃是時穗府人氏。吳雪同樣回以名姓。
蕊兒問道:「雪公子怎麼獨自一個人在船頭髮呆啊,怎麼不見你隨行的同伴們?」
吳雪說道:「他們都在休息,我有點暈船,就出來透透氣……」
蕊兒笑了笑,那笑盈盈的眸子打量著吳雪,直讓他極為不自在,說道:「雪公子現在可好些?」
吳雪苦笑道:「好多了。」
二人又聊了一陣,蕊兒忽然開口問道:「不知雪公子此行的目的地在哪?是回芙蓉府嗎?」
吳雪一陣黯然,心想:「從此地到芙蓉城,怎麼說也算是東西跨越半個夏國了。吳家已毀,暗敵伺伏,自己現在如若浮萍,何處是歸宿?」
他猶豫片刻,如實回答道:「目前還不知道。」
奇怪的是,蕊兒卻沒有顯得太過驚訝,只是笑著點點頭,悠然道:「歸宿這種東西,又有幾人能找到呢?」
吳雪問道:「你呢?回時穗?」
蕊兒說道:「不。從這裡中途要停靠在樓岩縣,我就要在那裡下船。」
吳雪在登船時曾經問過船員,關於此船的行程表。船員告訴了他中途停靠的口岸和時間,吳雪算了算,從這裡到樓岩縣,大概不要兩天。到了樓岩,還會在那裡修整一天,然後再繼續此次漫長的航行,一直到被稱為「夏心之國」的心元府。
正在他們說話間,從船下走上來一個老媽子,面色陰沉地看了看這邊,便吆喝了一聲:「你在那幹麼?快回來有點事要說!」
那老媽子年過半百,個頭不高,臉皮像是哈巴狗一樣下垂著,說話時露出了滿嘴焦黃的牙齒;頭髮灰白,中間還摻雜著絲絲如同枯稻草的黃髮,用一個嬤嬤發箍扎著,卻依舊歸不攏鬢邊幾綹不安分的灰白短髮。
她面色陰鷙,眼神狠辣,一雙下垂的三角眼好像是看著錢串子一樣看著蕊兒。那一瞬間,吳雪兒時的噩夢突然重現了,小時候學堂里的管教嬤嬤,大多都是這樣,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吳雪對她們的恐懼依舊盤踞心頭。
吳雪吞了吞口水,這才發覺自己的口腔異常乾燥,無比焦渴。他真想找個水缸泡著。
那老嬤還未上前來,蕊兒便沖吳雪笑了笑,說道:「趙嬤嬤來了,蕊兒先行一步。雪公子且坐,得閑再敘。」
說完,她就急匆匆地跟著那個被她叫做趙嬤嬤的老媽子走了下去,路上那老媽子似乎對她訓斥著什麼,接著又微微回頭瞥了吳雪一眼。
就是這麼一瞥,讓吳雪感覺自己像是被惡魔盯上了一般,那陰鷙惡毒的神情成了他白日夢裡的夢魘。
等她們走後,吳雪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擦了擦冷汗,直到再也見不到那個趙嬤嬤的身影,吳雪這才如釋重負,連將水袋裡面的水喝完。
吳雪感到很奇怪。蕊兒的行為舉止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可這隨行的老媽子怎麼對主上如此無禮?他不禁懷疑起她們的關係來。
正當他這麼想著,忽然發覺桌子底下有什麼東西閃著亮光。吳雪低頭向下看去,只見蕊兒姑娘的球形金屬香囊掉落此處。他撿了起來,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番,又嗅了嗅,這才發覺這個香囊沒有一點香味。
甚至,有些腥味……
吳雪也沒多想,只認為是她處於這個惡劣的環境,不免也會沾染魚腥味。
那個金屬香囊做工精細,雖然整體並不大,但上面的鏤空花紋卻是格外精美,像是一朵月季花的形狀。
「月季花嗎……」
吳雪喃喃自語,手指撫摸著香囊的金屬外殼。正當他想要把趙嬤嬤的陰鷙模樣從腦海中掃除,忽而那個香囊分成了兩半。
他回過神,卻只發現那個小香囊裡面塞著一張紙條。
吳雪狐疑地四下望了望,有些做賊心虛地打開紙條。
只見裡面唯有一行小字:
船上有鬼,公子小心。
吳雪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古怪地笑著,左右反覆看了看,上面的字並沒有被覆上魔法,依舊是那句話。
「船上有鬼,公子小心?」吳雪詫異地捏著那張紙條,不斷念叨著。
一時間,吳雪再次被迷惑籠罩。
他想起了英璃城南下的小船,那一次他們就誤打誤撞上了一艘賊船,最終落入了江底的迷宮之中,差一定就丟了小命。
這一次,又是怎麼回事?這個姑娘為什麼要特意提醒我呢?她和那個老嬤嬤又是什麼關係?她又是怎麼知道這艘船有「鬼」?
吳雪蹙眉思忖著,頓時感覺腳底發涼,不禁感慨:「如果不是當今天下已經是遍地賊匪的境況,那就只能說明我太倒霉了。」
這種走到哪鬼跟到哪的運氣,恐怕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人。
吳雪看著那張紙條,越看越覺得奇怪,越看越覺得詭異。正當他直勾勾地盯著蕊兒姑娘留給他的紙條,忽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一拍,差一點把他給嚇掉了魂。
吳雪臉色煞白,驚愕地回過臉,卻只見到一張笑盈盈的臉,他頓時鬆了一口氣,苦笑道:「是蘭兒啊,你差點嚇壞我了……」
蘭兒雙手背在身上,笑道:「你在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吳雪並沒有隱瞞,他向來不喜歡隱瞞。以任何保護的借口隱瞞他人獲知自身處境的舉措,都是對當事人的大不尊重。
沒有多想,而且他需要一個能幫他分析的幫手。他將紙條遞給了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