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妙招
吳雪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蠻橫的巨力包裹,此前吸噬的內力,連著自己的內力一併被郝仁吸扯過去,而且有隱隱落於下風的趨勢。
郝仁尖聲獰笑道:「哈哈哈,想吸老子的功,老子先吸死你!你就等著變成肉乾吧!!!」
吳雪額間沁滿汗珠,痛苦地咬著牙死死硬撐著,可是那兩股力量的博弈,吳雪卻是難免落得下風。就像是拔河比賽一樣,比賽選手就是他們二人,而力量不及的吳雪,始終來回遊走在中點線邊上,搖搖欲墜,欲罷不能。
吳雪拚盡全力才勉強挽回頹勢,可是在身有內疾、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儼然是堅持不了多久就要敗退下來。
翎歌在一旁看得驚心動魄,她在心中反覆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我為什麼要耍孩子性子?反而害苦了你?」
此刻,所有可笑的倔強、自尊全部變成了愧疚與悔恨。翎歌問自己:「難道你真的會跟那什麼暗影堂堂主走么?然後嫁給他?然後夫妻倆共享所謂榮華富貴?」
不會。
可她無非是想激一激吳雪,卻不曾想他們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骨子裡的倔強激發了他們的所為「尊嚴」,讓他們置自己於不利之地。翎歌頓時對自己是又氣又惱,心想:「若是蘭兒妹妹,一定是支持他的,也絕對不會跟他故意鬧彆扭的……」想到這裡,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怪不得他會如此對蘭兒妹妹死心塌地,這一點自己是遠遠不及她的。
想到這裡,翎歌也就釋然了,她看著場中的吳雪,他的情況並不樂觀。她反覆在心裡念叨著自己想要卻又不能對他的話,嘴邊只是喃喃一句:「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你可不能因為我的任性,而讓三個人傷心。
驀地,翎歌衣袖一甩,沒於其中的手彈指間飛射出三道寒芒,急射向跟吳雪拚命的郝仁。郝仁感覺背後一陣異動,聽得了那幾道細微的破風聲,倏忽之間往旁邊一跳,吳雪被他內力吸扯著,也跟著他的方向拖累過去。
郝仁心中暴怒,一句罵娘的話還未脫口,翎歌的攻勢已然先至,踢腿橫劈,腳背正對著郝仁的頭踢去。
郝仁現在是腹背受敵,騰不開手去周轉,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將眼前此子解決,自己必然要跌倒在這裡!
頃刻間,翎歌腿風已至,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郝仁忽而一提內力,身子猶如一隻癩蛤蟆一樣膨脹而起,像是一隻皮球般,接著從雙掌間推出一股蠻橫的勁力,驀地將吳雪飛震開。騰開手的郝仁凌空抓住翎歌的腿,叫罵道:「你這賊婦,既然想死,那我郝仁就成全了你們!」狠狠地將她往一邊丟出。
翎歌忽而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像是漂浮在雲里霧裡,失去了控制,飛撞向那邊一棵粗壯的古樹。她輕輕地飛了起來,死亡只是頃刻之間,可是她的心卻無比輕鬆自在起來,壓在她心口的那一塊大石頭已然落地,她閉上了雙眼。
「對不起,你我互不相欠了。」
可是她卻沒有被已經失去理智的郝仁撞死在樹上,她的身子落在了一個溫熱有力的地方。翎歌心想,死亡若是這般溫暖的話,自己可以欣然接受冷冰冰的結局。
翎歌像是一個剛剛睡醒的孩童,在尋找熟悉的溫暖一般,她輕輕地睜開眼睛,茫然又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人。
那個人正是吳雪。他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痛苦又複雜地看著她。
原來,在翎歌被郝仁以巨力丟出的一瞬間,被震湍吳雪立時調轉了全身內力,先於她一步,接住了她,而他也順帶著被這股巨力震退,滑退數步,後背狠狠撞在了樹上,這才止住了郝仁之怒的威力。
翎歌茫然無措,抬眼凝視就在眼前的吳雪,眼中噙著霧氣,像是嗔怪又像是撒嬌地道:「你不怪我么?我只是一個江湖匪類,為什麼要救我?」
吳雪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黯然,他輕輕咳了幾聲,話還未出,點點血色的梅花便落在了翎歌俏白的臉上。
吳雪之前就受了郝仁一掌,已經是傷了心魄,此下連番爭鬥,他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賭著一口倔強的氣,才硬撐到現在。而他又被郝仁的內力衝撞了一下,內息全然紊亂,登時忍不住,血沫濺落而出,身子也有些頹然。
翎歌瞪大了雙眼,她感受著臉上的溫度,那是他的血。突然間,她眼中醞釀已久的霧氣化成了淚水,撲簌簌劃過臉頰,凈透在他的血鄭她更咽著,連連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吳雪頹然一笑,反覆道:「沒事了,沒事了……」
一旁的郝仁這下感覺自己真的做了一回好人,就連他自己差點也感動涕零地:「寧破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可是他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才是那個冤大頭,自己沒撈到好處不,到手的媳婦也沒了,他怎麼能不恨不怒?
郝仁冷笑一聲,陰惻惻道:「好一對郎情妾意,甜甜蜜蜜。我這就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翎歌凄然淚下,微微一笑,輕聲道:「你還不先走么?」
吳雪搖搖頭,道:「你先走吧。」
郝仁惱怒地叫喊道:「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翎歌道:「好吧,既然我們不能一起活,那就一起死吧。」著,她像是失去了力氣,輕輕往吳雪胸膛一靠,臉貼在他心口上,好像已經認命了般。
可就在二人血濺當場之時,吳雪卻悠然一笑,信心滿滿地道:「我們一個也不用死……」
正待郝仁想要運功,一掌直接斃了此對苦命鴛鴦之時,他忽而發覺自己雙掌有異樣,一瞧,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雙手上,好像沾染了一張黑色的蜘蛛且那張在沿著他的手臂慢慢地蔓延著。
翎歌見狀,有些疑惑不解,輕聲問道:「他……他的手怎麼回事?」
吳雪笑道:「他中了毒!」
翎歌驚疑道:「中毒?你什麼時候給他下了毒?」
吳雪道:「就在剛才和他比拼內力的時候,他吸噬我左手的內力,我就讓他吸嘍……」
翎歌舉起吳雪的左手,仔細的看了看,隨之明白過來,嘴角隱約浮現一抹揶揄又冷艷的笑,道:「哦,原來如此,你這隻咸豬手裡還能養毒!」
吳雪頓時哭笑不得,她不是第一個叫他這隻手為「咸豬手」的了,上一個人已經跟他們走散,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鄭
郝仁頓時一驚,一雙眼睛里滿是訝異,他嘴角抽了抽,無比兇狠地看向吳雪,厲聲道:「你怎麼會有烏骨羽的蛇毒?!」
吳雪悠然一笑,此刻倒是他佔據了先峰,裝糊塗道:「烏骨羽?那是什麼東西?」
翎歌有些茫然,問道:「烏骨羽?」
吳雪在她耳邊輕聲解釋道:「就是上次我跟你的,在林子里遇到的那個綠衣女子養的毒蛇……」
翎歌冷冷一笑,怪聲怪氣地道:
「果然如此,你去招惹人家姑娘,被人家養的蛇給咬了吧?!」
吳雪頓時哭笑不得,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郝仁已經亂了方寸,他深知烏骨羽蛇毒的厲害,登時不敢再強行運氣,他惡狠狠地看向吳雪,眼睛里滿是怨毒之色,陰惻惻道:「子,你,到底是誰?又是從哪裡得來的烏骨羽之毒?」
吳雪微微一笑,道:「無名輩而已,不足掛齒。至於你的什麼蛇毒,我完全不明白……」
可是,在吳雪心裡頓時也產生了一些疑惑,郝仁是怎麼知道這就是烏骨羽的蛇毒的?那些蛇料想就是那綠衣女子所養,那個綠衣女子又是誰呢?莫非……他們之間有所關聯么?吳雪百思不得其解。
而對於眼前這個人,郝仁,怎麼看都不是個好人,吳雪雖有一肚子疑慮,但也不敢輕易打聽,怕露磷,若是他們之間沒有關係,反倒害了那個三花姑娘。
郝仁一時間也陷入了疑惑,他用內力強行壓制著蛇毒,不讓它們往身上蔓延,只見他深吸一口氣,頓時身漲如皮球,下巴像是癩蛤蟆一樣凸起。他彎曲下身,伸出上臂,將全身之力聚集在雙臂,逼迫著蛇毒。
只見他面紅漲紫,臉上的汗珠滾滾而落,就連身體都在劇烈顫抖著。
翎歌見郝仁一副運功調息的模樣,頓時失聲道:「他要以內功強行逼毒!」
吳雪想:「他中了烏骨羽的蛇毒,渾身劇痛無比,就算是他能將蛇毒給逼出來,也是需要一點時間。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他輕聲對翎歌道:「走,快走!趁他毒發,我們開溜!」
著,吳雪就要邁開步子,卻忘了自己體衰力竭,加之深受內傷,比之郝仁之苦,也好不了哪去了。
翎歌上前扶住他,輕聲道:「走吧,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