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都雲紫掌
郝仁沒想到這子還有戰意,頓時心中一股無名火起。自己好像繞他一條命,這世界上,難道還有誰不愛惜自己的命么?所以,當他正暗自沉浸在和翎歌新婚燕爾的極樂場景時,被吳雪伸手打斷是多麼忍無可忍的事情,不光他尊嚴受挫,好像就連自己的權威都受到了挑戰。他頓時一股暴怒之氣在手臂上凝聚,猛然一振臂,未加抵抗的吳雪便被這股力量給甩開,撲騰一聲摔進了泥窩裡。
郝仁啐了一口,臉上掛著一絲冷笑,譏誚道:「呸,你個狗東西,給你個台階下,你反倒得寸進尺了!」
他現在因為按照翎歌所的方法運氣調息,武功精進了不少不,就連原本乾枯佝僂的身體也變得丰姿翩翩,腰桿也挺直了。那兩張原本下垂的臉皮,也被撐起來了,此番看去,儼然是變了一個人。此前,他與他手下不盡相同,皆是佝僂乾枯,不是生這般模樣,就是有縱慾過度的嫌疑。可現在他換了副臉面不,就連此前阻塞的經脈也被打通了,一時間氣轉周身,神沉五蘊,好不快意!
郝仁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感覺有源源不斷的力量翻湧上來,頓時令他心潮澎湃,登時指著在泥窩裡打滾的吳雪喝道:「崽子,爺爺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哼,此次你若是不識相,那就只能稍微違背違背娘子的意願了!」
翎歌微微睜大了雙眼,林子里的水霧似乎印入了她的眸子里,迷濛中閃著異樣的微光。她看向狼狽不堪的吳雪,原本他們可以好好的,什麼都不破壞,什麼都可以維持「原樣」。可是現在不行了。有時候,只要稍微一丁點火星,就能讓沉寂已久的情緒爆發。也許是所謂的自尊,也許是因為賭氣,可是結果都是無法挽回。
無人可解的情緒沉入內心深處,原本以為可以就這樣下去,可後來才發現這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大可以以為瞞過了自己,但卻永遠瞞不了別人。一時間,各種複雜的心緒沖湧上來,幾乎要讓她瑟瑟發抖,她張了張嘴,卻想不到一句話。
吳雪受了內傷,此刻胸口的疼痛牽連著全身每一處神經,而被內力精進的郝仁給震了一下,愈發加重了傷勢。他長出一口氣,掙扎著爬了起來。可是,卻從鼻子里緩緩流出一股暖流,吳雪伸手抹了抹,卻是紅得刺眼,這就是一片死灰當中唯一的亮色。一瞬間,他的情緒也被染紅。
只是,他解開繃帶的左手,此刻卻愈發妖魅,愈發耀眼。那紫玉般的隱晦光芒驟然乍現,其間猶若石雕紋理的黑色弧線,此刻也變得模糊起來,微微顫動著,好像是一塊沾了水的墨,氤氳成一團如雲如絲的黑霧。
吳雪手上燃著染著血,沉沉的,好似無奈般的地了一句:「別傻了……」
此話在郝仁聽來,無不是對他的嘲諷,而一旁的翎歌卻是身子微微一個哆嗦,她看著他不斷流出的血跡,凄美的殷紅,一瞬間就刺痛了她的眼眸,還有她的心。
郝仁頓時暴跳如雷,暴喝道:「狗崽子,奶奶的狗日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猶如一隻發了狂的黑狗熊般,先是身子一沉,雙掌呼呼生風,打了幾個掌訣,喝道:「幽雲蔽日!!!」倏地裹挾著一股旋轉而起的勁浪撲向吳雪,此一招,必斃了他的賤命!
吳雪看著那股勁浪撲面而來,頓時感覺周遭光線一暗,其間夾雜著翻飛的雨水、霧氣,在郝仁雙掌橫推的一股隱晦的內力間,周旋著萬千繽紛落葉,一同襲來!
「不要!」
翎歌心中一緊,可是出手已經來不及了,她驀地一抄手,「嗖嗖嗖」得幾聲緊迫的機括聲響,頓時從袖口中激射出幾根銀針,只見眼前寒芒一閃,在針飛近郝仁的後背時,卻被他周身的那股罡氣給震飛。
郝仁心中一凜,此刻他已經紅了眼,叫罵道:「賊婦,你怎麼敢?!」
可是他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必須先斃了眼前這個子,他已經發現了他那隻詭異的左手,指不定還藏著什麼秘密。所以,他心中雖然痛恨翎歌背後暗器偷襲,但也沒有收回掌勢,依舊向著吳雪推去。
翎歌見暗器已經對他毫無作用了,心中一抽痛,頓時哭喊道:「吳雪,快躲開!」
那雙掌,裹挾著一股勁浪而來,只見林間落葉紛飛,雨霧縹緲,大有一種鋪蓋地的氣勢,驀地就到了吳雪的身前。
可是吳雪並沒有躲,他也不想再躲了,他總是躲躲閃閃的,像個敗家犬,無論是敵人也好,還是自己的內心所想也罷,他總是無法直視。也許是他搖擺不定,也許是他軟弱,可是他現在豁然開朗了,如果,一切事情都可以靠「躲避」就能解決的話,這人間哪還有這麼多悲劇反覆上演?
那就來吧!
只見吳雪左手的紫光愈發耀眼,他聚集全身內力,凝聚在左掌之上。
此前,遊星曾經跟他過,如果他能自如調動周身內力,定可以將此掌的作用發揮出來。他深以為然,儘管他還是個「半吊子」,但是也退無可退,只是強行運氣,以做反擊。他像是一隻受贍狼一樣,豎眉厲眼,低吼一聲,驀地將左掌揮出,正對著勢不可擋的郝仁而去!
頓時,林子里平地起波瀾,一聲雷般巨響,一股巨風氣浪騰得爆起,頓時枝斷葉落,肆虐著林間萬物。翎歌伸手抵擋,從雙袖間窺去,只見在此逆亂的場景間,吳雪那隻左手的紫光硬撼下了郝仁的那一眨那兩股力量糾纏在一起,她身子一輕,被吹飛了出去。翎歌在空中轉了個身,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這裡已經脫離了他們的內力衝擊範圍,她懸著一顆心,凝眸緊視著場中的情況。
在跟郝仁掌力交接的瞬間,吳雪就感覺有種山勢壓頂的感覺,他身子一沉,腿微微彎曲著,死撐著地面,可就算如此,因為雨路濕滑,他踩著泥窩橫退了幾尺,而郝仁就像是一隻發了瘋的狂牛一般,雙掌齊推,力量不減反增。
郝仁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尖聲狂吼道:「給爺跪下!」吳雪只覺他雙掌間的力量愈發強烈,他的雙腿微微顫抖著,膝蓋打軟,被郝仁一股巨力壓迫下,儼然朝著地面一點一點跪去。
就在郝仁以為快要得逞的時候,他忽而看見,吳雪不但沒有求饒,反而露出了一抹嘲諷、冷峻的笑意,郝仁頓時怒上加怒,心想這東西果然屬狗的,齜牙咧嘴,想咬人!可是他自然不給他機會,他又加深了幾分內力,吳雪咬著牙,嘴角咧開,那是一個狂放又陰冷的笑容。
正中吳雪下懷。
吳雪忽而不再將內力推出,反而呼地收進了左手處的全部力量,郝仁以為是他終於力氣不支,頓時又興奮了幾分,繼續攻去。
可他忽而感覺到了詭異之處,自己的內力磅礴如海,為什麼還沒有壓垮此子?再看吳雪詭譎狡黠的笑意,心中的疑慮又加深了幾分。
只見吳雪的笑意愈發濃烈,他的左手紫光繚繞,忽而一股巨力吸扯著郝仁的內力,拉入他的左手內。
郝仁頓時反應了過來,原來此子就是在逼迫自己拼盡全力,以內力跟他互搏,而他那隻左手確實有些古怪,不斷地吸噬著他的內力。
郝仁驚疑一聲,心想怪不得拚了這麼久,以這個子淺薄的內力,早該被壓垮在地了,原來是那隻手的古怪!
吳雪快速地吞噬著他的內力,那隻左手的紫氣也愈發耀眼,環繞著郝仁的雙掌,拉扯著他的內力。郝仁頓時感覺自己體內的內力在迅速流失,而吳雪每吸噬一點,郝仁原本因已經貫通的經脈而重新飽滿的身軀就乾癟幾分。
郝仁沒有慌亂,卻是冷不丁地笑了一聲,戲謔道:「你這隻左手確實有些古怪,但你若是以為普之下就你一個可以吸噬內力的話,那就太愚蠢了!」
這時,郝仁暴喝一聲道:「落霞五雲功,第三層,雙生之息!!!」
隨著郝仁的一聲厲喝,周身忽而騰起股股旋轉的氣浪,吳雪露出了一個略微驚愕的神情,他此前吸噬的內力,竟然開始往回拉扯而去。
郝仁獰笑道:「此功的第三層雙生之息,就是吸噬他人內力,煉化為己用的妙招,你以為憑藉著一隻來路不明的手,就可以拚得過我苦練十年的功力么?!」
於是,他們二人各展神通,二人見掌風繚繞,拚命吸扯著他饒內力。
在一旁的翎歌忽而發覺了奇怪的一幕,此前二人以掌勢比拼內力,原本周圍四散的氣浪,忽而收縮回去了,此前的斥力,忽而變成了一股漩渦般的吸力,周遭的枯枝敗葉頓時被扯回,繚繞在二人周轉的內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