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赤腳醫生
“沒問題啊主任！”劉大項心口拍得是砰砰響。
“別說粵語了，就算是全國各地的方言，甚至包括全世界的語言，我張嘴就來，supsupsui！”
“說得跟真的似的，說幾句非洲土話來聽聽。”王開心一臉的鄙夷不屑道。
劉大項愣了一會，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嘰裏咕嚕呱呱啦，哇啦哇啦嗚啦啊，啊啦啊啦，咕嘰咕嘰哇啦哈，啊哈喔……”
“啊哈啊哈喔喔喔__啊哈啊哈喔喔喔__啊哈啊哈喔喔喔__”
說著說著，劉大項還唱開了，並且配合著激動的肢體動作跳起了舞來。
模樣，像極了《飛鷹計劃》裏那些搬救兵的土著。
“夠了！”
王開心再次“砰”地一拳捶在桌上，叱喝道：“不要再給我小醜了！”
“跟你商量正事，你再這麽給我不著調，信不信我來一記狠的把你轟出去！”
“我信。”
王開心喝聲都還未落地，再抬眼看時，麵前的劉大項矗立站得筆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種氣質。
那謙恭的聽訓樣，讓王開心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幻覺了。
做了幾個深呼吸，王開心這才重新開口道：“來，先唱首粵語金曲來聽聽。”
“是是是。”劉大項不住地點著頭，迅速醞釀預備高歌的情緒。
“我哋呢班打工仔通街走糴直頭係壞腸胃揾嗰些少到月底點夠使確係認真濕滯最弊波士鬱啲發威（癲過雞）一味喺處係唔係就亂黎吠（汪汪汪）翳親加薪塊麵嗱起惡睇（扭下計）你就認真開胃”
許冠傑的《半斤八兩》唱出了多少打工仔的心聲。
劉大項忘情地唱著，唱到興高處，他還模仿著曲子裏的犬吠衝王開心“汪汪汪”叫了幾聲。
這雖然隻是唱歌，但怎麽聽，咋地都有一種指桑罵槐的味兒。
王開心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拳頭，劉大項也恰到好處收住了口，這才躲過了一場血光之災。
“就算你口音可以通過，但相貌呢？”
“我媽可是見過你的，萬一讓她老人家看到你，即使她記性再差，也不可能把你這家夥給忘了啊？”王開心皺眉道。
“嗐，這又有啥難的，我可以化妝啊。”
“不是我跟你車大炮啊主任，我能化到連我媽都認不出我來，犀利咧？”
王開心想起劉大項的神奇，點著腦袋相信了：“好吧，相貌的就這麽著，來考考你粵語流利說……”
“你個衰仔啊，有毛有翼了是不，你都算“孝心”了，居然串通外人來騙你老母，真係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
王開心話還沒說完，劉大項就迫不及待表現了一把。
“嗬嗬，蠻流利的嘛。”王開心暗暗咬著牙，陰森森地笑著。
“那再來考考你一些俗語，我說一句你給我翻譯一句，看看你應變能力怎樣。”
“你騙鬼啊。”
“你呃鬼食豆腐啊！”
“光膀子。”
“打赤肋。”
“背黑鍋。”
“食死貓。”
“你裝模作樣。”
“你扮鬼扮馬！”
“不打自招。”
“鬼拍後尾枕。”
“你活的不耐煩了。”
“你壽星公吊頸！”
“問候人家的母親！”
“丟你老母！”
“轟！”
劉大項倒飛而出，從辦公室裏飛了出來，整個人好似張牆紙一般“啪”地撞貼在牆上，估計一時半會是很難撕下來的了。
“我忍你很久了，我隻是考考你，沒讓你把對我的情緒也給加進來，你當真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啊！”
這時候，王開心的咆哮才從辦公室裏邊傳了出來，聽得旁人靜若寒蟬，連整間辦公室都在瑟瑟發抖晃啊晃。
埋頭工作的張笑涵和馬樂，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選擇視而不見。
劉大項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
好片刻，見劉大項還沒進來，王開心吩咐馬樂把人給領進去。
馬樂答應了一聲，戰戰兢兢跑到了牆邊，將劉大項從牆上揭了下來，送回了主任辦公室。
之後，還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
但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肯定是不堪回首，起碼張笑涵馬樂他們是這樣認為的。
……
幾天後，一個打扮鄉土味十足的家夥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頭戴破草帽，肩上背著個褡褳，光著兩隻大腳丫，這人就是劉大項。
別看這身行頭磕磣，人家今天的身份可不一般，乃鄉下郎中，也就是名聲赫赫的赤腳醫生。
那對光著的腳丫子就是最醒目的標誌。
今天懷揣正義，奉命下鄉行騙……啊呸，下鄉行醫，特地不穿鞋。
濟世為懷普度眾生……嗯？咋地越說越跟傳教似的..
哎呀不管啦，反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救人也救心。
劉大項來到了王開心指定坐標的地方，這裏應該就是王媽所在的鄉下了。
他舉目眺望。
嗯，田園風光優美，原野氣息迷人，蔞蒿的芬芳、水平如鏡的魚塘，還有小群小群的三鳥，好一片祥和的鄉下美景。
這還隻是村頭一小部分而已，如果走遍整個村子，一定會有更多美不勝收的田野風光。
可惜這樣的好地方，卻有一幫良心被狗吃了的孫子跑來胡搞瞎搞。
騙老人家的棺材本、老人錢，這心黑得不要不要的。
劉大項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與其便宜那幫孫子，倒不如救助一個心路曆程的窮吊絲，這也算一舉兩得
“祖傳秘方，科學治病，附帶一堆DNA生命高科技理療保健產品！”
這是打出的招牌標語，還有稍微誇張些的宣傳口號，別急，往下看（↓）。
“前世東漢華佗，今生同樣修得聖果，一身精湛醫術，閻王賜稱號“死人都能救活””
劉大項如同個算命佬一般，用條細竹竿挑著一塊白布簾立在那，上麵鬼畫符就寫了這些玩意。
他還從附近老鄉那裏，借來了一張折疊方桌一把椅子，在桌上放著一個MP3播放器，循環播著《大悲咒》。
這就算擺開門麵濟世救人了。
鄉下的老頭老太本來就每天吃飽了閑著無事做，整天想著找些樂子，這才會那麽容易被那些銷售保健品的給忽悠了。
劉大項這略顯怪異的擺攤，立馬引起了不少老人家的注意。
很快，門前便門庭若市。
不過，老人家們也不是露露，對於劉大項這生麵孔，頭回見麵也不可能掏心掏肺。
所以，都隻是看熱鬧來的，一個個駐足圍觀指指點點。
“哐！”
劉大項擺出一副賣膏藥的江湖郎中樣，手裏拿著條鼓錘子，往腰間掛著的銅鑼敲了一下。
之後，躬身抱拳作了個羅圈揖，大喊一聲：“來啊！”
圍觀的老頭老太們為之一振。
敲銅鑼賣膏藥，穿街串巷，這一幕多少歲月沒見過了啊，終於又重現江湖了！
“各位阿伯阿嬸，阿叔阿姨，虱乸村王大頭第四代傳人謝淑南，今日來到貴村，借一片寶地行醫，做不到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虱乸村王大頭？”
人群中，一個看起來有些學者模樣的老頭失聲驚訝道。
“你是王大頭的孫子呀？王大頭當年醫腳可是出了名的，還有捉蛇也是一好手。”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還有後人繼承了他衣缽啊！”
“嘿嘿，我是曾孫，曾外孫。”劉大項撓頭憨笑，額角有一滴汗。
香蕉個芭拉！扯個山卡拉的小村、打個骨頭早已打鼓赤腳醫生的幌子，竟然還有人認識？..
主任教給的也不那麽靠譜啊，奶奶的還好隨機應變得快。
看來不能完全信他，要不然李鬼遇到李逵，我還傻不拉幾貼上去送人頭呢！
“哈哈，這位阿伯說得好，王大頭醫腳、捉蛇四鄉八裏名聲在外，但我不會捉蛇，也不是專攻醫腳的。”
“我打自小就繼承了祖傳的醫術，然後跑到大城市就讀中醫藥大學。”
“畢業後，輾轉全國各地懸壺濟世，這一兩年才回到家鄉來，誓要回報咱家鄉的鄉親父老們！”
這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劉大項足足用上了十分的真感情在裏麵。
要不是怕老人家們感動得爆血管，他就用上十二分的感情了。
“後生仔，你話跑遍咗全國各地，你都去過乜地方啊？仲有啊，你唔醫腳咁你識醫乜嘢啊？”
一個口音極重、門牙都掉了好幾顆的阿婆，看著劉大項好奇詢問道。
劉大項還好進行過“特訓”，這才不至於聽不懂阿婆在講什麽，是問他去過全國什麽地方，不醫腳那會醫治什麽。
“哐！”
劉大項銅鑼再響，大喊一聲：“問得好！”
“我都去過乜嘢地方呢？不是我跟你們吹。”
“廣東廣西湖南湖北，福建浙江、江蘇安徽河南河北山東，出了山海関就是遼寧吉林黑龍江。”
“來到內蒙過山西入陝西入四川，四川再到貴州再到雲南，雲南就到靑海，靑海就到寧夏，寧夏就到西藏，走了一年零幾個月才到新疆的烏魯木齊。”
“哇，這麽熟門熟路，你難道從娘胎就懂這地理啊？那台氵彎你也去過嗎？”一個胖乎乎的老頭驚呼道。
“海峽兩岸都是同胞兄弟！”
劉大項向天拱了拱手，表情肅穆、激昂慷慨。
“再過些年祖國統一，我帶各位鄉親父老一起去觀光旅行，看看華夏這一塊流落在外的遊子大地！”
“好！說得好！”
頓時，掌聲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