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絕境

  “你覺得這次石場暴、亂,你們逃得掉責任?”


  我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莫哥,咧嘴露出了一抹冷笑。


  “我們隻是小角色,羅飛先生您才是石場的負責人!”


  莫哥玩味的說著,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挑釁。


  一句話讓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稍微回過神來之後,我緊握著拳頭,心中的怒火幾乎快要噴薄而出了,可是這幾年的殘酷,已經讓我學會了隱忍。


  我知道就算是我這個時候撲上去把莫西給千刀萬剮了,因為石場發生了暴、亂,蛇哥依然是不會輕饒了我。


  等到莫哥走後,我抬起頭看著天空,緊握著拳頭,似乎是那一刻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都緊繃在了一起。


  “難道這1號石場真的是我該來的地方?”


  剛到1號石場的時候,我原以為拉攏了莫西站在我這一邊,就算是東森在怎麽想要除掉我,也不會那麽容易。


  可是我依舊還是低估了東森在1號石場的根深蒂固。


  我到了1號石場,不就等於是送羊入虎口,在東森的地盤上,我想要跟他鬥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用大腳趾頭想象一下我也知道,這一次石場發生暴、亂,差點害的石場落入那些礦工的手裏,就算蛇哥不要了我的命,恐怕我在這1號石場也待不下去了,那就代表著我多日的努力頃刻之間就要付諸東流。


  怎麽辦?

  我現在該怎麽辦?

  我的腦子亂糟糟的,像是一團理不清線頭的麻線,第一時間我想到的是阿姐,如果遇到這種情況阿姐會怎麽處理。


  我抱著最後的希望撥通了阿姐的電話,可是電話那頭響了幾聲,卻是傳來了提示您撥打的電話以關機的聲音。


  就連最後的希望都沒了,我隻感覺一下子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老天爺難道你非要玩死我我羅飛才肯罷休嗎?”


  我捂著腦袋靠著牆壁,緩緩癱坐在了地上,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在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那一刻我就像是快要溺亡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阿姐!”


  可等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頭並沒有傳來我想象當中的聲音的時候,那種巨大的失落感鋪天蓋地潮水一般的席卷了過來。


  “羅飛,你怎麽樣了?”


  白佚宸的語氣透著一絲焦急,還帶著一絲擔憂。


  我愣了幾秒鍾,發出了一陣很複雜的苦笑。


  我也沒有想到,在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打電話來的會是白佚宸。


  雖然讓我覺得錯愕,可那個時候我心裏的擔憂絕對要比錯愕更多,因為現在就連白佚宸都知道1號石場暴、亂的事情了,那蛇哥怎麽可能會輕易把這件事翻篇呢。


  “還沒死呢!”


  “怎麽你們白家這麽迫不及待的就想要來興師問罪了?”


  “放心好了,就算這次我羅飛真的抗不過去,也不會吧你們白家給供出來。”


  實話實說我對白佚宸、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我是對整個白家都沒有半點好感。


  我的話讓電話那頭的白佚宸陷入了沉默。


  “羅飛不管你怎麽想,我白佚宸都把你當成朋友,如果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麽,隻要我能夠做到。”


  “我一定幫你。”


  “那就多謝白大小姐了!”


  說完之後,我便是主動掛斷了電話,第二次靠著牆壁軟軟的癱坐在了地上。


  以偏概全這絕對是每個人思想裏很難拔除的一個劣根性,就好像是此刻此刻的我一樣,我痛恨的是白家,或者說是白少爺,可因為那一次在卡納爾的事情,白佚宸對我到的確是態度大有改觀,隻是我一直沒有發覺罷了。


  “賊老天,想要玩死我羅飛,那就看看咱們兩誰命硬、了!”


  毫無希望的絕境之下,人總是會被逼的瘋狂起來,要不怎麽說狗急跳牆呢。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邁步朝著礦洞的方向走去。


  昨天晚上手雷爆炸過後留下的兩個土坑還是那麽觸目驚心,那焦黑的土壤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因為昨天晚上下過暴雨的緣故,石場上到處都是一片的泥濘,踩在那一片泥濘上,雖然沒了昨晚的遍地屍體、滿眼鮮血,可似乎一陣陣的血腥味還會被泥土的縫隙當中散發出來。


  我心情複雜的走到了礦洞區域,昨天晚上還舉著鐵鍬要奪回自由和尊嚴的礦工,現在依舊是和往常一樣,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揮舞著鐵鍬在監工的怒罵催促下,開采著原石。


  真的人在某種狀態下待得時間太久了,會成為習慣。


  就好像是如今眼前這些礦工,他們似乎是已經習慣了被壓迫,毫無尊嚴的或者,對於他們來說,也許無數個夜晚都像昨天晚上那樣,心中熊熊燃起過對尊嚴對自由的向往,可在死亡的麵前,他們選擇了苟且。


  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為了自由為了尊嚴不顧生命,要不然那些為了自由平等奮不顧身的英雄先烈,就應該是比比皆是了。


  幾個正揮舞著手裏的木棍,催促著那些礦工加快進度的監工看到了我。


  四目相對的時候,那些監工一個個眼眸裏閃過的全都是玩味和嘲諷,絲毫就沒有把我這個欽差大臣放在眼裏的意思。


  “你們幾個過來!”


  1號石場的這些監工不把我這個欽差大臣放在眼裏,是他們的事情,可對於我來說,現在我就頂著蛇哥的任命,他們也不敢過於放肆。


  我強忍著怒火開口冷冷的喊了一聲,那些監工雖然眸子裏寫滿了不屑,可還是慢條斯理的走到了我跟前。


  “羅飛先生有什麽吩咐?”


  看起來很給我麵子的話,可那語氣甚至於字裏行間,透著則全都是不屑和輕蔑了。


  “新開的洞子怎麽樣了?”


  我並沒有去在意那幾個監工對我的態度如何,我想要的隻是他們抹不開蛇哥的麵子,能聽我的吩咐罷了。


  “羅飛先生還不是您做的英明決定,現在那新的洞子恐怕算是黃了,十幾條人命搭在裏麵呢!”


  幾個監工陰陽怪氣的說著,話音落地一旁那些正揮舞著鐵鍬的礦工一個個都停了下來,似乎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幕,一個個都緊握著手裏的鐵鍬,眸子裏雖然都寫滿了怒火,卻一個都不敢在做那出頭鳥了。


  “馬上去把礦工給我召集起來,我有事情要宣布。”


  幾個監工翻著白眼,滿臉不屑的看著我,依舊是那一副陰陽怪氣的聲音。


  “把礦工召集起來做什麽?”


  “難不成羅飛先生您覺得昨天晚上的亂子鬧得還不夠大?”


  “別怪哥幾個沒提醒你,這幾天咱石場可要趕產量,要是在耽擱了產量,這事可更沒辦法跟蛇哥交代了。”


  我斜眼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兩個臉上就寫著陰陽怪氣的監工,緊握著拳頭冷笑著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


  “別忘了是蛇哥讓我來跟東哥一起管理這石場,現在東哥不在,這石場我說了算!”


  幾個監工咬牙切齒的看著我,卻又沒有借口反駁,扯虎皮做大旗雖然不算光彩,可虎皮已然有百獸之王的威嚴。


  “廢話少說,三分鍾之後我要看到所有的礦工在前麵空地集合。”


  “少了一個,別怪我找你們算賬!”


  冷冷的扔下兩句話,我轉身就走,我也不怕那些監工會違抗我的意思,現在反正我已經像是被夾在火堆上的肥羊了,破罐子破摔似乎才是我那個時候的心態吧。


  雖然對我陰陽怪氣,不過那些監工似乎都巴不得我這個欽差大臣,在搞得石場暴、亂的黑鍋上,在多一條耽誤產量的罪名。


  五分鍾之後礦洞區前的工地上,幾百個礦工就全都集合了起來,十幾個監工也都到齊了,以莫哥為首正站在一旁斜眼很譏諷的看著我,似乎都在瞪著看我的好戲。


  而那些礦工,也聽信了莫哥他們的胡說八道,認為我就是不顧他們的性命,導致昨晚礦工死傷幾十個的罪魁禍首,這會正緊握著鐵鍬,一個個滿臉寒意的看著我,估計如果不是畏懼我們手裏的火器和我的身份,這會那些礦工早就衝上來,把我這個罪魁禍首給碎屍萬段了。


  “大家夥想必也知道我姓甚名誰了,在這裏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


  “昨天晚上的慘劇,誰都不想看到。”


  我知道這會我在說什麽感人肺腑的雞湯,這些礦工也聽不進去,至於莫哥那些監工,更加是如同看白癡似的看著我。


  一通很囉嗦的開場白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很認真的說了一句。


  “等會麻煩大家夥去一批人,新洞子還埋著十幾個咱們的工人,入土為安我想大家夥把他們挖出來。”


  “能找到家人的,我們石場給給一定的撫恤金,找不到的就好好厚葬。”


  其實從一開始看到這些礦工毫無尊嚴的活著,大概是同樣做過礦工的緣故,我一直想要給他們一些作為人最起碼、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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