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不管
“羅飛先生請吧。”
鬼眼龍川走到我身旁，伸手朝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可在說那話的時候，龍川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誠意，反而是滿眼陰寒的盯著我，唇角那一絲透著殺意的弧度，更加是讓我隻感覺後脊背都在一陣陣的發涼。
我看了一眼臉上毫無波瀾的王大陸，又看了看明顯對我毫無善意的龍川，隻能咬牙朝門外走去。
走出別墅的那一刻，呼嘯而來的夜風透著徹骨的殺意。
王大陸也許不想要動我，或者更加準確一點來說，我對王大陸還有利用價值，現在他不想動我，也不屑動我這樣一個小角色。
可王大陸不屑動我，並不代表鬼眼龍川不想動我。
別墅院子裏，王大陸已經安排好了車子，我深吸了一口氣，強頂著龍川那滿是殺意的眼神，邁步朝車子走了過去。
真的那個時候每往前走一步，後背上那種好似千百把冰刀刺入皮肉的感覺，就會強烈一分。
我慢慢的朝車子走，龍川一直在滿是殺意的盯著我，我緊握的拳頭手心裏全都是冷汗。
“等一等。”
終於龍川開口了，簡短到了極限的三個字，就好像是閻羅王的催命魔音，別墅裏幾個端著衝鋒槍的馬仔，聽到龍川那句話，也瞬間就把我給攔了下來。
我緩緩的閉上眼睛，仍由額頭上的冷汗完全落盡，這才無比艱難的轉過頭看向了龍川。
“龍川，你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你想要違抗王老板的指令不成？”
身處龍川的地盤之上，我壓根就沒有資本跟龍川對抗，唯一能讓我當做籌碼的，隻有王大陸這塊虎皮。
龍川咧嘴露出了幾顆森白的牙齒，那笑容怎麽看都透著徹骨的寒意和譏諷。
“我自然是不敢違抗王先生的意思，不過在羅飛先生你離開之前。”
“老朽有幾個賭石上的問題，想跟羅飛先生討教一二。”
龍川一字一句都沒有任何折辱的痕跡，可那字字句句的背後，卻帶著濃濃的殺意和不甘。
這會我可算是明白了龍川的意思，作為整個華緬邊境玉石圈子裏，成名已久的賭石泰鬥。
兩天前在蛇哥的賭石場，龍川原本已經是風頭出盡，勝券在握了。
可就因為我的出現，完全打破了龍川的風頭，雖然最後我拚盡全力挖空心思，也僅僅隻是跟龍川打了一個平手。
能和大名鼎鼎的鬼眼龍川以平局收場，對於我這麽一個在賭石圈子剛剛初露矛頭的小角色而言，絕對是值得驕傲和炫耀的資本。
可對於龍川而言，平局就等於是在他的金字招牌上蒙了灰塵。
現在龍川找我討教一二，不就是想要找回那天晚上平局的場子？
聽到龍川主動邀約跟我賭石，一時之間別墅裏，那一群端著衝鋒槍的馬仔就全都滿臉狂熱期許的湊了過來。
我看得出來龍川在王大陸身邊，完全可以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院子裏那些馬仔對龍川也很畏懼。
眼下這種情況我能拒絕龍川的賭鬥？
答案是否定的。
也許礙於王大陸的指令，龍川不會真的殺了我，可如果我拒絕了龍川的賭鬥，今晚我想要完完整整的走出這院子，那也就成了笑話。
“嗬嗬，既然龍川先生如此盛情，那小子就跟龍川前輩討教一二。”
我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的朝龍川抱了抱拳。
龍川有些不屑的朝我冷笑了一下，很顯然對於當晚的平局，龍川是不服氣的。
的確那天晚上在蛇哥的黑石場，我是仗著地利，外加龍川的張狂，才僥幸把原本必輸無疑的局麵給硬生生扳成了平局。
而今晚，天時地利人和我一無所有，在和賭石圈成名已久的龍川賭鬥，我真的毫無底氣可言。
“請吧。”
龍川伸手朝我做了一個手勢，我咬牙上了車。
龍川也爬上了副駕駛，上車之後龍川便沒有在搭理我，隻是閉著眼朝開車的馬仔說了句去水村。
在德勒市雖然九成的市場都被蛇哥三人給占據了，而且蒙西將軍也多次打壓其他妄圖染指石場生意的，可在玉石那暴利的誘惑麵前，有數之不盡的人甘願拿小命去冒險。
所以在德勒市除了蛇哥三人手中掌控的黑石場之外，還有不少石場，其中也有不少私人偷偷開挖的小型石場。
那些石場我們一般都稱之為石坑，德勒市石坑出的石頭，大都匯集到了德勒市北郊，一個叫做水村的地方。
那地方真的是三不管，算是黑市當中的黑市。
車子朝著水村的方向緩緩行駛，我忐忑不安的坐在車子後排。
一路上我都是提心吊膽，龍川則是一直在閉目養神，那姿態真的高傲到了極限，壓根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的意思，就好像今晚他主動要求跟我賭鬥，也僅僅隻是為了保持鬼眼這塊金字招牌一塵不染罷了。
終於在一個多小時的疾馳之後，車子到了水村的地界。
匯集了德勒市大大小小幾百個石坑出的石頭，水村卻算不上繁華，老遠看過去，就好像是一個低矮破敗的荒村。
隻不過但凡是了解過德勒市的人，都不會小覷這地方。
蘇日安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可水村依然是燈火通明，五條狹窄破舊的街道上，兩旁各式各樣的石頭隨意堆積著。
村子外各式各樣的豪車隨處可見，經常可以看到慕名來到這水村想要碰一碰運氣的土豪，也有很多來這做收購石頭的商販。
車子停了下來，龍川率先下了車，兩個馬仔一直緊緊跟在龍川的身後。
騎虎難下的我，也隻好咬牙硬著頭皮下了車。
“規矩很簡單，就這條街，十分鍾為限，咱兩各自挑選一塊十公斤的石頭，看誰切出的料子好。”
龍川轉過頭朝我淡淡的說了一句，賭鬥的規矩很公平，可我卻毫無底氣。
說完龍川便是自顧自的走進了水村最中的那條街道，一個馬仔朝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似客氣的關照，其實就是寸步不離的監視著我。
剛剛才一走進這有名的水村，我就見識到了這地方的混亂。
兩撥人似乎是為了爭搶一塊石頭，當街直接就拚了起來，一個倒黴的家夥直接被開來膛。
內髒混雜著鮮血流了一地，那紅白交加的畫麵，恐怕隻能夠用驚悚來形容了。
可街道兩旁的石頭商販，僅僅隻是斜了一眼，好像那驚悚的畫麵對於他們而言，早就是司空見慣了。
我隻是看了一眼，便慌忙收回了視線，我害怕在看下去，心理真的會崩潰。
這條街絕對不算大，相反還顯得很狹窄，大概隻有幾百米的長度吧。
可就這樣一條街，除了一小條夠人勉強行走的過道之外，左右兩旁全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石頭。
強忍著空氣當中那股濃鬱刺鼻的血腥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我抬眼掃視了一圈眼前的幾個石頭攤子。
在這三不管的水村，很多時候買石頭的金主不是大爺，那些賣石頭的才是大爺。
因為那些家夥，大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頂著蛇哥等巨頭的勢頭，私自掏一個洞子，弄些石頭出來。
本就是拿命在賺錢，所以這水村的石頭販子們，賣的石頭雖然價格很低，可往往也很危險。
一旦你弄到什麽好石頭，露出一點點苗頭，便會發生當場翻臉，甚至於直接殺人搶奪的事件，比起黑石場，這地方才算是真正的地獄。
所以去水村這種地方玩石頭，最需要注意的，絕對不是你的眼力和經驗，而是你的麵具戴的有多好。
有命賺沒命花，用來形容這水村在貼切不過了。
一眼掃下來，我麵前的幾個攤子上，石頭雖然不少，能賭上一賭的也有幾塊，可要靠那些石頭去贏龍川，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呼哧！
深吸了一口氣，我隻能把視線投向了更加混亂的水村深處。
龍川的一個手下，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朝水村深處走去的時候，一路上我看到的不是金主和石頭商販在爭吵，就是看到石頭商販直接提著刀、提著槍坐地起價強買強賣。
一路上我看了好多石頭，可能讓我眼前一亮的卻始終沒有出現，直到快要走到村尾的時候，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石頭攤子上，我看到一塊腦袋大小的散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