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代言人
上刑場的路上，永遠要比挨子彈的那一刻更加折磨人。
我咬了咬牙，心道大不了今晚死在這裏，便是直接主動挑破了那層窗戶紙。
我的話音落地，原本還算得上表麵一片和諧的飯桌之上，瞬間就變得壓抑了起來，鬼眼龍川依然是滿眼怨毒的盯著我，王大陸則是緩緩放下了手裏的酒杯。
“羅飛先生，像你這樣的少年才俊，跟在老蛇的身邊實在是屈才了。”
王大陸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已經讓我忍不住渾身一震了。
我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心髒更加是狂跳個不停，可是我不得不強裝鎮定，還得裝成一個傻子，擠出一絲幹笑問道。
“王老板這是什麽意思？”
王大陸笑著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側頭看向了窗外，我下意識順著王大陸的視線朝窗外看了過去。
窗外是那濃鬱的好似永遠都化不開的夜色，夜色深處是德勒市璀璨的夜景。
雖然德勒市遠不比國內的一些城市發達，可在某些方麵，卻是國內遙不可及的。
“羅飛先生你看到了什麽？”
王大陸轉過頭看向了我，那一刻王大陸的臉上是毫不遮掩的狂熱和勃勃野心，那種神情讓我不由自主的就覺得害怕。
毫無邏輯可言的問題，完全讓我傻在了原地，良久之後我搖了搖頭。
“窗外就是德勒市，也是一塊巨大的蛋糕。”
“隻可惜啊現在的德勒市平靜太久了，像羅飛先生這樣的年輕才俊，一直都被老蛇那些人死死的押著，想要出頭難上加難。”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王大陸滿臉微笑的看著我，那一刻他的眼神銳利的比鷹隼還要可怕，就好像是能夠直接看穿你的內心一般。
那種好似赤全身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感覺，讓我更加不安了起來。
可我沒辦法否認，自己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能爬到蛇哥、道陀那樣的位置，甚至於能夠超越他們，成為這德勒市唯一的王。
隻可惜，現在的我，雖然靠著一身賭石的技術，靠著阿姐魏豔玲的安排，一步步成為了蛇哥、道陀、王大陸這些巨鱷爭相拉攏的對象。
可是說到底，在他們的眼裏，我不過是一顆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就好像蛇哥能隨意把我當做人質抵押給白家、白家少爺能逼著我重回蛇哥身邊當內應。
想要往上爬，不管是蛇哥、還是道陀，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是我如今隻能仰望而無法超越的大山。
“我不想背叛蛇哥，我想王老板您也不敢用一個叛徒吧？”
這會我壓根就沒辦法完全猜到王大陸如此大費周章把我請過來吃這一頓鴻門宴到底是什麽意圖，隻能順著王大陸的意思咬牙硬抗了下去。
現在我已經是白家安插在蛇哥身旁的一顆定時炸彈了，和蛇哥接觸的時候，真的我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因為知道自己內應的身份一旦暴露，被蛇哥一槍打死那都算是最舒服的收場了。
這種時候如果在背上王大陸這一層關係的話，我不敢想象自己留在蛇哥身旁，會是什麽樣的處境，恐怕那個時候真的是睡不著吃不下了。
“哈哈，我王某人最欣賞羅飛先生這種硬茬。”
“不過羅飛先生放心，我並不是要讓你背叛老蛇，隻是想給你提供一個機會。”
“一個能取代老蛇地位的機會。”
王大陸輕輕地把手掌放到了我的肩頭上，那輕飄飄的話語，此時此刻卻是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畔轟然爆炸。
翁的一下子，我的大腦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取代蛇哥，成為德勒市新的礦場主。
這個念頭我不是沒有過，可血淋淋的現實，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那是癡人說夢。
而眼下王大陸說出了我心中的野心，我除了不安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感覺，或者說是不敢有其他的感覺。
而且我也不相信王大陸能有這個能力。
雖然那天晚上王大陸在蛇哥的地盤上逼的蛇哥灰頭土臉，可蛇哥能在德勒市玉石市場稱霸那麽多年，絕對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羅飛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王大陸沒這個本事？”
王大陸像是再一次看穿了我的內心，字字句句完全像是在牽著我的思緒走。
“那我今晚就給羅飛先生透個底。”
“我王家，一直都是蒙西將軍的代言人，這一次想讓德勒市大換血的不是我王大陸，而是蒙西將軍。”
“如此羅飛先生還不敢放手一搏？”
我渾身一顫，差點沒有驚的直接從椅子上掉下來。
直到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夜風給吹了開來，透著徹骨寒意的夜風撲打到了我的臉上，我這才從無止境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
換做一年前，甚至於幾個月前的我，或許麵對王大陸那天大的餡餅，早就被砸的暈頭轉向了。
雖說那個時候我沉寂已久的勃勃野心，的確是被王大陸接二連三的餡餅給點燃了起來。
可冷靜下來之後，我卻不得不去深思這個問題，因為我不過是一個毫無依靠的小角色，在這種混亂的局勢當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我並不懷疑王大陸的話，因為王大陸能夠在蛇哥的地盤上，搞得蛇哥如此灰頭土臉，靠的絕對是蒙西將軍。
雖然對於那位號稱緬國割據一方的大軍閥蒙西將軍，我從來沒有見過。
可是能夠控製蛇哥、道陀、蒙丹這些心狠手辣之輩這麽久，足以證明那蒙西將軍，絕對不是一個隻會玩槍杆子的粗人。
阿姐魏豔玲告訴過我，整個德勒市都是蒙西將軍的地盤，不管是蛇哥、道陀還是蒙丹，這些德勒市數一數二的礦場主，全都是給蒙西將軍做事的。
不過就連我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都有勃勃的野心。
更別提蛇哥、道陀那些巨鱷了。
在混亂不堪的緬國，不誇張的說基本整體國民經濟，除去明麵上的旅遊、出售礦產，剩下的全都來源於那些見不得光的灰色生意。
而這些灰色生意大都掌握在蒙西將軍那樣的大軍閥手裏。
而在玉石礦豐富的德勒市，玉石生意的利潤絕對不比販賣違禁品那些灰色生意差。
蛇哥、道陀、蒙丹他們三個，幾乎占據了德勒市九成的玉石生意，雖然每一年都要給蒙西將軍上供，名義上也隻是蒙西將軍的手下諸侯而已。
可這麽多年下來，蛇哥三人任何一個，都覺得是賺的盆滿缽滿，在德勒市這一畝三分地上，更加是根深蒂固。
如此一來，蛇哥他們三人也必然是野心勃勃，而且眼看著玉石生意每一年那驚人的利益，恐怕蛇哥他們任何一個都不是心甘情願，把賺取來的利潤上攻給蒙西將軍。
所以要說蛇哥他們對蒙西將軍忠心不二的話，那恐怕三歲小孩子都不會相信。
一開始我從蛇哥的口中得知，王大陸之所以去黑石場找麻煩，是想要替蒙丹找場子。
可現在來看，八成是蛇哥騙了我，王大陸去找蛇哥的麻煩，完全就是蒙西將軍的授意，要不然蛇哥也不會如此忌憚。
蒙西將軍感覺到了蛇哥想要脫離掌控，所以才讓王大陸去找麻煩，說白了就是去試探蛇哥。
情況也的確是如同王大陸說的那樣，最想對付蛇哥的，恐怕是蒙西將軍。
隻不過我也不是傻子，現在蛇哥在德勒市，絕對是跺跺腳，整個德勒市都能抖三抖的人物。
要不然蒙西將軍也不會如此慎重，而是直接動手滅了蛇哥了。
強如蒙西將軍這樣的大軍閥，動蛇哥都要慎重，我這麽一個小角色貿然參與進去，那跟找死估計也沒什麽區別。
“王老板，我們華夏有句老話，叫神仙打架，凡人無法。”
“麻煩您替我謝謝蒙西將軍的好意。”
我第二次咬牙婉拒了王大陸的橄欖枝。
“羅飛，你真以為自己算一個人物了不成？”
早就對我滿懷敵意的鬼眼龍川，迫不及待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接指著我便破口罵了起來，顯然是想要挑撥王大陸直接滅了我。
不過王大陸能成為鬼眼龍川的主子，那怎麽可能會輕易被鬼眼龍川給當槍使呢？
王大陸斜了一眼鬼眼龍川，後者便是慌忙低下了頭。
“羅飛先生不用拒絕的這麽快，你可以回去考慮考慮。”
“相信我，選擇跟我、跟蒙西將軍合作，絕對要比你對那個女人死心塌地有前途。”
王大陸把手掌搭在了我的肩頭上，湊到我的耳畔說了那麽一句話。
我渾身一顫，抬起頭滿眼驚愕的看著王大陸。
很顯然王大陸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阿姐魏豔玲。
難道王大陸知道我跟阿姐以及白家的計劃？
那一刻看著滿臉微笑的王大陸，我方才覺得這王大陸，絕不是那天晚上我們看到那般趾高氣揚。
這個人城府真的太深了，深的讓人一接觸，就覺得害怕。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也隻能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說到底還是我自己太稚嫩了。
這王大陸能讓鬼眼龍川這般人物都如此順從，又豈會是那尋常的土財主。
“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挽留了。”
“龍川你替我送送羅飛先生。”
王大陸並沒有要為難我的意思，隻是吩咐鬼眼龍川送我離開。
隻不過我的心髒卻是一直不敢落到肚子裏去，因為我看到鬼眼龍川朝我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