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高科技絕育
講到這兒,左慈忽然道“店大欺客,如此貪得無厭的店家,是我就砸了它。”
白霖被嚇了一跳,打量一下這個素未謀麵的大叔,又看了看李嵐,李嵐擺擺手,“這是我遠房的親戚,過來借宿一段時間,平凡有點事出去,等下就回來,你接著說。”
對於李嵐的解釋白霖狐疑萬分,心說你們不是在市區有豪宅嗎?怎麽跑到這破舊城區來了,不過這話不好出口,接過李嵐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接著講述起來。
白霖看到通知上麵說老手也要參加,心裏一動也許從這些老手身上,我能學到點提高收入的法子,於是便轉變心意,決定去看看。
培訓點遠在城郊,會場是一個專賣快餐的大食堂,培訓時間特地錯開了飯點,白霖到時,課程已經開始了。
在大堂最前麵,站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戴著一副方框眼鏡,很是儒雅,他麵前的桌上放著不少文件,看樣子他就是今天的培訓講師。
白霖風風火火趕到,剛一落座,後麵有人遞過來一張紙,小聲地讓他簽到,然後讓白霖打開app,對著大屏幕角落裏一個二維碼掃一下,相當於二次簽到,以此證明他來參加過了。
眼鏡男看白霖做完這些,清了清嗓子,繼續講課。
他講的主要就是對新業務的說明,其實並不複雜——所謂“跑腿”,就是為客戶幫買一些東西,或者幫送一些東西,這個業務相較一般外賣單價要高一些,10塊起步,根據重量和路程加價。
大家一聽,都很有興趣,覺得以後的收入能增加不少,聽課的熱情也起來了,互相交頭接耳低聲討論。
中間陸續進來的人還有很多,有些人甚至根本不聽,過來簽個到,掃碼打卡就走了。眼鏡男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有人進來他就要停下,因而原本不多的內容他講了很久。
他給大家講了“跑腿單”如何操作的基本流程後,又說了些老生常談的送餐規範、注意事項,最後問還留在現場的外賣員們,“還有什麽問題麽?”
下麵沉默了一會兒, 一個人開口問“那些用外掛的人,你們到底還管不管?”
白霖聽得一愣——“外掛”?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一行裏聽到這個詞。
眼鏡男顯得很淡定“你放心,我們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馬上就會出手反製措施的。隻要查到,立刻封號,永遠不能再接單。”
那個人“切”了一聲,顯然不信,然後就不說話了。
又有人問了幾個問題,大多都是各種各樣的抱怨,但說來說去,反映最多的也是我想問的——單子也太少了。
白霖在下麵小聲附和,很好奇眼鏡男會如何解釋。
“剛過完年麽,那些吃外賣的主力軍還沒回來,沒找工作暫時跑跑的人又多。你們再等一等,最多一個月就會好了!,你們要知道,朱雀可是超級大城市,那麽多人口,外賣需求還會少嗎?”
眼鏡男等大家都說完,才慢斯條理地說。
“那單價呢?現在也太低了,你們不能這樣!”後麵有人喊。
眼鏡男笑嗬嗬地回答“放心吧,都會上去的,市場擺在那裏,競爭那麽激烈,我們肯定會提高待遇留住大家的,畢竟你們的飯碗,就是我們的飯碗呀。”
他說得信誓旦旦,但白霖聽著更像是敷衍。
培訓散場後,白霖加入了大家在微信上的“騎手群”,回到家中,白霖馬上在群裏找了一個同行詢問“幹這個還有外掛?”
“當然了,這種‘掛’是幫著搶單的,你隻要設定好一定的範圍和單價,它就會自動幫你篩選,一有符合標準的單子自動就幫你搶下來了。”
不僅如此,對方神秘地對白霖說,他以前也用過。“確實還可以,有時候一天能多上十幾單”。
“那你現在還用麽?”白霖忙不迭地問。
“哎,知道的人多了,效果就沒那麽好了。而且要收費,我早就不用了。”
在白霖的請求下,又發了個辛苦紅包,這人才將他拉到了一個專賣外掛的qq群,果然一進去就有好幾個人發布售賣外掛的消息,價格為每月30到50不等。
除此之外,群裏還有收錢幫辦健康證的,10塊一張,比醫院便宜不少,讓白霖大開眼界。
“你看看就行,還是別用了,多不了幾單。而且現在查得嚴,一查到就會被封號的。”那個同行好像知道白霖在想什麽,又衝他提醒道。
他說,其實大家對外掛深惡痛絕,都知道這是破壞平等的行為。可幾次向平台反映,平台都沒能根除。
“這種高科技的事情,咱也不懂,也不知道他們是真封不了還是故意不封。但是別人用了,我們很多人也隻能頂著被封號的風險跟著用,不然沒人家掙得多啊!”
他字裏行間滿是無奈,聽得白霖很不是滋味。
——
楊平凡隻身一人前往伏牛山,此地已經變成朱雀的生態保留地,也是朱雀大開發後留下的唯一自然景區,但是賽博之城把城市裏的人變成了高科技奴隸,大家都被鎖在崗位上,忙不完的事,加不完的班,哪有時間出來遊玩,因此伏牛山實際上變成了權貴們的別墅區。
易容之後一路潛行,在上山的路口那裏,楊平凡赫然發現有一群人舉著橫幅在那裏示威,橫幅上麵寫著“變異蚊子汙染人,害人害己”
“為了子孫後代,保護自然蚊子”
“釋放蚊子可恥”
……
楊平凡一看就來興趣了,跟蚊子相關的抗議橫幅,他還是第一次見,立馬往那邊靠攏,心說該不會連愛護蚊子人士都出來了吧?
湊到跟前,稍微一打聽,才發現這些人是來抗議x公司用無人機散播蚊子的。
伏牛山是難得的綠地濕地,自然容易孳生蚊子,媒體們一通宣傳使用化學製劑滅蚊會導致環境汙染,於是x公司順勢推出自己的生物防治方案——利用無人機散播絕育的雄性蚊子,從而控製當地的蚊子數量。
這些雄蚊經過輻射,產生的生殖配子裏包含許多致死性的突變,從而阻滯胚胎發育。
這樣一來,它們可以與野生的正常雄蚊競爭、與雌蚊交/配,但卻不會產生後代,按照x公司的宣傳口徑,這種“昆蟲不育技術”,可以有效地管理種群、控製昆蟲數量。
但想要提高這種方法的效率,需要一次性釋放盡可能多的蚊子,減少它們的受傷,同時確保在大麵積的區域內均勻覆蓋。
因此研究者利用無人機釋放蚊子時,還進行了細致的設計,他們嚴格控製了裝蚊子的盒子的深度,確保底下的蚊子不被壓壞;將溫度控製在 8~10 攝氏度,確保蚊子不亂動;另外,在 50~100 米的高空釋放,讓蚊子有足夠的下落空間。
野外試驗表明,相比於從地麵某個位置釋放蚊子的做法,無人機的釋放更均勻,雄蚊更好地混入了當地的野生蚊群中,與未釋放的區域相比,這些不育雄蚊使得當地蚊群中,無法孵化的蚊卵多了 50。
表麵看來這項騷操作功德無量,但不久之後就有人在網上匿名爆料,說這些蚊子雖然能產生絕育效應,但它們攜帶的致死性突變,一樣可以通過叮咬,傳播給人類,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於是有了眼下的抗議活動。
這些抗議活動注定沒有下文,各家媒體都收到x公司的招呼,不準報道,不然就申請保全財產警告,至於大叔大媽們拍的短視頻,更簡單,不用刪/帖,直接限流就搞定了,能有一百個人點讚算x公司輸。
楊平凡聽了,心中一動,慢慢溜出人群,往樹林裏鑽,看準無人機方位,瞅準時機捕獲了一些蚊子,在他身後,拿著反無人機器材幹擾無人機釋放蚊子的抗議隊伍,被一陣水炮衝散了。
——
培訓回來,平台的單量依舊很少,單價也一跌再跌,情況並沒有像眼鏡男承諾的那樣好轉起來。
群裏時常有人抱怨吐槽,耳濡目染之下,白霖漸漸意識到,騎手和平台之間遠不像官方對外宣傳的那樣和諧。
他們和平台相互需要,但也相互算計,甚至憤恨,可台麵上還要宣傳出一片其樂融融的大團結模樣,有人在群裏的一句話讓白霖印象深刻“雖然我還做騎手,但我還是期盼著這個平台趕緊倒閉!”
他說,在過年那段時間裏,外來打工者一返鄉,朱雀空掉了大半,很多騎手也要回家過年,平台為了維持運轉,增加巨額的補貼,有時一筆普通訂單,本身的傭金隻有5塊,但加上平台的補貼卻有10塊之多。
這一舉措讓平台在過年時沒有陷入無人送單的狼狽境地,可過完年後,單價斷崖式地下跌,沒了補貼不說,連基本單價還少了一兩塊錢,“反正過了年以後騎手多了去了,你愛跑不跑,誰管你死活?這就叫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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