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天有二日
李嵐表情不愉，“隨你們吧，他們是養不熟的狼，齊王的降軍說殺就殺，一個不留，一個不好就會反噬，你可別當了東郭先生。”
說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隻有飄飄襦裙帶起一陣藥草香氣，楊平凡楞了一下，也跟上去。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張小銘腦海裏閃過石弘的影子，不遠處，石弘突然打了個噴嚏。
楊平凡追上李嵐，關切地問道，“怎麽啦，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
“沒什麽，隻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是因為我和小銘挑動羯人匈奴互相殘殺的事？”
李嵐點點頭，“我……我就是見不得有那麽多人遭罪，一想到幾萬人生死，心裏就難受。”
楊平凡歎了口氣，伸手將李嵐擁入懷中，輕輕揉著她的長發“你這是把自己代入曆史中了，這可不好，會迷失自己的。”
李嵐抬起頭，她那雙大眼睛裏的一對眸子，黑得仿佛就是一對黑色的水晶棋子，滿是成熟和憂鬱“難道就不能想個辦法，和平點，用經濟手段吸引他們，用先進的文化同化他們嗎？”
楊平凡歎了口氣，“那樣當然可以，但是花費的時間太長了，我們來到這個時空，滯留時間，已經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穿越行動，也不知道基準時空怎麽樣了，要盡快推進劇情，完成采集任務，早點回去了。”
“那也不一定要用這麽激烈的手段。”
楊平凡伸出手刮了一下李嵐小巧的鼻子，“你啊，就是個老好人，說實話，小銘這個計劃，確實有熟讀曆史的老憤青思維在裏麵，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原本的曆史，這些人活下來，攻滅晉朝，肆虐中原，造成的死傷，何止數萬？”
李嵐聽了楊平凡話，腦海裏閃過晉末十六國的曆史，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楊平凡將臉和李嵐貼在一起，輕聲道“雖然穿越行動像虛擬現實遊戲，但是如果能選擇，該犧牲的，還是胡人比較好。”
為了進一步火上澆油，加大矛盾力度，楊平凡奏請司馬遹，晉封石弘為羯人大單於，石虎為相國，封地將匈奴五部全部囊括進去。
匈奴人一向把羯人視為自己的奴隸，哪裏受得了這種屈辱，作為回應，被挾持到北方，當了幾十年傀儡的晉惠帝司馬衷暴斃了。
司馬衷晉惠帝，晉武帝司馬炎次子，母武元皇後楊豔，西晉第二位皇帝，曆史上有名的白癡皇帝本身就是個悲劇，本來是輪不到他當皇帝的，隻是他的哥哥早夭，司馬家又嚴苛恪守嫡長子順位繼承製，排行老二的他就這麽被推到龍椅上。
司馬衷於泰始三年被立為皇太子，太熙元年即位，改元永熙。
尊繼母皇後楊芷為皇太後，立妃賈南風為皇後，同時大赦天下，增加天下官位一級，參與晉武帝喪事的增加二級，免除百姓租稅一年，為了進一步拉攏世族，賈南風操縱晉惠帝，給二千石以上的官員都封為關中侯，以太尉楊駿為太傅，輔佐朝政。
八月二十六日，立子廣陵王司馬遹為皇太子，以中書監何劭為太子太師，吏部尚書王戎為太子太傅，衛將軍楊濟為太子太保，派遣南中郎將石崇、射聲校尉胡奕、長水校尉趙俊、揚烈將軍趙歡將屯兵四出。
司馬衷為人癡呆不任事，初由太傅楊駿輔政，後皇後賈南風殺害楊駿，掌握大權。
在原本的時空中，賈南風專權，迫害皇太後，廢其太後位，殺大臣如太宰司馬亮，同年又殺皇太後於金墉城，甚至廢殺太子司馬遹，最終引發八王之亂。
期間惠帝的叔祖趙王司馬倫篡奪了惠帝的帝位，並以惠帝為太上皇，囚禁於金墉城。
其他藩王見此極其不爽，齊王司馬冏與成都王司馬穎起兵反司馬倫，群臣共謀殺司馬倫黨羽，司馬衷得以複位，然而又由諸王輾轉挾持，形同傀儡，受盡淩辱。
光熙元年，東海王司馬越將其迎歸洛陽，不到一年就被毒死了。
作為一個命運完全不受控的白癡皇帝，晉惠帝在曆史上以何不食肉糜成為千年笑話，但他的悲劇人生也是值得同情的，所謂生在帝王家就是這樣，在這個時空，盡管自家兒子因為穿越者的亂入不僅保下性命，還執掌大權，但晉惠帝卻還是沒法改變自己的悲劇命運。
司馬衷在鄴城暴斃之後，劉淵大哭一場，宣布封地內服喪三個月。
因為此前已經挾天子以令天下，以晉惠帝的名義，把司馬遹太子之位廢了，自然不能尊他為皇。
於是一通操作，劉淵扶東海王即位，定都鄴城，東海王稱帝後，封劉淵為大丞相，漢王，加九錫，劍履上殿，讚拜不名。
東海王司馬越終於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成為皇帝，然而卻進一步被架空，毫無實權。
稱帝前一天，劉淵的兒子劉聰，在鄴城宮中設宴，假裝討論稱帝事宜，將東海王河間王軍中，所有中高級軍官全部騙離軍隊。
宴會開始，歌舞升平，美豔的侍女們輪流灌酒，把這幫丘八頭子灌得酩酊大醉，而後劉聰摔杯為號，早已被替換為匈奴武士，埋伏多時的王宮衛隊一湧而出，亂刀齊下，把軍官們全部砍死在酒桌上。
失去了軍官，東海河間王王最後的力量也被劉家吞並，司馬越這個皇帝，成了人形印章，政令不出鄴城宮，鬱悶之下，隻能天天悶在深宮裏，抱著一群宮女胡天胡地，放空自己。
得知司馬越在北方稱帝，關中幾個世家大族聯合起來，擁立司馬遹自行登基，中原大地由此出現兩個司馬家的皇帝。
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漢王劉淵完成朝廷整合後，率領本部十萬人馬，加上各地新編步卒，共計三十萬人，對外號稱五十萬南下，決心蕩平關中，一統天下。
洛陽聞言，一日三驚，世家們紛紛上書司馬遹，說關中無險可守，要求退往江南，休養生息後再戰。
以楊平凡為首的寒門官員則據理力爭，說劉淵手下人心不穩，並州和燕趙之地苦寒，無法滿足這麽多人的軍需，強烈要求與之一戰。
司馬遹心中猶豫，淮南王司馬允也上書要求一戰，最後司馬遹堅定了決心，下旨楊平凡領征夷大將軍，率領整編訓練完成的五萬新軍北上，抵禦劉淵大軍，劉淵部以匈奴騎兵為主，南下速度很快，雙方在洛陽城不遠的朱仙鎮相遇，開始對峙。
騎兵加上戰馬，對後勤的要求很大，楊平凡綜合了斥候營和李東來的無人機報告後，決心給劉淵加點料。
茫茫原野上，原本應該麥浪滾滾的肥沃土地，如今卻長滿了一人高的野草，連年混戰，關中百姓流離失所，放眼望去，村落盡成廢墟，說不出的荒涼。
一陣悅耳的鈴鐺聲，茫茫野草，像海洋一樣被劈開一道波紋，數十亮大車從幾乎荒廢的官道駛出來，車上蓋著氈布，深深的車轍顯示出所拉貨物的沉重，車夫卻絲毫不理會騾子的辛苦，高高揚起皮鞭，狠狠抽在騾子身上，好讓它走快幾步。
再有幾十裏，就可以到前軍大營了，隻要準時送到，除了豐厚的酬金外，說不定還可以從軍需官那裏換到一些稀罕的玩意兒，聽說關產一種華麗的琉璃珠子，大軍南下，剿滅不少支撐偽晉的富戶，得到很多這些東西到時候，拿著珠子給翠雲樓的x，說不定可以……
押運官躺在車子上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隻見幾個穿著破衣的騎士縱馬朝糧隊衝過來，軍需官馬上反應過來，一聲令下，幾十把弓弩瞄向騎士。
那幾個騎士很知趣，看見弓弩之後立刻調轉馬頭，圍著糧隊轉了一圈後縱馬離開，軍需官愣了愣，問身邊人道“這是什麽人？”
“看樣子是附近山寨的土匪，興許是餓瘋了，想來搶我們的糧食。”
“幾個人就想搶糧食，我看是想屁吃，唉，剛才不應該拿弓弩嚇唬人家的，應該大聲喊，喂，爺爺肚子有點脹，你回家拿個碗盆來，爺爺可以拉一點給你。”
“哈哈哈！”
對於糧隊來說，幾個突然出現的土匪，隻不過是個插曲，但是很快，剛才那幾個騎士又繞回來了，依舊披著破袍子，在弓弩射程外駐足凝立，不知為何，押運官心裏騰起一股不安的感覺，仿佛在對方銳利的眼神下，自己如同果體一般，上下都被看穿了。
“加快速度，這些人看著不對勁，小心為妙。”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
騎士們發出一聲長嘯，糧隊眾人還在疑惑，一聲淒厲的呼嘯由遠及近，有眼尖的人看見一個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的黑點，從天上當頭砸了下來。
轟！
實心炮彈砸中一輛運糧車，哢擦聲中，車軸斷裂，糧袋子破裂，漫天糧食像下雨一樣漫天揮灑，糧隊人喊馬嘶，押運官大聲呼喝，讓大家不要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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