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絕對證據
“你是誰?”一個侍衛抽出長劍,指著白毓萱的喉嚨。
白毓萱啞著嗓子,低聲說:“這是有人讓我交給可汗的。”
那侍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兒,見隻不過是個女人,便疑惑地接過了那個包裹。
“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前去稟報可汗!”那侍衛提著包裹,這才進了王帳。
高逸辰正坐在案前,那漂亮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他不想娶楊子愛,不管從白毓萱的角度或者從石愷的角度來講,他都不能夠娶她。可是如今,楊子愛己懷有身孕,他又如何能夠逃避這個現實呢?
“不娶她的話,那孩子怎麽辦?”高逸辰有些煩躁不安,“不管怎麽樣,那都是烏蘇高氏的血脈啊。毓萱不能夠生育,那這個孩子生下來如果是個男孩的話,他將來可就是烏蘇的繼承人了啊!可是,如果娶了她,怎麽跟毓萱交待,怎麽跟石愷交待?”
想來想去,這都是一個難題。
“難道,要打掉他?”想到這裏,高逸辰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已經多次失去孩子的高逸辰,此時是那麽渴望成為一個父親。拋開父愛因素不說,就為了烏蘇的千秋大業來說,他也必須要有一個孩子了。
高逸辰煩躁地扯著自己的頭發,越想心越煩。
“毓萱到哪裏去了?”他微微歎了口氣,“你回來吧。隻要你回來,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這時,帳子被輕輕掀開了。
“可汗,這是剛才一個女人送來的,說要呈給您的。”侍衛畢恭畢敬地緩緩走上前去,雙手將包裹奉上。
高逸辰漫不經心地看了那包裹一眼,冷冷地說:“打開。”
“是!”侍衛聽了,連忙將包裹打開。
可是,就在他除去最後一層布的時候,他驚呆了!
“可汗,您看……”侍衛的眼睛紅了,雙手在微微顫抖著,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高逸辰聽了,連忙抬起頭,看著那侍衛手中的東西。
“這……”他眼睛突然一亮,一把將那支箭拿在手中,目光無比淩厲。
“這和閼氏遇難時的箭……”高逸辰的目光緊緊落在那支箭上,眼睛紅紅的,淚水隱隱在眼中打著轉兒。
高逸辰的手在微微顫抖著,連忙抬頭問:“那個送東西的女人呢?”
侍衛連忙說:“還在帳篷外麵。”
高逸辰聽了,連忙撩起帳子,往外麵衝去。
可是,外麵除了那幾個侍衛,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天陰沉沉的,瑟瑟的北風在呼嘯著。天,變得非常非常低,低得似乎伸手就能夠觸摸到。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人呢?”高逸辰看著那陰霾的天空,冷冷地問。
“走了。”一個侍衛連忙解釋道,“那女人走了。她什麽話也不說,不管我們如何阻止,她還是離開了。”
高逸辰緊緊地握著那支箭,問:“她長什麽模樣?”
侍衛想了想,非常認真地說:“她一襲黑袍,看起來有些像那些巫婆。而且,她說話的聲音非常沙啞,聽起來好難聽的。”
“是她,一定是她!”高逸辰心中一緊,連忙問,“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就往那邊走了。”侍衛指著遠處的那皚皚雪山,淡淡地說。
巍峨的天山上,覆蓋著皚皚白雪。在陰霾的天空下,那美麗的天山,越發顯得聖潔高貴了。
白毓萱踏著地上那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行走著。
遠遠的,幾間小小的木屋出現在她的麵前。那幾間小小的木屋,披著厚厚的積雪,如蟻穴般偎依在天山的懷抱中。
“它原來還在!”白毓萱看著那幾間小木屋,鼻子一酸,像見到久違的親人一般,心在隱隱作痛。
小木屋還在,可是昔日在這裏住過的人們,卻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推開那扇小小的木門,屋內一切如舊。那張紅木案上,還放著一個土定瓶,隻可惜,裏麵的梅花早已經凋零,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無奈地看著這間空空的屋子。案前那個小小的繡墩,卻依然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香薰,西涼女人的最愛。傲寒閼氏雖然不像綺蓮公主那樣整天將自己弄得香噴噴的,可是她也喜歡用香薰點綴自己的生活。
靠牆的一張小床上,赫然擺放著一對枕頭。它們仍然像當初那樣靜靜地擺放在那裏,隻可惜,它們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白毓萱輕輕地拭去桌上那層薄薄的灰塵,將這裏收拾的和以前一樣幹淨。
“閼氏,鍾將軍,我來看你們來了。”白毓萱輕輕地打掃著,淡淡地說,“我知道,雖然你們沒有埋葬在這裏,可是你們的靈魂,卻一定在這裏。這裏,有著你們太多太多的美好回憶,相信你們最留戀的地方,還是這裏。”
這屋子非常小,沒有多長時間,她已經將這裏打掃幹淨。
她不喜歡傲寒閼氏,可是她和鍾雲鶴之間的感情,卻足以讓白毓萱涕淚橫流了。
“有人!”白毓萱的耳朵突然間一動,目光一寒。
她迅速如一縷黑風般從窗戶躍了出去。
屋後,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躲藏的地方,除了一堆柴,再就是一隻用來醃菜的大水缸。
“就是這兒了!”白毓萱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掀開蓋子,跳進了那隻空蕩蕩的大水缸中。
看來,傲寒閼氏實在不是一個賢妻良母。她和鍾雲鶴在一起住了那麽長時間,可是屋後的鹹菜缸卻依舊是空空的。當然,她是尊貴的公主,她從小便生活在王宮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又怎麽會做這種粗活呢?
“不過,她肯定是認真的。”白毓萱躲在缸中,心中暗暗地想,“否則的話,她又怎麽會在這裏放一隻缸呢?”
女人比男人更了解女人,這話一點也不假。
當傲寒閼氏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她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可是,有了鍾雲鶴的陪伴,日子一點點變了,生活也漸漸有了色彩。隻可惜,快樂總是短暫的,在天山這段日子,後來鍾雲鶴回想起來,無疑就是仙境了。
白毓萱聽到一陣馬蹄聲,漸漸在前院停了下來。
高逸辰順著那淺淺的腳印,一路追了過來。
看著那小小的木屋,他的眼睛濕潤了。傲寒閼氏那張絕美的麵龐,又在他眼前浮現著。
他記得,從小時候開始,他的娘就是冷豔高貴的。冷的就像天山之巔的冰雪,讓人隻能遠遠地看著,而不敢靠近。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那真的是他的娘嗎?看著別人偎依在娘的懷抱中撒嬌,他是多麽希望他的娘能夠抱他一下。可是,他不敢,每當看到她那雙冷漠的眼睛的時候,他都會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幾步。即使偶爾傲寒閼氏會拉拉他的手,也會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天山的雪一樣,冷冷的。
“娘……”高逸辰的眼睛濕潤了。
失去了之後,高逸辰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麽在乎她,不管她做過如何錯事,就算她夥同奸夫殺了自己的丈夫,他都可以原諒她。血緣親情,是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
他緩緩走進了那間小木屋。看著這潔淨的桌椅,高逸辰眼睛突然一亮。
“毓萱,是你嗎?”他看著這間小小的屋子,試圖尋找她的影子。
他打開了櫃門,翻遍了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就差沒挖老鼠洞了。可是,這裏仍然沒有她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毓萱!”高逸辰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淚水,流下了傷心的眼淚,“孤知道你在這裏。你為什麽不出來見我?”
白毓萱藏在缸中,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心,碎了一地。
她何嚐不想見他,何嚐不想在他的懷抱中撒嬌。可是,她永遠也忘記不了那一幕,尤其是當她得知他們已經有了孩子以後。她,又為什麽要出現呢,還有什麽理由再見他呢?
“你走吧。”她心中流著淚,無聲地抽泣著,“我已經放棄了為師太複仇了,這也算是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了。至於那支箭,是送給傲寒閼氏和鍾將軍的禮物。我們之間的緣份,到此己盡了。”
高逸辰靜靜地站在屋子當中,聲音微微顫抖著。
“難道,我們之間就真的無話可說了嗎?”他那顫抖的聲音裏,透著幾分絕望,“孤知道,你肯定是因為那件事情才不告而別的。可是孤向你發誓,孤真的不喜歡楊子愛,一丁點兒喜歡她的意思都沒有!楊子愛是為了替楊子凝複仇才那麽做的,孤真應該聽你的話,遠離那個女人的!那個女人,雖然看起來非常單純,可是她的心機,卻比任何人都要深!”
其實這話未免有些嚴重了。楊子愛,她的確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如果不是被藍若國國王挑撥離間的話,相信現在,她已經成為了石夫人了。楊子愛比任何人都討厭這場複仇的,因為,她付出的,是她一生的幸福!從此,她將永遠失去她深愛著的石愷。
“知道又如何?”白毓萱淒然一笑,無奈地想,“她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你又怎麽可能不負責任呢?已經死了一個楊子凝,你又怎麽會再傷害一次楊子愛呢?”
她知道,高逸辰這次肯定得對楊子愛負責的。有了孩子,一切都改變了。
高逸辰的淚水,順著他那英俊的臉龐,緩緩落到了地上,打濕了那冰冷的地麵。
一滴,又一滴,全是苦澀無奈的淚水。
以前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眼淚為何物。可是自從認識了白毓萱之後,他覺得自己那顆冰冷的心漸漸被溶化了,知道痛了。卸下堅強外衣後的他,原來也隻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
情,就是鶴頂紅,隻要稍微沾上一點,必定會頃刻間就魂魄不存。然而還是會有接踵而至的人,情願隻為了她一個虛假而漫不經心的笑容,無比爽快地飲下麵前泛著幽光的鴆毒,絕不後悔。
而高逸辰,卻願意為了她,做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周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