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了塵未了情(三)
“將她帶下去!”皇上冷冷地說。
他不想讓白非煙和藍若國國王的事情公諸於眾。如今,已經有一個私奔的公主已經很丟人的了,他不想再弄出一段風流史來,往大周的臉上抹黑。
月光從窗戶外流瀉進來,輕輕地灑在了地上。屋子裏非常寂靜,窗台上泛著月光,如清涼純淨的水在微微流動著。
白毓萱抬頭仰望著掛在天上的月亮,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見她一襲淡紫色的雲袖上衣,下罩同色的散花裙,腰間隨便用一金色軟煙羅係成一個蝴蝶結,發間斜插了一支碧玉簪。雖然她並沒有精心打扮,可是那眉角的媚態,卻是與生俱來的,依舊讓人看了心動不己。
“怎麽了,還在想白非煙的事情?”高逸辰無比愛憐地將她擁在懷中,溫柔地說,“別管她了,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誰讓她以怨報德呢?你當初幫助了她,可是她卻並沒有因此而感激你……”
“你說,她是不是被藍若國國王給逼的?”白毓萱緊緊偎依在他的懷抱中,像隻無助的小鳥,“我總覺得,她不是有心要害我的,她也有她的苦衷。”
高逸辰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笑著問:“孤的小騙子怎麽突然間變成了觀世音菩薩呢?怎麽這麽關心這些壞人呢?”
白毓萱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輕將他推開。
“我不是好人。可是,白非煙畢竟有可能是我的堂姐……”
“什麽叫有可能?”高逸辰聽了,更加奇怪了,“難道,你懷疑自己不是齊王的女兒?”
白毓萱沒有說話。
“你真是想多了!”高逸辰笑著說,“這怎麽可能?你的血和皇上的血都相溶了,你還在懷疑什麽?更何況,宗人府裏明確有你的出生記錄啊,這一點沒錯的。”
白毓萱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不解地說:“照宗人府的記錄,我是我娘嫁給齊王後十個月後生下來的。你覺得,這速度是不是有點快了呢?”
“臨門之喜啊,這又有什麽奇怪的。”高逸辰覺得這事情雖然有些巧合,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就像淩嘯風等對這日子也有疑慮,可是他們也不能說什麽,畢竟這件事情是有可能發生的。
白毓萱微微皺了皺眉頭,她越想越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十個月,這種機率到底有多大呢?
“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白毓萱搖了搖頭,她的心好亂。
不知道為什麽,得到了公主身份之後,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雖然有了這個身份,以後她就可以不再披著非煙公主的外衣生活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回白毓萱。可是她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齊王的女兒,自己這個公主,是不是也是假的呢?
她心情煩躁,緩緩走到了後院。
月光下,一陣微風吹過,大片大片的花瓣隨風輕輕飛舞著,如一隻隻美麗的蝴蝶。那條冰冷的石凳,依舊靜靜地立在那裏。
白毓萱輕輕地撫摸著那冰冷的石凳,小時候,她經常和倩雪在這裏石凳上玩耍。而如今,物是人非。這偌大的宅子裏,如今,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奶娘走了,倩雪走了,兒時的記憶,如一個美麗的肥皂泡,可能遠遠地憑吊著,再也無法追尋。
白毓萱有些累了,她像小時候那樣,靜靜地躺在那冰冷的石凳上麵。美麗的花瓣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臉上,遮住了她那嬌好的麵容。
她什麽也不去想,隻是閉上了眼睛,在小時候曾經躺過的石凳上,尋覓著過去的感覺。小時候的那段日子,是多麽美好的啊!雖然很窮,可是她每天都可以過
高逸辰悄悄尾隨其後,他不明白,昔日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跑到哪裏去了?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最喜歡的,還是當初那個野蠻的小騙子。他不喜歡看她皺眉的模樣,不喜歡讓她不開心。可是,自從嫁了他以後,她何曾有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他看著那片片落花,看著那如此美麗的一幅畫,高逸辰不敢出聲,他生怕驚動了花叢中的仙子。他輕輕地走了過去,用膜拜的目光注視著那美麗的女子。他的手在顫抖著,輕輕地拂去那花瓣,看到了一張比鮮花還要美麗的臉。他看著那張美麗得有些不真實的臉,甚至有些開始懷疑,她真的是人嗎,而不是天上的仙子?
白毓萱緊緊閉著眼睛,她知道,替她拂去花瓣的,肯定是高逸辰。她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感受著來自他指尖的溫度……
月色如水。如水的月色,卻未能夠照的進那陰暗潮濕的天牢。
白非煙瞪著一雙冷漠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的藍若國國王。一雙冷漠的眸子裏,飄著兩團憤怒的火焰。
“本宮要離開這裏!”她冷冷地說,“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本宮!”
藍若國國王不屑地笑了笑:“你非得要見孤王,為的就是說這句話啊?你也沒想想看,衝著你私奔這一條,不死才怪呢。”
“可是你當初答應過本宮的,本宮不用死的!而且,你還可以讓本宮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白非煙憤怒了,她衝到牢門前,緊緊地握著欄杆,惡狠狠地說,“難道你忘記了?你殺了本宮的男人,你承諾說要給本宮找個更好的,要本宮成為烏蘇可汗的女人……”
“你也沒撒泡尿照照,看看你那副尊容!”藍若國國王冷笑著,“其實事情就壞在你自己身上。在大殿上,孤王教給你的話,你怎麽一句都不記得了?”
“可本宮真的沒有想到,那死丫頭居然是齊王的女兒!”白非煙拚命地搖著頭,“不可能啊,這怎麽可能!齊王的女兒怎麽會是她?”
藍若國國王輕蔑地瞟了白非煙一眼,問:“難道,你不知道齊王的女兒到底長得什麽模樣?你們好歹也算是堂姐妹吧,怎麽你連她都不認識?”
白非煙用力地搖著頭,惹有所思地說:“本宮真的不知道齊王的女兒到底長什麽模樣。別說本宮自幼住在尼姑庵,就算是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齊王的女兒到底在哪裏。”
“哦?”藍若國國王一聽,覺得其中有戲,連忙問,“那齊王以前住在哪裏,你知道嗎?”
“不知道。”白非煙想了想說,“其實齊王好像是從人間突然間蒸發了一樣,甚至他最後葬在哪裏,都沒有人知道。甚至連他有個女兒的事情,也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即使聽說過這件事的,也並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有個女兒。小時候,本宮也是隱隱聽別人提起過,齊王好像有個女兒……”
藍若國國王聽了,心中一動,連忙說:“快,把你知道的關於齊王和他女兒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都告訴孤王。要是想活命的話,一個字也不要落下!”
白非煙不解其意,可是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藍若國國王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嘴角泛起一縷邪惡的笑容。
“這些有用嗎?”白非煙講完一切,有些懷疑地問,“本宮隻知道這些,聽說齊王娶了江南第一美女。那美女的姐姐好像也進了宮,後麵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哦……不過本宮聽說過,當年皇上曾經和齊王一同下過江南。”
“有用,非常有用!”藍若國國王說,兩隻眼睛閃閃發光,“孤王一看那宗人府的卷宗,當時就覺得懷疑。那楚依依嫁給齊王後,十個月就生下了白毓萱。雖然這一切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漏露,不過臨門喜這種事情,可真是少之又少,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白非煙聽了,也點了點頭。
“那我們該怎麽辦?”她隻為自己的性命擔心,其它的並沒有什麽可顧忌的。
藍若國國王邪惡地笑了笑:“你隻要乖乖的就行了,什麽也不用做。剩下的事情,有孤和西涼王來處理。”
白非煙勉強笑了笑,雖然她對藍若國國王非常不滿,可是還是勉強笑著,生怕惹他不高興。
事情自然不會就這樣結束了,白毓萱的劫數並沒有盡。
淩嘯風將一張泛黃的紙,輕輕地放在了皇上麵前,嘴角泛起一絲邪惡的笑容。
“這是什麽意思?”皇上看著那張泛黃的紙,冷冷地看著淩嘯風。
“白毓萱不是齊王的女兒,皇上,您這玩笑恐怕開大了吧?”淩嘯風背著雙手,高傲地站在那裏,宛若一隻驕傲自滿的孔雀。
他很美,連皇上看著他那英俊的側臉,都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男人,絕對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這男人能看得上白毓萱,無疑也是她的福氣。甚至皇上有時候在想,如果當初白毓萱嫁的是淩嘯風,而不是高逸辰,事情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當然,一切沒有如果。白毓萱命中的真命天子,注定隻能是高逸辰。
皇上看著那張泛黃的紙,平靜的臉上,掠過了一朵烏雲,宛若暴風雨的前夕一樣陰霾恐怖。
他的手在顫抖著,輕輕地拿起了那張泛黃的紙,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你從哪裏弄來的?”皇上的手顫抖的非常厲害,那張泛黃的紙,也跟著在劇烈顫抖著,宛若一片秋風中的落葉,又似一隻無奈的飛蛾。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淩嘯風目光閃爍著,邪惡地笑著,“這是當年楚依依用過的一張藥方,很明顯,她當時已經有了身孕了。可是時間上卻不大對,當時她並沒有嫁給齊王,而這孩子又是從何而來?”
皇上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著,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