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了塵未了情（二）
“什麽？”白非煙猛然間抬起頭來，她有些不相信地看著白毓萱，“她是齊王的女兒？”
她搖搖頭，對這一切並不相信。
“一定是方公公瞎編的，一定是假的！”白非煙心中暗暗地說。
淩嘯風聽了，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
他相信白毓萱是齊王的女兒，隻要看看白家老宅那些剩下的東西，就可以知道，白毓萱的出身，應該是非常高貴的。
皇上故意大怒，一腳將方公公狠狠地踹倒在地上。
他這一腳，的確用了力，方公公那瘦弱的身體躺在地上，臉色蒼白，一股洇紅的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為什麽要打他？”白毓萱心中一緊，立刻衝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方公公。
淚水，順著那光潔的麵龐滾滾滑落，她有些泣不成聲了。
“你真傻，真傻……”白毓萱流著淚，用衣袖拭去方公公嘴角的鮮血，淚如雨下，“難道你不知道這樣，你會沒命的？”
方公公那張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疲憊的笑容。
“一切都是奴才做的，奴才當然要站出來承認一切了！”他勉強一笑，低聲說，“奴才是怕死，所以一直都不肯說出真相。可是，奴才真的沒有想到，可汗會因為您而決定和眾國鬧翻！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那奴才的罪過豈不是大了？”
白毓萱流著淚，哽咽地說：“公公，您別說了！您別說了……”
方公公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他說了幾句話，就已經累得直喘了。
“不對啊，她怎麽又突然從楚王的女兒變成了齊王的女兒了？”藍若國國王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緊緊盯著皇上的眼睛，“皇上，這個玩笑可是開大了啊！這丫頭又怎麽可能是皇室中人？不是大周皇室隻有楚王的女兒適齡嗎，怎麽突然間又多出一個來呢？”
方公公冷冷地說：“奴才敢對天發誓，白毓萱，絕對是大周皇室後裔！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非煙公主，可她身上也流著大周皇家的血脈！白姑娘為兩國的和平甘願犧牲自己，難道還要讓她悲慘地死去嗎？”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她是齊王的女兒？”皇上冷冷地問。
“有！”方公公的手在劇烈顫抖著，低聲說，“皇上不妨讓宗人府查一下，當年齊王的女兒出生時，是有記載的。”
“傳宗人府！”皇上冷冷地喝道。
白毓萱緊緊地抱著方公公，高逸辰也連忙上前幫忙。
他將方公公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對皇上說：“方公公身體虛弱，他可是這件事情的關鍵人物，不妨讓楊醫女給看一下。”
楊子愛還沒來得及說話，淩嘯風就已經走上前去，輕輕地替方公公診了一下脈。
他原以為方公公是裝的，所以他並不想讓楊子愛來看。可是當他的手剛搭到方公公的手腕上時，眉頭就已經緊緊皺了起來。
“怎麽了？”白毓萱緊張地問，“方公公的傷很重嗎？”
淩嘯風緩緩站了起來，輕輕地搖了搖頭。
楊子愛見狀，也連忙衝了過去，診了一下脈。
“傷不重啊！”她心直口快，大聲說，“可是方公公你怎麽病的這麽重，還到處亂跑呢？快回去休息，否則的話，就算華佗再世，你這病也治不好了！”
白毓萱一聽，臉色陡然一變。
“你說什麽？”她連忙抓住了楊子愛的手，緊張地問，“怎麽會這樣？”
“他本來就有病啊！”楊子愛大大咧咧地說，“其實方公公身體一直不好，這件事在宮中可是人人皆知的啊。”
白毓萱連忙說：“那你快替他開藥啊，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楊子愛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是她有辦法的話，早就將方公公的病給治好了，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了。
這時，宗人府的官員捧著厚厚的宗卷來了。
“查齊王女兒出生時的記錄！”皇上沒有理會方公公的死活，冷冷地對那官員說。
那官員連忙開始查找，找到後，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自己讀，而是雙手呈給了皇上。
皇上接過卷宗，看了一眼，然後遞給了藍若國國王。
“看看吧，上麵有詳細記載的。”皇上冷冷地說。
“可是不管如何，她都不是非煙公主！”藍若國國王看了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是齊王的女兒，不是楚王的女兒啊！”
一直跪在地上的白非煙聽了這話，頓時癱軟在地上。她終於明白了，皇上為什麽執意護著白毓萱了。
“她是皇上的親侄女，而我隻不過是皇上堂兄的女兒，自然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親近一些了！”白非煙那雙冷漠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
她感到一絲絕望，她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罰自己。就算自己是真的，可是自己私奔的事情，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尤其是方公公一席話，更是將她推向了萬丈深淵。就算是真的，她也難逃一死。
看著高逸辰那英俊帥氣的臉龐，白非煙後悔莫及。她多麽希望，當初自己沒有那麽衝動，直接嫁到烏蘇該有多好！既能嫁一個英俊的可汗，又能過著舒服的日子。
淩嘯風聽了藍若國國王的話，冷笑道：“既然是齊王的女兒，誰也不方便再說什麽了。大周送去的雖然不是非煙公主，但是好歹也是位金枝玉葉。如果我們再堅持處置齊王的女兒，那未免有挑事的嫌疑了。”
他知道，白毓萱不用死了。隻要她是齊王的女兒，她就不用死了。不知道怎麽的，一想到她不用死，他的心裏居然長舒了一口氣。
藍若國國王聽了，隻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絕望的白非煙，隻能暗暗歎了口氣。
“既然二位都不在追究了，那可汗還追究此事嗎？”皇上微微笑著，“如果您執意追究，朕一定會嚴懲白毓萱的。”
這話明擺著是說給淩嘯風和藍若國國王聽的，誰都知道，無論白毓萱是什麽身份，高逸辰都不會放棄她的。
“孤想追究！”高逸辰冷冷地說。
“什麽？”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方公公緊緊拉著他的衣袖，緊張地問：“為什麽？白姑娘為您付出了那麽多……”
白毓萱微微一笑，她輕輕地拉了拉方公公的衣袖，示意他不必緊張。對高逸辰，難道她還不了解嗎？
方公公這才反應過來，鬆開了手。
“那可汗想怎麽追究？”皇上淡淡地笑著問。
其實他也沒搞懂，高逸辰到底想要追究些什麽。難道，要追究非煙公主的私奔？其實這事即使高逸辰不追究，皇上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淩嘯風也有些詫異地看著高逸辰，他自然知道高逸辰不會傷害白毓萱的，可是他不知道，高逸辰此時又要談什麽條件。
“很簡單。”高逸辰看了一眼白毓萱，微微一笑，“既然大周嫁到烏蘇的是皇室女子，最起碼也應該有個正式的封號吧。要不然的話，許多人會說閑話的。毓萱即使有皇家血脈，可是畢竟還沒有公主的身份！”
皇上聽了，微微點了點頭。
“也好，也應該給齊王女兒一個封號了。”皇上淡淡一笑，“那好，朕就正式冊封白毓萱為公主。可汗，這樣您滿意了吧？大周跑了一個公主，可是畢竟還了您一個真公主。若論到血緣，還是毓萱的更近一些，她可是朕兄長的女兒啊！”
方公公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對齊王，方公公還是非常尊敬的。尊敬歸尊敬，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以齊王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當皇帝。
他，太完美了，完美的恍若仙人一般，不沾半點塵埃。他，無疑是紅塵俗世中那未曾沾染過塵埃的梨花白，渾身上下，隱隱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仙氣。他似乎應該來自於天界，應該高高地站在雲端，享受著世人的香火和頂禮膜拜。
方公公當然知道，大周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皇帝，而不是一個神仙。所以，他一直盡心服侍當今皇上，雖然他心底裏還是喜歡齊王多一些。對於完美的事物，誰又能不喜歡呢？
小楚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輕輕地拉了一下白毓萱的衣袖，瞪大那雙小眼睛，天真地問：“那你現在是公主了，就不用死了吧？那你還可以當本王的姐姐嗎？”
“當然可以。”白毓萱微微一笑，無比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小楚王那毛茸茸的腦袋，“不過，那位姐姐，才是你的親姐姐。快，過去叫她一聲吧。”
小楚王連忙搖搖頭，他一見到歇斯底裏的白非煙就害怕，哪裏還敢過去叫她姐姐啊。
“快，過去啊！”白毓萱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那冰冷的小臉，微笑著說，“去啊，她真的是你的親姐姐！”
小楚王猶豫不決地看了白非煙一眼，這才緩緩走了過去。他剛想說話，白非煙突然間瘋子一樣地衝他吼道：“滾！”
這一聲怒吼，嚇得小楚王立刻逃回了白毓萱的懷裏。他驚愕地看著如魔鬼般瘋狂的白非煙，他不相信，眼前這個瘋女人，居然會是自己的親姐姐！
“本宮不用任何人可憐我！”白非煙“刷”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她頭發淩亂，雙目通紅，像頭獅子一樣狂吼道，“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是如何的不公平？本宮出生在王府，可是一出生就被寄養在尼姑庵。好不容易到了嫁人的年紀，可是居然又發生了這種事情！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對本宮是如此的不公平？”
微風吹過，吹亂了她那頭烏黑的秀發。白非煙目光冷冷，冷漠的眸子裏，透著股絕望和憤怒。
她漠然地看著藍若國國王，希望他能夠替自己說幾句話。雖然皇上並沒有說什麽，可是她再傻也知道，有了齊王的女兒，她這個楚王的女兒，注定要為自己的私奔付出代價了。可是，她不想死，不想成為刀下鬼。
藍若國國王看著這個近乎於瘋狂的女人，心中沒有一絲憐憫。雖然他們之間有過肌膚之親，也算是露水夫妻了，可是他絕對不會為一個女人而犧牲自己的一點點利益的。女人是什麽？在他看來，女人隻不過是件玩物，而且是最廉價的那一種。天下美女何其多，他又怎麽可能為了一個相貌平平的女人犧牲自己的利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