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公主(一)
皇上心情不好,讓他如坐針氈。伴君如伴虎,他生怕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了皇上,到時候,他這位子,恐怕真的得讓給那個可惡的朱公公了。
“哦。”楊子愛聽了,氣呼呼地應了一聲,便跟在方公公身後,徑直到了高逸辰的房間。
楊子愛搖搖晃晃進了禦書房,正準備下跪行禮,卻被皇上給製止了。
“快給可汗看看……”他連忙說,“可汗好像有些不舒服。”
楊子愛一看五花大綁的高逸辰,大吃一驚。
“皇上,您怎麽可以將他綁起來呢?”她的聲音又尖又高,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烏蘇的可汗啊!您怎麽可以綁人家的可汗呢?”
皇上氣得恨不能一巴掌扇在楊子愛那張狐狸般的小臉上。
“廢話少說,快給可汗看看!”他一把將楊子愛推到床上,差點沒將她給推倒。
楊子愛看了一眼五花大綁的高逸辰,瞟了皇上一眼:“這怎麽診脈啊?”
“解開!”皇上對站在一邊的方公公說。
方公公聽了,連忙上前七手八腳地將高逸辰身上的繩索給解開了。
已經沒有了縛束的高逸辰,仍然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的心,似乎已經麻木了,漸漸忘記了痛的感覺。他的眼睛,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哭泣,隻是怔怔地盯著同一個方向。
楊子愛替高逸辰診了一下脈,低聲說:“沒什麽,隻不過是悲傷過度罷了。不過說來也真奇怪,那個假公主明明和皇上長得像,怎麽就不是皇家的人了呢?”
“長得像?”皇上聽了,眼睛突然一亮。
“楊醫女,朕有話問你。”皇上淡淡地說,眼睛裏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哦。”楊子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那個三魂七魄盡失的高逸辰,低聲應了一聲。
皇上想了想,問:“如果是伯父或者叔叔,他的血,和侄女的能不能相溶?”
“不一定的。”楊子愛非常確定地說,“子愛以前做過試驗的。親叔叔和親侄子的血並不相溶,不過也有相溶的。當然,如果是親生父女,那他們的血肯定是相溶的。”
皇上一聽,立刻衝去門外,如一縷閃電般,瞬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方公公和楊子愛都愣在那裏,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上的輕功,簡直到了如神入化的地步,可以做到踏雪無痕的境界了。
此時,法場上,靜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倒在地上的白毓萱那嬌弱的身體上。
白毓萱已經看不清楚周圍的一切了,她隻模糊地聽到那劊子手渾濁的呼吸聲。
劊子手拿著那柄鋒利的薄刀,手在微微顫抖著,目光中透著幾分恐懼。
他當了多年的劊子手了,可是從未拿著刀,對一個弱女子用“魚鱗剮”的極刑。“魚鱗剮”,他以前隻聽說過,可是這絕對是他第一次以這種殘酷的方式殺人。這“魚鱗剮”極為恐怖,極為血腥。而且它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犯人沒有到達規定刀數內就已經死亡,那麽劊子手是要嚴懲的。
劊子手的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不知道,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孩,能否忍受得了這千刀萬剮之苦。
“你千萬要忍住!”他心中暗暗地祈禱著,“萬一早一點死了,那我怎麽辦?我家裏還有妻兒老小啊,他們還指望著我養家糊口呢。”
時辰已經到了,可是皇上還沒有回來。
“這怎麽辦?”藍若國國王有些著急了,“時辰已經到了啊,怎麽還不行刑?要不,開始?再拖下去,時辰都已經過了啊。”
“我們是客人,不方便多說話。”淩嘯風沉默了半天,終於說話了,“我們還是等皇上回來再說吧。”
藍若國國王聽了,隻能閉口不語。
監斬官有些坐立不安了,他不停地在擦拭著汗。
誤了時辰,他會受到懲罰的。可是如果此時行刑,皇上還沒回來,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怪罪於他。
“怎麽辦,這該怎麽辦?”監斬官有些急了。
他想了想,上前對藍若國國王施了一禮。
“大王,您看……”他猶豫不決地問,“要不要等皇上回來?”
藍若國國王聽了,冷冷一笑:“我們都是客人,不方便多說話的。不過,誤了時辰,要承擔責任的人也是你!”
他這話一出,監斬官更加害怕了。
他抬頭看了看太陽,午時將過,皇上再不回來的話,那他可真的要承擔責任了。
“那皇上,他老人家還回來嗎?”監斬官試探性地順。
他覺得,皇上應該會回來的。皇上應該不會將兩個國家的君王扔在這裏,自己一個人回去再也不回來了。難道,他有什麽事情給耽擱了?
監斬官越想越急,急得汗流浹背。
“怎麽還不開始啊?”人群中已經有些騷亂了。
他們站了大半天,就等著那一刻的來臨呢。結果,他們還在磨磨蹭蹭的。人們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個個都心急火燎的。
“到底還剮不剮啊?”一個性子急的問道,“不行刑的話,那大家都散了吧,站在這裏幹什麽?說什麽午時三刻開始呢,你看看現在都什麽時辰了?”
人的情緒是非常容易傳染的,這人話一出,其他人也跟著紛紛指責起來,都極為不滿。
其實,白毓萱和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為什麽要對待這樣一個弱女子呢?難道,看著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被淩遲處死,他們的內心就能得到極大的滿足嗎?
白毓萱緊緊閉上了眼睛,她不想聽到那些人的聲音。人情冷暖,在這一刹那間,她完全明白了。她相信,這世上,最掛念她的,唯有高逸辰一人而己!
監斬官看著人群中有些騷動,更加害怕了。
他連忙求助於藍若國國王:“大王,時辰將過,再不行刑的話,恐怕民憤難平。下官還望大王能在皇上麵前替下官討個情,下官一切也是以國法為重!”
藍若國國王聽了,微微點了點頭。
“放心吧,你又沒做錯什麽,孤王自然會替你求情的。”他微笑著說。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淩嘯風,問:“對吧,西涼王?”
淩嘯風不語,隻是默默地看著魚網中的白毓萱。那個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如今,卻要慘死在他的麵前,以世上最為淒慘的一種方式,結束她那美麗的生命!
監斬官得到了藍若國國王的支持,迅速抽出令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擲向了地麵。
“行刑!”隨著他一聲怒吼,那紅色的令牌,落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人們的眼睛頓時瞪大了,連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緊緊盯著魚網中那個柔弱的白衣女子。
白毓萱無力地躺在地上,她隻覺得周圍的一切在離自己漸漸遠去,自己的靈魂,已經悄然飄出了身體。
劊子手一聽令下,目露凶光,舉起手中的刀,緩緩俯下了身體。那閃爍著寒光的尖刀,直接往白毓萱的大腿處割去……
淩嘯風目光一暗,閉上了雙眼。
原以為,他會聽到淒愴的慘叫聲,誰知,一聲男人的怒吼在他耳邊響起。
“住手!”皇上騎著一匹白馬,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從遠處飛馳而來。
監斬官一看,嚇得雙腿顫抖,一股暖流,順著他的雙腿,緩緩流了下來。
劊子手茫然地抬起頭來,隻見一道銀光飛來,直接擊中了自己那無比健碩的鐵臂。他看到了那洇紅的鮮血,在法場上,他不知道看過了多少鮮血。隻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那鮮血卻是自己的,並不是犯人的。
淩嘯風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隻見皇上從馬上縱身一躍,如天神般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斷頭台上。
人群中出現了騷擾,他們都詫異地看著這位他們尊貴無比的皇上,驚歎於他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更驚愕於他為什麽眨眼之間又要刀下救人。
白毓萱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她根本就不知道此時發生了些什麽。
“毓萱!”皇上緊張地將她身上的魚網扯了下來,連忙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白毓萱氣若遊絲,臉色蒼白,一隻腳,已經踏上了黃泉路。
“糟糕!”皇上臉色一變,迅速從袖中取出一粒紅丸,塞到了白毓萱的口中。
“這是幹什麽?”藍若國國王連忙站了起來,驚愕地看著皇上的舉動。
淩嘯風那雙迷人的眸子裏閃過了一縷異樣的神色,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眉宇間閃過一絲殺機。
他沒有著急,隻是緩緩站了起來,靜靜地看著皇上,等他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案情有重大轉機,重新再審!”皇上連看都沒看淩嘯風他們一眼,隻是冷冷地拋下一句,抱著白毓萱便上了馬,直接往皇宮方向飛奔而去。
白毓萱的頭無力地靠在皇上的懷中,長長的秀發隨風飛舞著,如同她那哀哀的憂傷般纏綿悱惻。
“毓萱,堅強點兒,再堅持一會兒!”皇上的眼睛紅紅的,他這輩子,好像還沒有如此快地騎過馬。
長長的街道上,踐起一路黃塵。
“楊醫女,快……”皇上滿頭大汗,他抱著昏迷不醒的白毓萱,徑直衝進了高逸辰的房間。
他知道,楊子愛還在這裏。這世上,也許隻有楊子愛才能夠保住白毓萱的性命了。
“快……”皇上連忙將白毓萱放到了了高逸辰身邊,一把拉過來驚愕萬分的楊子愛,“快看看她還有沒有得救?”
高逸辰本來還在神誌不清,一見到躺在身邊的白毓萱,臉色立刻紅潤了,雙眼閃閃發光。
“毓萱,毓萱!”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身邊的白毓萱昏迷不醒,但是她身上的肌膚,看上去仍然完整。看到這裏,高逸辰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快給孤解開穴道,快!”高逸辰瘋狂地衝皇上吼道。
皇上沒有心思理他,隻是推著楊子愛,緊張地催促道:“你快一點!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朕絕對不輕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