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分別
自從受辱之後,她一直覺得,高逸辰不像以前那樣愛自己了。雖然她在盡量地理解他,可是她仍然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在烏蘇和自己之間,他還是將烏蘇放在第一位的,自己隻不過排在第二位。如今聽了這話,她感動得涕淚橫流。
“原來,在他心中,我和烏蘇是一樣重要的!”白毓萱含淚微笑著,一直堵在胸口的那塊巨石,終於落了地,“他不惜為我和其它三國為敵,他心中果然有我。隻不過,這個傻瓜,他怎麽可以舍棄他先輩苦心經營多年的江山呢?”
“可汗,時間不早了,您還是快回去吧。”朱公公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出來,甚至連一直在豎著耳朵偷聽的楚王都沒有聽到腳步聲。
“這死太監什麽時候練成了絕世武功?”楚王大惑不解,“這死太監不會武功的啊,莫非他前世是貓?”
高逸辰深情地看了一眼白毓萱那瘦弱的背影,戀戀不舍地說:“孤得走了,以後有時間再來看你。”
他匆匆地來,匆匆地去。
其實他何嚐不想和白毓萱多說一會兒,可是他不能。畢竟淩嘯風和藍若國國王現在眼睛都在盯著呢,他實在不方便來看她。
白毓萱仍然沒有說話。
一想到今日一別,不知道今生是否有緣再見,她不禁又哭泣了起來。
看著她那微微顫抖著的雙肩,高逸辰知道,她哭了。
“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高逸辰的眼睛濕潤了,他的聲音哽咽著,卻又無比堅定地說。
白毓萱聽了,哭的更加厲害了。一開始她隻是無聲地抽泣著,如今,她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毓萱!”高逸辰連忙勸道,“你別哭……”
“可汗,皇上的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朱公公在一邊提醒道,“說不定西涼王他們已經到了呢。”
高逸辰聽了,隻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從懷中掏出一隻香囊,輕輕地從牢門的縫隙裏,放到了地上。
“孤走了,毓萱,保重!”他的聲音無比溫柔,溫柔中又透著幾分蒼涼。
聽著他那遠去的聲音,白毓萱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衝到了牢門前。她貪婪地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哭成了淚人。
“逸辰……”她低聲呼喚著,無力地癱軟在冰冷的地上。
白毓萱輕輕地拾起那個香囊,緊緊地貼在胸口。
那個香囊,正是昔日高逸辰在月老廟求的香囊。顯然,白毓萱求的那個,仍然在高逸辰身上。
淚水,順著她那光潔的麵龐,緩緩流下。
楚王躺在床上,反複思量著。他越想越覺得高逸辰那話不祥,分明想讓他一個人承擔責任。
“如果讓這死丫頭僥幸逃掉,那本王豈不是死的太冤了?”楚王越想越不甘心,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天牢一天隻提供兩頓飯,還沒到中午,楚王的肚子又咕咕亂叫起來。
“這白飯太不充饑了吧。”他撫摸著自己那肥肥的肚子,心中暗暗地想,“唉,難道,隻能等那頓斷頭飯了嗎?”
饑餓難耐啊,五髒六腑好像不是他身體上的一塊肉,而是他的仇人一樣,死死地折磨著他。以前在王府中,他都習慣上午再吃些點心的。他飯量本來就比別人大,再加上牢飯又是清湯寡水的,連點肉都沒有,他怎麽能不餓?
“不過那個死丫頭好像從進來開始就沒吃過東西,難道她不餓?”楚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白毓萱,隻見她仍然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雙手似乎緊緊握著什麽東西。
楚王頓時眼睛一亮:“難道是好吃的東西?”
一想到這裏,他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衝到牢門前,陪著笑問道:“小丫頭,你餓不餓?”
他覺得,高逸辰來探監,肯定應該得帶點東西給她的。雖然他沒看到高逸辰手裏拿著什麽東西,但是他非常確定,他看到了高逸辰放地上放下了什麽東西,隻不過沒看清楚罷了。
“肯定是吃的!”他心中暗暗地想,“要不然的話,還能送什麽東西呢?”
白毓萱臉上的淚痕仍然未幹,她麵無表情地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將那香囊緊緊貼在胸口。
“不餓。”她冷冷地說。
“那……”楚王眼睛一轉,連忙說,“既然不餓,那不如……把你的東西,分給本王一半吧?”
他毫不客氣地問,在幻想著高逸辰到底給了白毓萱什麽好吃的。
“是肉脯吧?”他心中猜測著,“聽說烏蘇人非常喜歡吃肉的,連他們打仗時都帶著幹肉上戰場呢。估計肯定是肉,沒錯,百分之百是肉!”
楚王本來隻是猜測,可是越想越覺得,白毓萱手中拿著的是肉。要不然的話,她怎麽會緊緊揣在懷中?
想著想著,他的口水就情不自禁流了下來。
“東西?”白毓萱聽了,連忙將那香囊塞進了懷中,“哪有什麽東西啊?”
“還說沒有,剛才西涼王明明給了你一包肉啊!”楚王有些急了,誤以為白毓萱要將所有的肉獨吞了呢,大聲說,“你啥意思,不舍得給本王吃?別忘了,如果不是你的話,本王會有今天?不給本王吃也行,要不然,你把本王的女兒還給本王!”
他一提起非煙公主,就底氣十足了。誰讓白毓萱把他的女兒給弄沒了的,有本事的話賠他一個女兒啊!
白毓萱聽了,這才回明白過來,敢情這楚王是想要吃東西啊!
“沒有什麽肉,晚上的飯全給你吃了行不行?”白毓萱瞟了他一眼,不悅地說,“你再叫的話,我一粒米也不給你吃!”
楚王本來有點失望,可是轉念一想,至少晚上還能再多一碗飯,心裏就舒服了許多。
“那東西肯定是肉!”他心中暗暗地想,“否則的話,她怎麽晚上還不吃東西?這麽長時間沒吃東西,難道她不餓?”
白毓萱的確不餓,她隻覺得好累,其它感覺再也沒有了。經曆過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她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是那麽的近。
這時,隻見朱公公又陰沉著臉走了進來,冷冷地說:“別聊天了,皇上要親自審問你們!”
牢頭打開了鎖鏈,白毓萱終於走出了那陰霾的天牢。那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她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她連忙舉起了手,遮擋住了那燦爛的陽光。
她站在明媚的陽光下,突然間覺得有些眩暈。周圍的一切,在眼前變得模糊不清,影影綽綽。
“快走啊,還愣著幹什麽?”朱公公完全沒有了當初看到白毓萱的熱情勁兒,拉長了臉,冷冷地說,“裝什麽金枝玉葉啊,身體還真嬌貴起來了呢。”
楚王看著白毓萱臉色不大好,雖然對她有許多怨氣,可是還問了一句:“怎麽了?你臉色好像很差啊。”
“喲,當假父女都當出感情來了呢!”朱公公冷笑著說,“快走吧,難道還要八抬大轎抬著你去?”
白毓萱看著這張冷漠的臉龐,嘴角泛起了一絲疲憊的笑容。她勉強支撐著身體,緩緩往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很長時間沒有吃飯,雖然她沒有感覺到一絲饑餓,可是身體已經開始嚴重抗議了。她兩隻腳好像踩在棉花上麵,那堅硬的地麵,踩上去卻覺得軟軟的。
禦書房三個大字,在她眼前搖晃著,不過她並看不清楚,上麵寫的到底是幾個字,隻覺得一片金光燦爛。
“還不快跪下?”
白毓萱和楚王剛踏進禦書房,朱公公就已經厲聲吼道。
“參見皇上。”楚王連忙跪下。
白毓萱也跪了下來。
這裏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晨霧,她有些看不真切。
影影綽綽中,她辨認出坐在正中的是皇上,因為他穿了那件金黃色的龍袍,比較醒目。坐在右側的應該是高逸辰,雖然她看不清楚,不過憑著感覺,她也知道是他,肯定沒錯。左側坐著兩位,比較瘦的肯定是淩嘯風,那個稍胖一些的,無疑就是藍若國國王了。
皇上看著白毓萱那憔悴的模樣,覺得有些奇怪:“你臉色怎麽那麽差?”
才一天沒見,白毓萱憔悴了許多。那雙如水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彩。昔日的白毓萱,如一朵出水芙蓉,清麗可人,似乎渾身上下都隱隱透著一股水的靈光。可是如今,她目光黯淡,臉色蒼白,像一隻脫了水的水果。
在天牢時,白毓萱一直背對著高逸辰,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她的臉。如今一看到她那憔悴的模樣,緊張地立刻站了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高逸辰立刻衝了過去,他也不知道應該質問誰,隻是試圖將白毓萱扶起來。
皇上連忙咳嗽了一聲,他這才尷尬地停了下來。
“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模樣?”高逸辰看著朱公公,冷地問。
朱公公連忙笑了笑:“可汗,雜家哪裏知道啊?這事,您得問她自己啊。”
淩嘯風冷冷地坐在一張紫檀椅子上,看著形容枯槁的白毓萱,他不知道,這一天之內,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不可能動刑的。”淩嘯風心中暗暗地想,“皇上沒有下令,沒有人敢輕易動他們的啊。雖然白毓萱是假公主,可是楚王可是貨真價實的王爺啊。不可能的……”
楚王在一邊搶先答道:“還不是餓的!”
“餓的?”高逸辰有些詫異地問,“難道大周天牢不提供牢飯?”
“那點東西,哪裏夠吃的啊!”楚王一肚子苦水沒地方訴,“一天隻提供兩頓飯,全是白米青菜的,哪裏吃得飽?而且那碗又非常小,還沒吃幾口呢,就已經見底了。”
高逸辰看著油光滿麵的楚王,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他見識過楚王的好胃口,他都沒餓成這副模樣,白毓萱又怎麽能餓壞了呢?
“難道,你將所有的飯都給吃了?”淩嘯風冷笑著,他的身體端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楚王胃口好,這一點誰都知道吧。這假公主再能吃,她也隻不過是個女孩子,能餓成這樣?”
楚王一聽,有些拘謹了。
“本王和她又不在同一個牢房,怎麽吃她的飯啊?”他看了一眼白毓萱,示意她為自己辯解。
遺憾的是,白毓萱眼前一片模糊,隻覺得耳朵內似乎有無數隻蜜蜂叫成一團,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管這些事情幹什麽?”藍若國國王有些不耐煩地說,“就算是真的沒吃飯又怎麽樣?馬上要上斷頭台的人,還計較那麽多幹什麽?”
“當然得計較了!”楚王可不想當個餓死鬼,“斷頭飯是得吃的,無論如果本王也要當個飽死鬼,好有力氣走黃泉路啊。要是沒力氣的話,本王變成孤魂野鬼,弄不好會出來幹壞事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狠狠的瞪了藍若國國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