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探監

  牢頭聽了,連忙解釋道:“剛才見王爺睡的正香呢,所以沒敢打擾您。”


  雖然他並不喜歡楚王,可是楚王好歹也是個王爺,即使下了天牢,但是王位並沒有被削去,這牢頭還是不敢造次的。


  他連忙鎖上白毓萱的牢門,打開了楚王的牢門。


  牢頭剛打開門,連食盒還沒來得及放下,已經被楚王一把給奪了過來。


  “快讓本王看看,今天是什麽飯?”楚王興奮地打開了食盒,見仍然是青菜白飯,有些不高興了,“你能不能換點花樣啊?犯人怎麽了,犯人也是人啊?這大周的牢飯也太差了,怎麽天天一個樣啊!”


  雖然他在抱怨著,不過還是將飯菜甚至將白毓萱昨天晚上剩下的飯菜也拿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昨天剩下的飯菜啊。”牢頭連忙說。


  “沒事。”楚王搖搖頭,“有東西吃總比沒東西吃強吧。對了,給本王加點魚肉吧,想餓死本王啊。”


  “王爺您息怒!”牢頭陪著笑說,“這飯菜不是小的說的算的,天牢統一都是這飯菜。如果您想吃大魚大肉,還得皇上點頭才行。”


  白毓萱聽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麽想換個飯還得皇上點頭?”她詫異地問。


  楚王一邊吃著一邊說:“是的。大周有規定的,誰要是敢違反天牢的規定,那可是要殺頭的。這一點,本王知道。”


  他剛才還在抱怨飯菜不好,可是現在已經開始往肚子裏倒了。他根本就不是在吃,分明就是在把一碗飯菜往一破桶裏麵倒。一眨眼,他已經打掃完畢,隻剩下了空空的大碗。


  楚王這人其實真的不壞,他隻想過著自己太太平平的小日子。


  “換飯不成,那下頓能不能多給本王一碗啊。”楚王的肚子仍然在咕咕亂叫,“這素的不充饑啊,一會兒就餓了。”


  牢頭有些為難地說:“這個,除非能剩下飯菜啊。如果有剩下的,小的一定給您送來。”


  “要不然,把我的這份給王爺吧。”白毓萱微笑著說,“反正我也不餓。”


  “好,快拿過來!”楚王不等牢頭說話,搶先回答道,“你以後要是不吃的話,直接讓這牢頭拿給本王算了,就當作是……就當作是孝敬本王的吧。”


  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白毓萱那張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疲憊不堪的笑容。


  別說隻是一碗飯了,就算是楚王痛打她一番,她也毫無怨言。畢竟,是她有錯在先。如果不是她放走了非煙公主,楚王又怎麽會逼她去代替和親呢?又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一向錦衣玉食的楚王,如今,卻得為一碗白飯充饑而發愁。


  天牢裏又陰暗又潮濕,即使是白天,也看不到一縷陽光。


  陰暗幽長的天牢夾道中,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是他嗎?”白毓萱聽到那陣腳步聲,眼睛泛起一絲漣漪。


  不過,這絲漣漪尚未蕩漾開來,她那雙如水的眸子裏,又閃過了一絲無奈的神色。


  “看又有什麽用呢?”她心中無奈地想,“馬上就要上斷頭台了,見麵又有什麽意思?再說了,相見隻會徒增煩惱,見又有何用?相見不如不見。”


  她輕輕地躺在那張破舊的木床上,閉上了眼睛,佯裝已經睡著了。


  楚王將白毓萱那碗飯也打掃幹淨了,終於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他撫摸著自己那肥胖的肚子,臉上漾起了一縷幸福的笑容。


  在他眼中,幸福就是如此簡單,能吃飽喝足了,那就是最大的幸福。其實像楚王這種人,如果沒有生在皇家,那才是他最大的幸福。他最適合生活在一個富裕人家,和政治挨不上邊,像頭豬一樣,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牢頭提著食盒準備往外走,一見到來人,連忙行了個禮。


  朱公公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快下去吧。”


  牢頭聽了,連忙加快了腳步,躬著腰,迅速離開了天牢。


  “可汗,請!”朱公公連忙陪著笑,彎著腰說,“在這邊。”


  高逸辰臉色蒼白,他麵無表情地跟著朱公公,到了白毓萱那間極為簡陋的牢房。


  白毓萱側著身體,麵向牆壁。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裏,噙滿了晶瑩的淚花。聽著他那沉重的腳步聲,她當然知道,他的心裏有多麽難受。


  他站在牢房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的白毓萱,欲言又止。


  “可汗,皇上說了,隻能稍微停留一會兒。可汗,您有話快說吧,奴才先行告退了。”朱公公一邊陪著笑,一邊低聲說。


  楚王聽有人來了,連忙抬起了頭,一見是朱公公,眼睛裏立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朱公公!”他連忙衝到牢房門,大聲說,“快,快過來……”


  朱公公的嘴角泛起一縷異樣的笑容,踱著方步,緩緩踱了過去。


  “王爺,有什麽事啊?”他不緊不慢地說,聲音拉的非常長。


  對於一隻落水狗,他實在沒有必要給楚王好臉色看。在這一點上,他比剛才那位牢頭,還是差多了。


  楚王反應遲鈍,他連忙對朱公公說:“公公,本王有事要見皇上,馬上就要見!”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臉都漲紅了,好像真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非得麵見皇上不成。


  “見皇上?”朱公公冷冷一笑,“皇上很忙,沒空見您呢。奉勸王爺一句,您還是好好在這裏呆著吧,過幾天,吃完斷頭飯之後,您就等著上路吧。”


  楚王一聽,氣得渾身顫抖。


  他那隻如豬蹄般肥胖的手,指著朱公公那張簡直可以和他相媲美的肥臉,聲音顫抖著罵道:“混蛋!你一個死太監也敢落井下石?本王要是出去了,非滅你九族不可!”


  朱公公根本不怕什麽滅九族。他自幼父母雙亡,那些親戚們待他也不好。如果好的話,他能甘願淨身入宮嗎?要是真的滅了他們,他心裏還會覺得解氣呢。當然,他們是滅不了的,因為這楚王根本不可能有出來的那一天了。


  “朱公公。”高逸辰一見這朱公公落井下石,臉拉的跟長白山似的,“楚王雖然被打入天牢,可是皇上並未最終將他定罪,更沒有說過要砍頭的話吧。再說了,不管如何,楚王的王位仍然沒有被削,他仍然是大周朝的王爺吧?”


  朱公公一聽,臉色馬上變了。


  “可汗說的是,是奴才失禮了。”他連忙低頭說,“奴才還有事情,先行退下了。”


  他並沒有向楚王道歉,覺得也沒有必要向一個馬上要死了的人說什麽服軟的話了。隻不過是礙於高逸辰的顏麵,他不得不低頭罷了。


  “這死太監!”楚王一見高逸辰替自己打報不平,馬上來了精神,看著朱公公那肥碩的背影,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什麽玩意兒啊!少了那件東西,連人話都不會說了!狗娘養的,以前從本王這裏撈了多少油水啊!”


  高逸辰沒有心情和他閑聊,隻是轉過身去,看著依然躺在床上的白毓萱。


  “我知道你沒有睡。”高逸辰看著那瘦弱的背影,低聲說,“你不想見孤也可以,不過一定要聽孤把話說完。”


  “死丫頭,還躺在床上幹什麽,還不快點起來?”楚王見白毓萱隻給高逸辰一個後背,馬上高聲罵道,“剛才還在和本王說話呢,這麽快就睡著了?”


  他覺得白毓萱欠了自己的,所以底氣特別足。最為關鍵的是,他從白毓萱的目光中,看到了她心裏也有幾分愧疚。


  “不要打擾她!”高逸辰連忙轉身對楚王說,“你不要出聲,孤有話要和她說。”


  “哦。”楚王點點頭,轉身上了床,心中暗暗地想,“看來,這可汗對這丫頭動了真情。如果真的動了真情,那這丫頭很可能不會死的。不過,這用假公主和親,不流血殺頭又怎麽能解決呢?難道……難道到最後,上斷頭台的隻有本王一人,他們要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卸到本王身上?”


  一想到這裏,楚王頓時汗如雨下。


  “不行,本王得想個辦法,一定要想辦法活下去!”他心中反複思索著。


  白毓萱流著淚,隻是盯著那麵布滿了綠色苔蘚的牆,聽著他那熟悉的聲音。


  她不敢回頭,她怕,她怕她一回頭,就會讓他看到自己那奔騰不息的淚水。既然注定要分離,為什麽不安安靜靜地離開呢,為什麽要徒增傷感呢?

  “沒事的,毓萱,你別擔心。”高逸辰礙於楚王在這裏,所以言辭非常謹慎,“孤會想辦法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沒事?”楚王躺在床上,聽後心中長歎一聲,“看來,這烏蘇可汗真的隻想讓本王一個人來承擔所有的責任。不行,本王一定得見到皇上,一定!”


  白毓萱仍然沒有回頭,她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隻是任冰冷的淚水,在那張蒼白的臉上,恣意橫流。


  高逸辰的手輕輕撫摸著那冰冷的鐵鎖,目光無比傷感。


  “毓萱,相信孤,你再忍耐一段時間,孤一定會想出辦法的!”他輕輕地說,“孤真的非常後悔,沒事把你帶到皇宮來幹什麽。如果當初聽你的話,直接到淨水庵該多好啊!”


  可惜的是,這世上並沒有賣後悔藥的地方。如果有的話,第一個要買那藥的人,肯定是白毓萱了。她後悔了,她後悔今生做的第一件好事了。如果她繼續當她的“惡人”,她又怎麽會有今天?


  “不,我怎麽能夠這麽想?”白毓萱心中剛後悔完畢,心中馬上又想,“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又怎麽能成為他的妻子呢?雖然相處的日子並不算長,不過此生足矣。一個人一輩子能有一個真心愛的人,死也值得了。就像娘一樣……”


  一想到楚依依,白毓萱的心裏馬上又亂成一團了。


  她的腦子非常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女兒。是齊王嗎?還是另有其人?她不敢再想下去。


  “毓萱。”高逸辰瞟了一眼楚王,低聲說,“你不要想太多,孤好歹也是烏蘇可汗。管他什麽真公主假公主的,隻要孤想要你,你就是真公主。誰也不可以傷害你的,你是孤的女人,他們要殺你,得先過孤這一關!”


  白毓萱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無聲地抽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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