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天牢

  高逸辰一把抓住了白毓萱的手,真摯地說:“這是孤的妻子,就算真的是假公主,孤也要!再說了,這是大周和烏蘇之間的事情,和你們藍若國有什麽相幹?”


  “誰說沒關係了?”藍若國王冷笑道,“大周能弄個假公主和樣,欺騙鄰國,那麽那個所謂的什麽和平協議,你讓孤能相信幾分?連公主都能是假的,還有什麽不會是假的!”


  高逸辰氣得眼睛通紅,他鬆開了白毓萱的手,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領,恨不能直接將他撕成碎片!


  “夠了,你們都別鬧了!”一直不語的白毓萱突然間大聲吼道。


  她臉色蒼白,對這戲劇性的一幕,她並沒有太多驚訝。她早就感覺到,今天這一切,不會那麽順利的。相反,她倒覺得,如果太順利了,那肯定就不對了。自從她在京城街頭遇到了高逸辰,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臭棋。就算是諸葛亮重生,有心想幫助她,她也會照樣一敗塗地的。


  “殺了我吧。”白毓萱臉色蒼白,那雙美麗的眸子裏,沒有一滴淚水,“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何苦來為難皇上?”


  “不!”高逸辰的眼睛紅紅的,“你明明就是大周皇室血脈,今天這滴血認親,肯定有問題的!”


  淩嘯風本來情緒低落,他的心裏也極不舒服。可是一聽高逸辰這話,又挺直了胸膛。


  “如果可汗不相信的話,那就讓楊醫女再來一次。”淩嘯風冷笑著說。


  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動手腳,有楊子愛在,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動手腳。他非常確定,白毓萱和楚王的血不能相溶的。


  楊子愛一聽,大步流星衝了上來。


  “我來!”她又取出一根銀針,轉身對朱公公說,“快拿碗水來!”


  朱公公連忙又取出一碗清水,端放在案上。


  “再試一次!”皇上大聲說,“楊醫女,你一定要好好采血!”


  “放心吧,皇上!”楊子愛連忙掙起楚王一隻手,重新開始采血。


  她又替白毓萱采了血,眼睛便緊緊盯著那碗中的兩滴血。


  “既然是父女,一定會相溶的!”楊子愛非常肯定地說。


  皇上和高逸辰衝在最前麵,他們緊緊地盯著那兩滴血。


  時間一點點流逝,那兩滴血,仍然如世仇般不肯相溶。它們隻是靜靜地漂浮在水上,如兩滴洇紅的血淚。


  藍若國國王見了,哈哈大笑起來:“皇上,這可是楊醫女采的血啊,她肯定不會動什麽手腳的吧?”


  “奇怪!”楊子愛大惑不解,“父女的血為什麽不能相溶呢,除非……”


  “除非他們根本就不是父女!”藍若國國王得意地笑道,“皇上,原來這女人真的是假公主啊,根本就不是你們大周皇室的血脈。不過,這事是楚王的個人行為呢?還是……”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冷笑著看著皇上。


  “難道您認為是朕有意用假公主騙你們?”皇上心中無限疑惑,現在,他隻能認定白毓萱是假公主了。畢竟,鐵一般的證據在眼前,他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淩嘯風沒有說話,他隻是偷偷地看著白毓萱。


  她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並不在意鮮血第二次仍然沒有相溶,隻是在替皇上擔心,不知道他如何渡過這一關呢?還有高逸辰,她不想讓他親眼看著自己被關上斷頭台。死就死,可是她不想看到他的淚水,不想讓他痛苦。


  “既然皇上也認為眼前這女人是假公主了,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藍若國王其實並不是喜歡看白毓萱被殺頭,他隻是想看大周的笑話。


  一個假公主去和親,他活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到如何好笑的笑話,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平時,他最反感大周裝出一副老大哥的模樣,在各國之間調停。他一直覺得,大周一直有著統領四周的野心,雖然西涼看起來比較囂張,但是淩嘯風年輕氣盛,他根本就沒有大周皇帝的心機重。


  如今,假公主的事情一出,大周在眾國麵前,可真是顏麵盡失了。


  不管皇上如何不願意,不管高逸辰如何阻攔,白毓萱還是被關進了陰森森的天牢。


  江南濕氣重,天牢又比較陰暗,牆壁上,已經長滿了綠色的苔蘚。這裏的氣味非常難聞,到處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白毓萱坐在那破舊的木床上,聽著對麵楚王那淒慘的叫聲,微微歎了一口氣。


  “你別叫了!”她緩緩走到牢門關,看著那肥胖的楚王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淡淡地說,“事己至此,哭也沒有用了。”


  皇上沒有因為楚王已經暈厥,仍然把他打進了天牢。當楚王醒來時,明白了一切,頓時號啕大哭起來。


  “不哭的話,難道讓本王上陰曹地府裏再哭?”楚王一把鼻涕一把淚,哭了個天昏地暗,“你說本王到底走了什麽黴運了,偏偏遇上了你!如果不是你這丫頭多管閑事的話,本王會有今天?”


  他的確有充足的理由來恨白毓萱。當初如果不是她多管閑事的話,真正的非煙公主早已經被楚王帶兵給捉回去了,哪裏還會有今天的事情?他越想越恨白毓萱,覺得這丫頭簡直就是自己前世的冤家,要不然的話,怎麽專門跟自己過不去?


  白毓萱看著痛哭流涕的楚王,第一次對自己當初的做法產生了懷疑。


  “我真的做錯了嗎?”她心中暗暗地想,“當初如果不是我幫助非煙公主逃婚的話,楚王肯定不會淪為階下囚的。非煙公主是自由了,可是楚王呢?如果因此令他喪命的話,那麽我的做法,肯定是錯的。”


  “對不起。”白毓萱輕輕地說,“是我連累了你。”


  “對不起有什麽用?”楚王哭成了淚人,“有本事你把本王從天牢裏弄出去啊!你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隻不過是個騙子,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有什麽區別?可本王……嗚……”


  他想起了王府內那位新納的小妾,想起了剛剛買來的極品女兒紅,想起了那塊最新鮮的鹿肉。


  白毓萱微微歎了口氣,她無奈地轉過身去,不願意再看到楚王的那雙淚眼。


  她知道,即使自己願意承擔一切,楚王也不可能逃脫的。他,注定要陪她一起,踏上黃泉路。


  禦書房內。


  皇上陰沉著臉,那兩滴無法溶合的鮮血,始終在他麵前浮現著。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他心中反複思索著,“毓萱是依依生的,那她肯定是齊王的女兒啊。難道,楚王的血統有問題?不,不可能的……”


  高逸辰心急如焚,在旁邊連忙說:“皇上,無論如何您得把毓萱給放出來,她不能死的!不管她是真公主還是假公主,孤要娶的隻是她一個!”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放不放她的問題,而是,她到底是誰?”皇上微微皺著眉頭,“如果她真不是齊王的女兒,那朕也保不了她了。”


  “為什麽?”高逸辰瞪大眼睛,緊張地問,“皇上,您不是非常喜歡她嗎?難道,就因為她不是齊王的女兒,您就不管她了?再說了,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您和了塵師太,不都確定毓萱是齊王的女兒了嗎?”


  他不管白毓萱到底是誰,他都一如既往地愛著她。不管她是女騙子,還是齊王的遺孤,都不能動搖他的感情。


  皇上不一樣,他是喜歡白毓萱。可是,他是皇上,他的肩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就像高逸辰無法殺掉淩嘯風一樣,他也有著不得己的苦衷。


  雨停了。


  清晨,美麗嬌豔的花兒,在那薄薄的晨霧中,越發顯得嬌美異常,如同塗上了一層乳白色的牛奶。它如同一隻羽翼未豐的雛鳥,緩緩張開了那柔弱的翅膀。


  晨風,柔柔地吹著,吹幹了它臉上那晶瑩的淚珠。一夜狂風暴雨,並未能夠將它給擊垮,它仍然堅強地傲立在枝頭,微笑著看著那輪紅彤彤的太陽。


  雨罷內停,看綠肥紅瘦,滿地都是落花,紅香零亂。晴光忽放,旭日熔金,為滿地殘紅披上了絕代風華,一時豔及人間。


  許多人都喜歡欣賞月色的美麗,卻又有誰真正注意過那滿地的落花呢。遲來的恩澤也許是一種殘忍,在零落成泥之前,以生命為代價,以一種最淒豔的方式,迎接最後一次夜色的降臨,無疑也是一種別樣的美麗。


  白毓萱靜靜地坐在那張硬板床上,她聽不到外麵的任何聲音,也無法欣賞雨後的美麗。她隻能呼吸著那發黴的空氣,聽著楚王那如雷的鼾聲,什麽也不去想,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楚王哭了一天了,不過他睡的卻非常香,吃的也不少。雖然牢飯非常粗劣,但是並沒有影響到他的胃口。就算是馬上砍頭,他也要吃飽最後一頓飯。


  “開飯了!”一個牢頭提著食盒進來了。


  他打開了白毓萱的牢房門,一見那破舊的桌子上的食物一丁點兒都沒有動,便長歎一聲:“姑娘,你說你怎麽一點都不吃呢?你再看看人家那位……”


  他指了指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楚王。


  “我知道,你冒充假公主,肯定有不得己的苦衷。”這牢頭頭發花白,已經上了年紀,雖然看起來長了一張臭臉,不過人還不壞,“沒辦法啊,平民百姓,誰又能鬥得過皇親國戚呢?”


  這牢頭認為,白毓萱肯定是楚王逼的。要不然,一個弱女子,又怎麽敢冒充公主呢?這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罪啊!

  他猜對了,白毓萱的確是被楚王和覓雪給逼上了和親的道路。她天生就是一隻小鳥,喜歡自由,又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的去嫁給什麽可汗?

  牢頭將舊飯收走,擺好了新鮮的飯菜。


  “開飯了!”楚王本來正在睡夢中,可是鼻翼微微動了動,眼睛立刻瞪大了,“開飯了!”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衝到了牢門前:“你他奶奶的,為什麽不先給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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