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致命武器
孤傲的淩嘯風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如此狼狽不堪地撤退。多少年來，西涼從未打過敗仗，這讓所有國家都為之側目。可是今天，他卻不得不撤退了，沒有了糧草的西涼軍隊，還有什麽戰鬥力可言呢？
西涼軍隊雖然在撤退，可是他們仍然秩序井然，絲毫不愧對西涼鐵騎的美譽。雖然他們是急行軍，但是隊伍仍然保持著原有的方陣，一絲不亂。
後麵，烏蘇軍隊已經追來了，負責掩護的精銳們已經開始了戰鬥。以前在他們眼裏柔弱的烏蘇大軍突然間強悍起來了，萬箭齊發，打的他們落花流水，血流成河。
戰爭是殘酷的，白毓萱坐在車上，她已經能夠清楚地聽到那廝殺聲了。
聽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她心如刀絞。她就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索，如果不是自己的一己之私，事情又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呢？不過她不明白，她隻想和高逸辰在一起過著簡單的日子，為什麽如此樸素的願望，對自己來說，卻比登天還要難呢？
白毓萱聽著那淒慘的聲音，輕輕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著。
“娘，難道，我真的是紅顏禍水？”她閉著眼睛，想起了夢中那個溫婉可人的桃花女，“難道，老天給我這張臉，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痛苦嗎？不……也不對啊，為什麽我毀容之後，一切照樣亂成一團呢？看來，我果真是狐狸精，能夠迷惑這兩個如此完美的男人……”
淩嘯風明顯感覺到了她的異樣，隻是緊緊地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
“別怕，沒事的。”淩嘯風淡淡地說，他似乎沒有聽到那廝殺聲，隻是緊緊地握著白毓萱的手。
他的手仍然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如此一隻冰冷的手，又如何能夠給她安全感？
她想起了高逸辰那雙溫暖的大手，隻有在他身邊，她的心才能夠放下來，才能夠忘記塵世間的一切紛爭。
白毓萱的嘴角勉強動了動，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是哭還是笑。
淩嘯風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他聽著外麵的殺戮聲，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他隻想趕快前進，趕快回到西涼。
車輪滾滾，旌旗飄飄。整個烏蘇大草原上，充斥著難聞的血腥味。
“別打了，真的不要再打了！”白毓萱看著淩嘯風那張蒼白的臉，淚如雨下，“求你了。”
淩嘯風聽了，苦笑一聲。
“孤王本來答應過你不再打的。可是現在是高逸辰想打了，一切已經由不得孤王了。”淩嘯風冷笑著，輕輕地拍了拍白毓萱那冰冷的小手，“孤王是不會投降的，西涼的男兒，沒有投降這一說的。西涼男兒寧肯戰死沙場，也絕不向敵人彎腰的。”
他說的冠冕堂皇，早已經忘記了，這場戰爭到底是誰先發起的，明明是他先攻打烏蘇的，還裝出什麽英雄的模樣！白毓萱是負了他，可是這場戰爭，隻不過是他們三個人的私事，淩嘯風卻惱羞成怒，舉兵相向。
白毓萱聽了，微微歎了口氣。
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葬送在烏蘇大草原上。鮮血，染紅了皚皚白雪，血流成河。橫七豎八的屍體堆積在草原上，他們睜大眼睛，看著那片蔚藍的天空，看著那飛翔著的雄鷹，卻怎麽樣也看不到自己的家鄉。
他們的家鄉，美麗富庶，開滿了大片大片的鮮花。空氣中，泥土中，小溪中，都有著香甜的味道。可是如今，他們隻能長眠在異國他鄉這片貧瘠的草原上。他們再也聞不到家鄉那濃鬱的花香了，再也聽不到小溪的流水聲了，再也看不到紅羅帳中那美豔的嬌妻了。一切，都結束了，唯有那片廣闊的草原，才是他們最後的歸宿。
“我去說吧，他應該會同意的……”她聽著外麵的殺戮聲，心如刀絞。
“不行！”淩嘯風打斷了她的話，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她那蒼白的臉龐，邪惡地笑著，“你還想回到他身邊？告訴你，做夢！你們讓孤王顏麵盡失，大婚的時候居然連個王後都沒有，孤王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白毓萱知道，她這話一出口，淩嘯風肯定會大怒的。可是，她實在不忍心再看到有人死亡了，聽著那淒愴慘叫聲，她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隻要你不同意，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白毓萱的鼻子酸酸的，“我隻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亡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別把自己看的太高貴了行不行啊？”淩嘯風冷笑著說，“什麽這場戰爭隻是為了你啊？西涼和烏蘇之間的事情，又豈是你能夠明白的？這場戰爭遲早要打的，即使孤王不先打，高逸辰也會打的。”
“他也會打？”白毓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印象中的高逸辰是不喜歡殺戮的，他又怎麽會主動發起戰爭呢？
淩嘯風冷冷地笑著：“這就是政治。隻要烏蘇想擺脫西涼的控製，這一仗遲早是要打的。隻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己，和你並沒有太大關係的。”
雖然烏蘇和西涼的戰爭遲早是要爆發的，不過遲一天，淩嘯風就會有多一天的準備時間。當他知道白毓萱從婚禮上失蹤後居然又和高逸辰在一起了，他整個人快要瘋掉了。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付出，換來的隻有失望呢？
如今，他不想讓白毓萱有太多的思想負擔，生怕她再想不開尋了短見。不管淩嘯風如何恨她，可是他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還是愛更多一些。
白毓萱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管是什麽原因，我都希望不要再有人受到傷害了。我去勸他退兵，我保證，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不管以後你怎麽處置我，我都毫無怨言。畢竟，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這輩子都無法還清的。”
她知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欠了那麽多債，也到了償還的時候了。就算是淩嘯風將她的頭砍下來，她也還不清欠下的一筆筆債。
“你不怪孤王之前那樣對你嗎？”淩嘯風緊緊將她擁在懷中。
他不敢鬆手，生怕萬一鬆手了，白毓萱就會從他身邊飛走，回到高逸辰身邊。他太在乎她了，淩嘯風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如此在乎一個人。
“就算你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白毓萱的臉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個強壯的肩膀，卻給不了她任何安全感。有時候，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如此出色的男人，她白毓萱卻從未心動過？哪怕在自己失憶的時候，在腦海中已經沒有了高逸辰的時候，她還是無法愛上他。難道，姻緣果真是上天注定的？月老廟那個胡亂牽線的泥胎子，果真有靈性？
淩嘯風緊緊抱著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不要離開孤王！”他緊緊地抱著她，輕輕地撫摸著她那柔順的長發，淚水悄悄流了下來，“綺蓮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孤最在意的人，隻有你一個了。不要離開孤，不要……”
那一刻，白毓萱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這個盛氣淩人的淩嘯風，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麵。她緊緊地抱住了他，像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這時候她才知道，不管是多麽堅強的男人，他也有著最脆弱的一麵。
淩嘯風緊緊地抱著她，任淚水在臉上恣意橫流。
他真的覺得累了，在白毓萱那柔弱的肩膀上，淩嘯風突然間變得好脆弱。他卸下了多年以來在別人麵前戴的那副堅強的麵具，脆弱的像個孩子，失聲痛哭起來。
“毓萱，毓萱，你不要丟下孤一個人好不好？”他緊緊抱著白毓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流著淚水，“相信孤，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孤心中最愛的人，永遠是你！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
“我信，我信！”白毓萱連忙安慰他，“我相信你！”
突然間，隊伍前方出現一陣騷亂。
淩嘯風心中一驚，連忙坐直了身體。
“大王，不好了！”一個士兵驚恐萬狀衝到了車前，稟報道，“石愷帶著一路大軍堵住了我們的退路！”
“什麽？”淩嘯風臉色陡然一變，“石愷不是去藍若國邊境了嗎？難道消息有誤？”
一聽這話，白毓萱心一沉。
“石愷若去藍若國邊境，肯定是件非常機密的事情。可是，他是怎麽知道的？”她心中暗暗地想，“難道，逸辰身邊有奸細？不過看現在這樣子，他應該知道了。可是，那個人到底會是誰呢？”
那位滿臉塵土的士兵有些哀怨地看著正美人在懷的淩嘯風。他們拚了命的替他打仗，而他在這最危機的時候，卻仍然隻顧著自己享受。他甚至暗暗懷疑，他們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難道，西涼的鐵血男兒，竟然比不上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二手的女人。
淩嘯風沒有注意那士兵臉上的異樣，隻是遠遠地看著前方那彌漫著的硝煙，那飛舞著的旌旗。那個大大的“石”字，看的他有些心寒。
完了，這次是徹底的完了！
石愷帶兵封住了他們的退路，他們連最後一條逃生的路都沒有了。
“難道，老天爺執意要讓孤葬身於此？”淩嘯風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白毓萱坐在車內，看著他那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
突然間，淩嘯風一把將那趕車的士兵推開，搶過馬鞭，掉轉車頭，往高逸辰所率大軍衝去。
白毓萱毫無防備，這突然的掉轉車頭，讓她的身體重重地撞擊在車廂的木板上，那美麗的額頭，頓時起了一個大皰。
“他要幹什麽？”白毓萱被淩嘯風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一時間有些糊塗，“難道，他要找逸辰同歸於盡？”
淩嘯風的眼睛紅紅的，他快馬加鞭，瘋子一樣的往前衝著。
近了，越來越近了！
此時，西涼大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被兩路烏蘇大軍夾擊著。烏蘇大軍已經停止了進攻，隻是將西涼大軍困在其中。
淩嘯風像個瘋子一樣拚命揮舞著皮鞭，他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了烏蘇戰旗上那個大大的“高”字了，可以清楚地看到高逸辰那張無比冷漠的麵龐。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氣焰熏天的西涼鐵騎，也會有戰敗的一天！
淩嘯風沒有流淚，他隻是覺得有些好笑。這一天，來的是那麽突然，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怎麽會突然間就敗了呢？而且看這形勢，自己很有可能成為高逸辰的階下囚。
階下囚？
這個身份讓淩嘯風無法接受。他不是越王勾踐，可以在敵人的腳下忍辱偷生。他是驕傲的淩嘯風，從一出生就高人一等的淩嘯風！他是堂堂的西涼王，是那個讓大周皇帝都不能安然入睡的西涼王！
高逸辰騎在馬上，冷冷地看著臉色蒼白的淩嘯風。英俊無比的麵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淩嘯風的馬車停在了離高逸辰大約十幾步的距離。
“你終於來了！”高逸辰冷冷地說。
淩嘯風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你覺得你贏了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冷冷地看著高逸辰，“從小到大，你一直沒贏過孤，這次也一樣！”
“你錯了。”高逸辰冷笑著，不屑地看著對麵的淩嘯風，“小時候，孤是一直讓著你。你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知道隱忍，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世上任何人都不是你的對手！其實一直以來，你根本就不是孤的對手，你隻不過仗著父輩留下的霸業橫行霸道罷了。難道你真的以為你能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這次你進犯烏蘇，如果不是孤故意讓你，你以為你能深入到烏蘇腹地嗎？“
白毓萱坐在車內，聽著那熟悉的聲音，眼睛有些濕潤了。
不過，她心裏湧起了一股自豪感。原來，她愛的男人是那麽優秀，這一切原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愛的男人，不僅僅多情，而且還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居然能將堂堂的西涼王給打敗！
“你覺得你真的會贏嗎？”淩嘯風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幾下，目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光芒，“你覺得孤真的那麽差勁？會輸的一敗糊地？”
高逸辰聽了，冷冷一笑：“難道你手中還有什麽籌碼不成？難道你能將今天這局勢給改變？你淩嘯風，今天隻能做我高逸辰的階下囚！”
“改變不改變孤王不知道，反正孤王不會淪為你的階下囚的！”淩嘯風高傲地昂著頭，站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