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重返大草原
西風應時筋角堅,承露牧馬水草冷。可憐黃河九曲盡,氈館牢落胡無影。
白毓萱緊緊偎依在高逸辰的懷中,坐在馬車內,聆聽著外麵的風聲,輕輕閉上了眼睛。
她想起了送別時皇上那雙含淚的雙眼,心中有些酸酸的。
“你說,他是不是很可憐?”白毓萱聽著他那強有力的心跳聲,低聲說。
高逸辰微笑著,輕輕撫摸著她那柔順的長發,溫柔地說:“隻要愛過,他就不是最可憐的。最可憐的人,是那種一輩子都沒有愛過的人。其實皇上內心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麽苦的,至少他還有回憶,還有你娘。”
白毓萱聽了這話,心中暗暗地想:“最可憐的人,是那種一輩子都沒有愛過的?覓雪愛過嗎?”
她想起了覓雪。
白毓萱輕輕掠開車簾,看著後麵緊緊跟著的那輛精美的馬車,覓雪就坐在那輛車上。
她不知道,覓雪也愛過的,隻不過,正是那次愛,讓覓雪從此對所有的男人都判了“死刑”。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一個男人闖進覓雪的心扉了,包括鍾雲鶴。
“看什麽?”高逸辰微笑著問,“對了,你把那楊子愛帶回烏蘇,準備怎麽安排她啊?”
白毓萱連想都沒想,信口說道:“很簡單啊。她姐姐死了,那你繼續照顧她吧。不是某些人看到楊子凝死了,還想將我給活活掐死嗎?現在好了,來了一個和楊子凝一模一樣的楊子愛,到時候,你可以將你對楊子凝所有的愧疚,都還給這個楊子愛了。她們是親姐妹,欠姐姐的,還給妹妹不也一樣嗎?你那麽在意楊子凝,難道不希望再擁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美女嗎?”
高逸辰想起了那一幕,心中無限懊悔。
他輕輕將白毓萱擁在懷中,鼻子有些酸酸的:“孤真的好後悔,差點親手殺了你。你說,是不是孤愛你愛的還不夠深呢?為什麽你明明站在孤的麵前,孤卻認不出你呢?”
說著說著,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好了,你別哭了!”白毓萱連忙從袖中抽出絲帕,輕輕地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水,“我隻是跟你開玩笑的啊!其實這也不怨你的,連我自己都認不出那是我自己了啊!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和師太,說我已經死了,害的你們那麽傷心……”
“毓萱!”高逸辰流著淚水,緊緊地擁抱著她,“孤發誓,從今天開始,不會讓你再受一點點委屈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管是誰,再也不會將我們給分開了!”
白毓萱勉強笑了笑,她輕輕閉上了眼睛,聞著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男人氣息,心裏湧起了一股安全感。
經曆過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她的心已經很累了。隻有在他身邊,她才會有這種平靜的感覺,有這種家的感覺。她也不想再和他分開了,她已經累了,渾身疲憊不堪。她不想再有任何波折了,隻想今生今世,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
剛下馬車,隻見石愷帶著人迎了上來。
“恭迎可汗!”石愷跪在地上,一見到從車上下來的白毓萱,臉色立刻變了。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他心中暗暗地想,“當初的葬禮,難道是假的?不可能啊,高逸明沒有理由將她留下來的……”
高逸辰拉著白毓萱的手,微笑著說:“公主沒死,你們沒有看錯。你們眼前站著的,正是非煙公主!”
溫暖的陽光輕輕地灑在了白毓萱身上,隻見她一襲大紅的宮裝,頭上戴著累金鳳,略施粉黛,看上去宛若神妃仙子。
一陣微風吹來,吹拂著她那如被天水洗過的長發,看上去非常美麗動人,如一朵怒放在碧綠草原上的牡丹花。
“是她嗎?”石愷心中仍然有些疑惑,“好像比以前更加漂亮了,成熟了。以前的她,像個長不大的小丫頭,而如今,好像多了幾分少婦的味道,比以前更加有味道了。”
白毓萱微微笑著,她沒有說話,隻是溫柔地看著石愷。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過隻要她站在這裏,那位已經死去的“非煙公主”,就已經複活了!從今天開始,她又做回了那個美麗高貴的非煙公主!
“她現在怎麽樣了呢?”白毓萱不由的又想起了真正的非煙公主,“她幸福嗎?有心愛的男人在她身邊,她應該會幸福的。”
楊子愛笑著從後麵跑了過來,看著跪著一地的大臣們,笑著說:“哇!白姑娘,你好威風啊!”
“不是白姑娘,是公主!”蓮花輕輕地推了一下楊子愛,示意她改口。
“哦,公主!”楊子愛連忙尷尬地笑著,心裏卻在想,“她怎麽突然間變成了公主了呢?聽說是楚王的那位非煙公主,怎麽死了還能複活啊?真是怪事!唉,宮廷真不是個好地方,怎麽到哪裏都一樣呢?”
這些年來,她在大周皇宮中,也見過了許多爭鬥。不過,楊子愛對那些不感興趣,又有皇上護著,所以這些年來,楊子愛的日子過的也非常平靜。
一看到楊子愛,石愷的目光更為詫異了。
“楊子凝?”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楊子愛,心中無限疑惑,“不對,楊子凝沒她身上的這種傻氣啊!”
對楊子凝,石愷並不陌生。他和楊子凝的父親以前是好友,楊子凝是他看著長大的。對於楊子凝和高逸辰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眼前這楊子愛,和楊子凝簡直是一模一樣,可是她身上的傻氣,又怎麽能和精明強幹的楊子凝相提並論呢?
百合的臉色一直不大好,她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皇上了,誰知道又跟著白毓萱到了烏蘇來。雖然這高逸辰比那大周皇帝又年輕又英俊,可是一看到他對白毓萱那副體貼入微的模樣,她就知道,要想飛上這個枝頭,遠比大周皇帝的那個枝頭更困難。
高逸辰緊緊握著白毓萱的手,朗聲道:“昔日,孤和公主被亂臣賊子所害,不得不隱姓埋名。今日亂臣賊子己除,烏蘇又可以像以前那樣繁榮昌盛了!”
“烏蘇萬歲萬萬歲!”眾大臣紛紛叩首,朗聲道,“可汗英明!”
“你們先退下吧。”高逸辰威嚴地說,“至於以前某些大臣們的所作所為,孤都不再追究,你們可以放下心來,繼續為烏蘇效命!如果敢再有不軌之處,孤絕不輕饒!”
“可汗英明!”眾大臣朗聲道。
終於到了王帳,裏麵的布置一切如舊,如當初一模一樣。
“怎麽沒什麽變化啊?”白毓萱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案前。
高逸辰坐在她身邊,溫柔地說:“孤重新登基後,命人將這裏給打掃出來了。其實不隻是這裏,還有你的帳篷,跟以前一模一樣,沒任何改變的。”
“那……”白毓萱想了想,猶豫不決地說,“我想看看傲寒閼氏,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高逸辰臉一沉,冷冷地說:“今晚你也不必回你的帳篷了,就在這裏休息。”
“為什麽不讓我去看她啊?”白毓萱有些不解,“雖然以前她對我做過許多事情,可是當我看到她神誌不清的模樣時,我覺得她真的好可憐……”
“閉嘴!”高逸辰不由分說。
白毓萱輕輕將臉轉到一側,讓那該死的傲寒閼氏見鬼去吧!有了她的兒子,白毓萱已經沒閑情逸致去想她了……
高逸辰緊緊將白毓萱擁在懷中,目光中全是愛憐。
“那月老廟的香火果然靈驗。”他微笑著說,“想不到,孤第一次去相思樹下,就被一個香囊給砸中了。那個女人,居然是你!看來,我們之間的緣份,真的是上天注定的。本來迎娶的應該是非煙公主,想不到,最後披上嫁衣的,居然是你這個小壞蛋!”
白毓萱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她總是想起那個真正的非煙公主,仿佛一個噩夢一樣,緊緊纏繞著她不放。
“如果你遇到真正的非煙公主,你會怎麽辦?”她微笑著說,“我見過她,她很漂亮的。你會不會後悔,當初讓那麽一個絕色佳人給跑掉了呢?結果娶過來的,卻是大周的一個女騙子。”
高逸辰聽了,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邪惡地笑道:“說真的,孤真的想見見那位非煙公主呢。”
“見她幹什麽?”白毓萱撅起了小嘴,有些生氣地說,“告訴你,她可是有心上人的啊!為了她的心上人,她連公主都不做了呢。”
一想到非煙公主和那年輕男子私奔的事情,白毓萱對非煙公主就充滿了敬佩。為了愛,堂堂的公主,居然能放棄一切,不畏生死,和心愛的人遠走他鄉。這種行為,不是一般女子能夠做出來的。
“其實孤是想謝謝她的。”高逸辰笑著緊緊將她擁在懷裏,“謝謝她將她的小堂妹送給了孤。如果不是她的話……”
說到這裏,他突然間停了下來。
他在想,如果不是非煙公主的私奔,自己會不會記掛著京城街頭的那個女騙子呢?他聰明一世,第一次被人騙,居然就是那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女騙子!
他看著越來越嬌豔的白毓萱,昔日京城街頭那個翻著白眼的“神算子”,又浮現在他的麵前。
“看什麽啊?”白毓萱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地捶了一下他那寬闊的胸膛,“好像從未見過人家似的。”
高逸辰微笑著,剛準備說話,卻聽到外麵一陣喧嘩聲。
隻聽見一個淒愴的女聲在高聲叫著:“鍾將軍……鍾將軍……你不要本宮了嗎?你在哪裏……”
白毓萱聽出,那是傲寒閼氏的聲音。看來,她的病情並沒有什麽好轉。綺蓮公主的毒,已經在傲寒閼氏體內安營紮寨了,永遠也無法清除了。她誰都不記得了,唯有鍾雲鶴,卻深深地烙在她的腦海當中。
高逸辰聽了,臉一沉,迅速走了出去。
白毓萱見狀,也連忙跟在他的後麵。
隻見傲寒閼氏頭發淩亂,雖然穿著幹淨華貴的衣服,可是卻弄的亂七八糟的,連係在腰間的紅色絲帶都鬆開了,看起來好像初睡未醒的模樣。
“鍾將軍,鍾將軍!”傲寒閼氏雙目通紅,像頭發怒的獅子,“你在哪裏?快出來!”
白毓萱一看她這副模樣,馬上想起了在湖畔的那一幕。
當時她就覺得,兩人關係曖昧不清。不過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鍾雲鶴會和比他大十歲的傲寒閼氏在一起。這傲寒閼氏雖然漂亮,可是畢竟上了年紀,而且又瘋瘋癲癲的,當初覓雪難道不比這個傲寒閼氏強嗎?她青春靚麗,精神絕對正常,哪裏比這個瘋女人差呢?
覓雪也混在人群中,看著瘋瘋癲癲的傲寒閼氏,嘴角泛起了絲若隱若現的冷笑。
“鍾雲鶴,原來你就這品味啊!”她心中得意地想,“想不到,你連老女人都不介意!”
她在幻想著,想像著鍾雲鶴錯失自己後是多麽後悔,多麽傷心欲絕。要不然的話,他怎麽會和一個精神失常的老女人勾搭在一起呢?
“娘,您快回去休息吧。”高逸辰見有那麽多人圍觀,連忙上前攙扶著傲寒閼氏。
“滾開!”傲寒閼氏一把將高逸辰給推開了,厲聲喝道,“鍾將軍呢?本宮的鍾將軍呢?”
人群中傳來了一陣笑聲。他們不敢大聲笑,連忙用手捂著嘴。
高逸辰的臉色非常難看。
白毓萱連忙過去扶著他,對那些圍觀的人冷冷地說:“都退下去!”
那些人一見白毓萱臉色不好看,迅速退了下去。白毓萱他們並不陌生,她給他們的印象一直是那個可愛的小丫頭,好像隻會在高逸辰麵前耍耍小性子,沒什麽架子。今天一見她拉長了臉,都嚇了一跳。原來,這個小丫頭也會發脾氣的,也是不好惹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