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烏蘇大可汗
“你膽子不小啊!”皇上冷笑著,從後麵走了過來。
“啊!”楊子愛一聽這聲音,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跪了下來,心中叫苦連天,“糟了!讓皇上看見我和他的女人動手,他肯定會責罰我的!可是,我總不能眼見著白姑娘挨打吧……”
白毓萱並沒有下跪,她看著眼前齊刷刷跪成一片的女人,突然間覺得她們好可憐。
“皇上,楊醫女剛才動手打臣妾!”林才人委委屈屈地哭著,一朵梨花春帶雨。
“打你?”皇上看了一眼頭快鑽進雪地裏的楊子愛,冷笑著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林才人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緊緊拉著皇上的衣袖,像橡皮糖一樣粘在他的身上,“她剛才好凶啊,還有那個白姑娘,她罵臣妾不能生孩子呢……不信的話,皇上,您問問這幾個宮女啊,剛才還有個宮女看不慣她們欺負臣妾,要替臣妾討回公道,卻被這楊醫女也給打了……”
說到這裏,她連忙擠出了幾滴淚水,嚶嚶地哭泣了起來。
白毓萱冷笑著,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麵龐:“那你怎麽不說,是你先要打我的呢?”
“誰打你了?”林才人眼睛一瞪,連忙狡辯道,“我堂堂一個才人,難道會和一個無名無份的女人動手?”
“行了,別說了!”白毓萱聽了,有些煩,“皇上,你愛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我吧。這事和楊醫女無關,有什麽事,衝我一個人來就行了,大不了就是殺頭唄。”
皇上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推開了緊緊纏繞在他身上的林才人。
“你怎麽總是想殺頭啊?”他看著白毓萱那張凍得有些發紫的小臉,心疼得伸出手,想替她溫暖一下,誰知白毓萱卻一側臉,拒絕了他的好意,“誰說要殺你的頭了?就算有人要你的頭,也得經過朕的同意啊!”
林才人看了這一幕,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所有的顏色刹那間都在她臉上呈現了出來。
“狐狸精!”她心中暗暗地罵道,“早晚有一天,老娘非得收拾你!”
不過,她還沒想好如何收拾白毓萱呢,卻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從今天開始,你還是回浣衣局吧。”皇上目光冷冷,看著林才人,“你還是做浣衣女比較適合。”
此話一出,對林才人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
“什麽?”她有些不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皇上的眼睛,“我不是才人了?不,不!”
她用力地搖搖頭,緊緊拉著皇上的手,失聲痛哭道:“不要啊,皇上!臣妾會改的,臣妾以後再也不會欺負白姑娘了!以後見了她,臣妾就繞路走……”
那幾個小宮女聽了,也嚇得連忙跪了下來。
“你知道你錯在哪裏嗎?”皇上不屑地推開了她的玉手,輕輕地撣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仿佛被沾上了灰塵一樣。
林才人聽了,連忙說:“臣妾不該打白姑娘!”
“你不該在朕的麵前撒謊!”皇上冷笑著,目光無比犀利,“欺君之罪!欺騙朕的人,朕都不會原諒的!”
白毓萱聽了,臉一沉。
林才人哭天抹淚,可惜屬於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皇上拉著白毓萱的手,緩緩往寢殿走去。
聽著林才人那哭天嗆地的聲音,白毓萱心中有些不忍:“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就因為她騙了你?那當初我爹娘騙了你,你是不是就……”
“她欺騙朕,朕都沒有殺她。”皇上一邊將她拖回了寢殿,一邊麵無表情地說,“更何況你爹娘!”
白毓萱被他強行摁在了那散發著暖氣的熏籠上。
“可是,他們傷了你的自尊心!”白毓萱想起父母的事情,突然間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的確傷害了眼前這個人。不過,即使是傷了他的自尊,也用不著那麽心狠手辣吧。
皇上冷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和那女人說的什麽聖旨,朕真的不知道。朕真的沒有必要騙你,更沒想過要殺你娘甚至你……有許多事情,你都不會明白的!”
他長歎一聲,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愁,似乎有無限苦楚,卻無法言明。當君王的,哪個沒有些難言之癮呢?就像高逸辰,不管他有多愛白毓萱,可是還是有些事情是他無法說出口的。
這時,百合和蓮花端著東西從外麵進來了,一看皇上在此,她們嚇得手一抖,手中的東西落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百合連忙跪了下來,頭磕的震耳欲聾,“奴才知錯!”
蓮花見狀,也連忙跪了下來,低頭不語。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卻在不時的偷偷瞟著皇上的臉。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她們見過皇上不止一次,但是蓮花還真沒仔細看過皇上的臉。她今天終於看清楚了,這是一張極為英俊的麵龐,身上隱隱散發著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這是一個威嚴高貴的男人,讓人隻能跪著膜拜他,卻不敢靠近。
“好帥啊!”蓮花臉一紅,心中暗暗地想,“就算他不是皇上,估計也會有很多女人為之傾倒的。”
“知什麽錯?”皇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還有那個楊醫女,也不要進來,朕有話跟白姑娘說。”
百合和蓮花聽了,連忙胡亂收拾著東西,退了出去。
“你到底想說什麽?”白毓萱冷冷地問,“就是反複說你不知道聖旨的事情?那試問一下,尊敬的皇上,又有誰敢假傳聖旨呢?”
聽了這話,皇上眉頭緊鎖。
“有些事情說出來也許你不會相信的。”皇上微微歎了口氣,“你這個孩子,你以為當個皇帝就那麽簡單嗎?你以為皇上都是至高無上的,可以為所欲為嗎?朕當登基的時候,還很年輕,十九歲,許多事情,朕都做不了主的。”
白毓萱看著他那緊鎖的眉頭,心中疑惑地想:“難道他當時,跟高逸辰初登汗位時一樣?也隻不過是個傀儡?那,他背後那隻操縱他的手又會是誰呢?他娘?可是,我記得太後好像早就歸天了啊,當時出殯的時候,我還在街頭看熱鬧呢。聽說,那是個極為溫柔的女人。難道……不,我不可以亂想,是他殺了我的爹娘!如果不找到那張聖旨的話,那麽他依然有最大的嫌疑!”
這段日子以來,白毓萱並沒有盲目采取任何行動。了塵師太在這裏,自己如果做錯了什麽,那麽了塵師太也會受牽連的。不過,她最無法忍受的是,一看到了塵師太看他時那含情脈脈的目光,白毓萱就有種罵人的衝動。
“你的丈夫,他居然是什麽人?”皇上目光溫柔了起來,問,“朕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他。那雙眼睛,真的好麵熟。”
他當然覺得麵熟,昔日高逸辰代表老可汗來求親,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
“你管不著!”白毓萱沒有好氣地說。
“可是,他的眼睛,看起來非常像一個人!”皇上試探性地問,“他的眼睛和烏蘇過世的高逸辰可汗,一模一樣!”
白毓萱臉色一白,用力地搖了搖頭。
“你覺得我這種騙子會嫁給可汗嗎?”她冷笑著,嘴唇在微微顫抖著,“再說了,天底下誰人不知,那個短命的可汗早就已經死了啊。而且,他娶的是非煙公主和綺蓮公主,關我屁事?”
皇上聽了,心中也在暗暗懷疑。
“高逸辰明明已經死在鷹愁澗了啊,不可能是他的!”他心中胡思亂想著,“再說了,當初嫁過去的是非煙公主,肯定不可能和毓萱有什麽關係的。不過,為什麽她聽到高逸辰的名字時,臉色卻變了呢,連聲音都顫抖著呢?難道,高逸辰並沒有死!”
想到這裏,皇上臉色頓時變了。
這時,方公公又抱著一隻雪白的鴿子進來了,跪在地上,雙手呈給了皇上。
皇上看了,臉色由白變青,又青變紫,嚇得方公公跪在地上直哆嗦。
“好消息!”皇上勉強笑著,將手中的紙條揚了揚,對白毓萱說,“難道,你不想知道這紙條上寫的是什麽嗎?”
白毓萱不解其意,將頭扭到一側,不再說話。
皇上衝方公公使了個眼色,方公公會意,連忙退了下去。
“你真的不想知道?”皇上伸出手來,輕輕地放在她的香肩上,“高逸辰的消息!”
“什麽?”白毓萱一驚,連忙轉過頭來,一把奪過了那張紙條,貪婪地看著上麵那行蒼遒有力的字跡。
她輕輕地讀著:“高逸辰死而複生,憑傳國玉璽重登烏蘇大可汗!”
白毓萱看了,又驚又喜。
驚的是,這狗皇帝原來在烏蘇的間諜,並不止覓雪一個!喜的是,高逸辰終於奪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看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隻要他幸福,就算她粉身碎骨,她也心甘情願!
看著她那又驚又喜的模樣,皇上微微一笑,心中明白了大半:“高興嗎?”
白毓萱自知失態,連忙將紙條重新塞回了皇上的手中,一屁股坐在熏籠上,不再理他。
“嗬嗬!”皇上微笑著坐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撫摸著她那柔順的長發,“傻孩子!你的丈夫沒有死,又重新當上可汗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過,朕奇怪的是,他怎麽會成為你的丈夫?”
“誰說他是我的丈夫了?”白毓萱輕輕將他的手拍了下來,“你怎麽總是動手動腳的,你冬天出生的啊?”
皇上聽了,笑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朕是冬天出生的。”他看著白毓萱那張可愛的小臉,笑了起來,“說實話,朕一看到你,就有種非常特別的感覺,非常親切。”
白毓萱瞟了他一眼,心一驚。
“這家夥不會對我感興趣了吧?”她的心懸在了半空中,“親娘啊!我和他可是有血緣關係的啊!他該不會是……”
她不敢往下想,雞皮疙瘩差點掉了一地。
皇上慈愛地一笑:“隻要找到那張聖旨,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如果你的丈夫真的是高逸辰,他對你那麽好,想必會有所動作的。”
他非常確定,高逸辰會來的,一定會來的!那個男人能為了白毓萱夜闖皇宮,又有什麽事情不能做呢?重登汗位,那絕對是件好事,他等著,他在等著高逸辰前來找他算帳!
“朕帶你去看樣東西。”他輕輕地拉著白毓萱的手,眼睛裏閃爍著父親般慈愛的光芒。
就在那刹那間,白毓萱差點感動的撲倒在他懷中,像個女兒一樣的偎依在父親那溫暖的懷抱中。不過,她還是非常清醒,這個人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毓萱沒有拒絕,她想看看這狗皇帝到底還要耍什麽花招。如今,高逸辰已經重登汗位了,她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現在,最好讓了塵師太快點離開,這樣的話,她就真的無牽無掛了。
長生殿,被皚皚白雪覆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仍然保存著當年的原狀。
輕輕推開那扇雕花的精美木門,裏麵依然如十七年前一樣。時光,似乎在此刻停止了,仍然停留在十七年前。
皇上輕輕地走了進來,生怕腳步略微一重,就會驚醒了時間的河流,讓它重新流淌起來。
白毓萱疑惑地走了進來,她不知道,這座空蕩蕩的宮殿裏,會隱藏著什麽秘密。
“這就是你為我娘建的長生殿?”白毓萱看著那精美雕花的地磚,冷笑著問,“也沒見有什麽特別的啊。對了,到底有什麽東西讓我看啊?”
皇上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紫檀匣子,裏麵有一封泛黃的書信。他輕輕地遞給了白毓萱,眼圈微微發紅。
“什麽東西?”白毓萱漫不經心接了過來,輕輕打開了。
隻見那張泛黃的紙上,赫然有幾行娟秀的小字。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十裏長亭一敘,依依。”白毓萱輕輕地讀著,疑惑地問,“這是我娘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