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草原鷹飛
碧空如洗,朵朵白雲在天空上自由自在地飄浮著。一隻雄鷹翱翔在蔚藍色的天空中展翅高飛,目空一切地看著這片一望無垠的大草原。
“那就是鷹愁澗。”高逸辰指著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冷冷地說,“懸崖下麵是萬丈深淵,據說那是連雄鷹也飛不過去的地方。不過……也有例外……”
“例外?”白毓萱的臉上露出了一線希望,“難道說,有人從這裏墜崖,也能夠生還?”
她暗暗祈禱,希望倩雪能夠死裏逃生。
“有的。”高逸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哀愁,“曾經有一個女孩,也從這裏下去過,尋找她失蹤的夫婿。”
“女孩也能活下來?”白毓萱心中的希望漸漸放大了,眼中閃爍出驚喜的神色,“真的?”
高逸辰勉強笑了笑:“是的。那個女孩子,順著懸崖下到了穀底。九死一生,可是她卻活下來了,活著離開了鷹愁澗。可是,回去之後,她仍然擺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白毓萱聽了,疑惑地問:“難道,那個女孩子,就是你的妻子?”
高逸辰的眼睛濕潤了,微微點了點頭。
“啊?”白毓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心中暗暗地想,“一個嬌貴的公主,都能從這裏死裏逃生。那麽,倩雪從小吃苦受累的,她似乎更有理由能活下來。看來,這鷹愁澗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恐怖啊!”
高逸辰冷冷地說:“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你能做到嗎?”
“沒問題。”白毓萱點點頭,“你救過我,我自然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了。”
“希望你能做到守口如瓶。”不知道怎麽的,高逸辰非常願意相信她,就像相信他深愛的那個女人一樣,“否則的話,我會親手割下你的腦袋的。”
白毓萱衝他翻了個白眼,對天發誓:“我要是敢泄露一個字,那就天打雷劈!”
話音剛落,天空中劃過了一道閃電,緊接著就是一個轟雷,此時的氣氛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這麽怪的鬼天氣!”白毓萱被這個轟雷給嚇了一跳,“你們烏蘇怎麽陰晴不定啊,說變天就變天!跟你們這裏的人一個德性。”
她一邊說著,心裏一邊暗暗罵道:“老天爺,你也太配合了吧。我白毓萱雖然算不上什麽正人君子,但是守口如瓶還是能夠做到的。”
高逸辰冷冷一笑,也覺得這老天爺太可愛了。
山上雜草叢生,似乎像是在向他們挑釁著:“小樣,下雨天還想爬上山頂,沒有那麽容易的!”腳下的石塊也在不時的找著他們的麻煩,好像終於有了機會來顯示自己實力的時候,便一塊接一塊的為他們設下了重重障礙。
白毓萱高燒剛退,身體非常虛弱。她那柔弱的身軀被那一道道雨繩抽得生疼,疼得她都睜不開眼睛。
“小心點。”高逸辰取下鬥笠,戴在她的頭上,用力地扶著她,“等雨停了再上山吧,你身體還沒複原,又怎麽能爬得上山呢?”
白毓萱搖搖頭,大聲說:“不行,我必須得快點上山!這鷹愁澗那麽大,我又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哪個位置跌落到懸崖的,我當然得抓緊時間了啊。”
“你覺得你一定能找到她嗎?”高逸辰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勸道,“這鷹愁澗狼非常多的,她跌落下去,即使僥幸能活下來,也早被狼給吃掉了,哪裏還會有什麽屍骨!”
“可你不是說有個女孩子活下來了嗎?”白毓萱高聲問,“你的小公主那麽嬌貴都能活下來,我的姐妹怎麽不能?她肯定比你的小公主要堅強許多的。”
雖然她覺得倩雪柔弱了一些,但是和高貴的公主相比,肯定還是要強許多的。
這時候,雨越下越大,閃電也越來越密集。那轟轟隆隆的雷聲,那刺眼的閃電,好像要劈盡人間一切不平事。
“她當時是有人幫助的。”高逸辰見閃電特別低,擔心出事,“如果她自己的話,肯定也得葬身於穀底的。雖然下穀底必須得登上山頂,但是也不急在這一時啊。等天放晴了,我們很快就能夠上山的。”
白毓萱一聽說有狼,更想快點上山了。
“你不是說有狼嗎,那我更得加快速度了!”她越離懸崖越近,就越想早點到穀底。不管能否找到倩雪的遺骨,她都想下去看看,哪怕是倩雪隻剩下一根骨頭,她也要讓她入土為安,不再做孤魂野鬼。
高逸辰見她如此執拗,便隻能陪她瘋一把,誰讓她有一張和他心上人一模一樣的臉呢?一想起棺槨中那張已經變形的臉,他就心如刀絞。昔日,那是一張多麽美好的麵龐啊,如今卻已經麵目全非了。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就會變成一堆白骨……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扶著白毓萱,繼續向上爬著。
鷹愁澗頂部,是一塊稍微平坦的地方,雜草叢生,亂石嶙峋。
雨非常大,高逸辰脫下衣服,披在了白毓萱的身上。
“上來可以,但是下穀底,必須得天晴了。否則的話,我們肯定得掉下去摔死的!”他看著那熟悉的地方,鼻子發酸。
一想起白毓萱昔日從這裏下去尋找他,他的心就碎了一地。通往穀底的,那哪裏是什麽路啊,分明是通往地獄的捷徑。雖然她有淩嘯風的保護,但是他們能活著離開這裏,無疑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白毓萱看著那萬丈深淵,隻覺得一個響雷在頭上炸響。
“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大腦在迅速旋轉著,記憶的碎片在她眼前迅速地旋轉著,可是卻總也無法將它們拚湊完整。
記憶的碎片裏,分明隱隱有著一個男人的身影。那個男人,似乎對她非常重要,她想伸出手緊緊將他抓住,永不分離。
白毓萱雙手緊緊抱著頭,拚命地胡思亂想:“為什麽在這裏,我的記憶沒有一點點是關於倩雪的,而那個男人卻總在我眼前縈繞著?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我的記憶中總有他的身影……”
她拚命地想著,可是那些碎片,卻如煙花一樣,伸手剛剛觸碰到,卻又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你怎麽了?”高逸辰見她痛苦地抱著頭,以為她又不舒服了,連忙扶著她在一塊巨石下坐了下來,暫且避一下風雨。
白毓萱臉色蒼白,汗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滾滾滑落下來。
“不舒服?”他連忙伸出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額頭,發現並不燙,“頭疼?”
白毓萱緊緊地抱著頭,蜷縮成一團,鑽在他那寬闊的胸膛裏,淒愴地尖聲叫著。她頭痛欲裂,似乎有一把天斧,正在狠狠的將她的頭顱劈成兩半。
高逸辰聽著那淒愴的哭喊聲,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知道怎樣替她減輕一點點痛苦,隻能緊緊地抱著她。
“毓萱,你感覺到我來了嗎?”高逸辰的心在滴血,心中暗暗地想,“我來了,來到了你昔日下去尋我的地方。也許你說的對,沒事和親做什麽。如果沒有那次和親,你又怎麽會命喪黃泉?如果沒有那次和親,你現在仍然可以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雖然日子比較苦,但是你仍然是開心的!”
他正在胡思亂想,耳畔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噓!”高逸辰心中一緊,連忙用手捂住了白毓萱的嘴,豎起耳朵警惕地聽著。
上山的應該不止一個人,大約有十幾個。
隻聽見一個富有磁性的男音冷冷地說:“人呢?”
“淩嘯風?”白毓萱和高逸辰的臉色都變了。
隻聽見杏兒低聲說:“我一直尋不到周姑娘,後來便想她是不是來了這裏。我明明在山下發現有兩個人的腳印的……”
“不必說了。”淩嘯風的聲音非常冷,冷得幾乎能滴得下冰渣來,“杏兒,你辦事真是越來越差勁了。當初讓你陪嫁,事情沒辦妥;如今,讓你照顧一個人,人都能給弄丟了。現在想想,留你何用?”
白毓萱聽了臉色陡然一變:“難道,他要為難杏兒?不會吧,他人那麽好。”
杏兒聽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睛紅紅的。
雨水,衝刷著她那蒼白的臉龐,烏黑的秀發,一縷縷地粘在了臉上,看上去非常憔悴。
“對不起。”杏兒的嘴唇在微微顫抖著。
“說對不起有用嗎?”淩嘯風雙目冷冷,他無情地看著腳下的萬丈深淵。
昔日,他可以為是白毓萱奮不顧身下穀底;而今日,他卻不想原諒一個對他忠貞不二的宮女!
杏兒淒然一笑,輕輕磕了個頭。
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笑著:“大王,杏兒有罪。杏兒今天就拜別大王,來生做牛做馬,再來服侍大王!”
話音剛落,她便毅然站了起來,直接往懸崖邊衝去。
“不要……”白毓萱拚命掙脫了高逸辰的懷抱,衝到了大雨之中。
她伸開雙臂,擋在了杏兒麵前。強烈的衝擊力,差點連她一起給撞下懸崖。
“小心!”淩嘯風一見白毓萱橫在麵前,心一緊,大吼一聲,一把將她拉到了懷中。
幸虧白毓萱已經摘下了麵具,否則的話,淩嘯風要是略微遲疑一點沒認出她來,她和杏兒可就真的要長眠於鷹愁澗了。
由於白毓萱緊緊拉著杏兒的手,所以杏兒也免於一死,她也被淩嘯風拉了過去。
高逸辰一急,正準備衝過去救下白毓萱,卻見她已經被淩嘯風拉到了懷中,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悄悄地藏在了雜草之中。他不想見到淩嘯風,因為,他要殺他的妹妹。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淩嘯風滿眼全是關切,責備道,“你一個姑娘家,自己到處亂跑,多危險?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你又不會武功,出了事怎麽辦?”
白毓萱管不了那麽多,大聲問道:“為什麽你不放過杏兒?是我自己偷偷跑掉的,和她有什麽關係?”
“她沒照顧好你,就是她的失職!”淩嘯風見白毓萱的手仍然緊緊地拉著杏兒的手,有些生氣了,一把將杏兒的手給打了起來,“再說了,孤王有說要殺她嗎?”
白毓萱看了一眼無精打采的杏兒,連忙轉過臉,緊緊地盯著淩嘯風的眼睛:“你不殺她,真的?”
她有些欣喜地拉著他的手,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不會殺一個無辜的人的!”
她錯了,淩嘯風不是善男信女,他才不會管那個人是否無辜的。當初除了對白毓萱動過側隱之心,他殺了那麽多人,從未眨過眼。
杏兒低著頭,一聲不吭。
淩嘯風瞟了杏兒一眼,冷冷地說:“一切都由她自己決定。不過,孤王不會把她留在身邊了。一個疏於職守的人,孤王要她有何用?”
對杏兒,淩嘯風的確動了殺機,誰讓她弄丟了白毓萱。不過既然白毓萱求情,他還是不忍心拒絕的。其實他之所以對白毓萱那麽好,除了喜歡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高逸辰。他覺得,他一定要比高逸辰對白毓萱更好才行。這樣的話,白毓萱才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她珍惜的,是他淩嘯風!
“如果大王不要杏兒,杏兒寧可去死!”杏兒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冷冷地說。
“你……”白毓萱有些搞不懂,這個杏兒到底是犯了哪門子神經,為什麽非得賴在淩嘯風身邊呢?這淩嘯風已經不要她了,她這又是何苦?
淩嘯風剛準備說話,卻留意到地上有一件男人的衣服。
剛才,白毓萱從巨石後衝出來速度太快,鬥笠掉在了巨石後麵,身上披著的那件黑衣,落在了巨石旁的汙水之中。
他目光一冷,鬆開了手,下意識地按緊了腰間的長劍,緩緩走了過去。
“哦。”白毓萱看到淩嘯風正向那件衣服走去,手還按緊了長劍,心中一緊,連忙衝了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這衣服是一個朋友的,他怕我淋雨,給我披在身上的。”
“朋友?”淩嘯風心生疑惑,“男的?”
他的心裏酸溜溜的,恨不能將那個親手為她披上衣服的家夥的雙手給砍掉!
白毓萱連忙到了巨石後麵,想將高逸辰給叫出來,卻發現,巨石後麵空空如也,唯有那頂落在地上的鬥笠。
“人呢?”她緊張的四處張望著,唯有那漫天的風雨,還有那隨風搖晃的雜草。
淩嘯風也按著長劍走了過去,目光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這裏雜草叢生,別說藏一個人,就算是藏上幾百人甚至上千人都不成問題。自從高逸明和藍若國達成共識後,烏蘇大軍便從這裏撤離了。這裏,又恢複了昔日的安靜。
“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朋友?”淩嘯風冷冷地問,“你就那麽相信他?”
白毓萱緊張地四處尋找著,大聲呼喚著:“喂,你出來吧!他是我的朋友,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