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明班主之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明林在變完最後一個戲法後,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為了給尊敬的可汗祝壽,明月班特意將保留節目——天女散花獻給可汗,願可汗幸福萬年長!”他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掌心裏全都是汗水。
“天女散花?”喝得醉眼迷離的高逸明聽了,嗬嗬笑道,“好,好!孤王倒想看看,大周的天女長得什麽樣子,難道,比大周的公主還要漂亮?”
那些喝得五迷三倒的權貴們聽了,也醉醺醺地笑了。
“不可能!”一大臣打著酒嗝,趴在案上笑道,“金陵公主和非煙公主……”
他又打了個酒嗝,一大壇烈酒下肚,他不醉成一灘泥才怪呢。
“她們都已經是堪稱絕色了,大周又怎麽還會有漂亮的姑娘?”他醉眼朦朧,癡癡地笑著,“可汗,其實您真應該再去大周弄個公主回來……”
“你……”高逸明打著酒嗝笑道,“你真是喝多了。大周皇室已經沒有適齡女子了,難道,你要讓大周皇帝把他的妃嬪嫁過來?”
那大臣一聽,眼睛立刻亮了,色色地笑了起來:“對,就讓他把妃嬪給嫁過來!反正他隻會靠女人的衣裙保江山,沒公主,就讓他把他的女人送過來……嘿嘿……”
月色如水。
皎潔的月光溫柔地灑向美麗的大草原,美麗的恍若仙境一般。
白毓萱款款地走到了中央,微微地抬起了頭,看著那上那輪美麗的月亮。那雙明亮的眼睛,在柔和的月光下,散發著美麗的光芒。那美麗的紗衣,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高逸明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目光緊緊落在了白毓萱身上。
“這是……”高逸辰藏身在樹上,他雖然看不清遠處女子的麵容,但是那嬌小玲瓏的身材,讓他心中一動,“好像……真的好像……”
白毓萱輕輕地抖落著手中那粉色的薄紗,在草原上翩翩起舞,宛若一隻美麗的蝴蝶。
突然間,一縷淡淡的清香襲來。
隻見,片片花瓣從夜空中落了下來,如一陣美麗的花瓣雨。
紅色,黃色,白色,各色的花瓣夾雜在一起,從夜空中緩緩落下,美得讓人震憾!
“這……”高逸明驚得目瞪口呆。
他輕輕地伸出手,一片粉紅色的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
片片花瓣落在了白毓萱那烏黑柔順的長發上,落在了她那美麗的紗衣上,此時的她,看起來分明就是天上的百花仙子,從天而降。
醉鬼朦朧的權貴們也抬起了頭,驚愕地看著那美麗的花瓣。
“真的,是真的!”他們拾起了那美麗的花瓣,放在鼻子下麵輕輕地嗅著,“是真的,這花瓣是從哪裏來的呢?”
他們仔細地打量著白毓萱那纖弱的身材,發現這紗衣極薄,好像並沒有地方可以藏這些花瓣。他們沒看錯,白毓萱的身上並沒有藏一片花瓣,所有的花瓣,都是明班主悄悄灑下的。他,才是這場表演的真正主角。隻不過,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毓萱身上,都以為那些從天而降的花瓣是她的傑作。
高逸明看著那個在花瓣中翩翩起舞的年輕女子,目光有些迷離。
高逸辰藏在合歡樹上,遠遠地看著白毓萱。他有些衝動,想衝過去仔細看一下,那個身材酷似白毓萱的女子,是否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兒突然間複活了。
“不,肯定不是!”他剛想跳下合歡樹,卻又看到高逸明正如癡如醉的欣賞著那漫天飛舞的花瓣,心中又暗暗地想,“如果是的話,高逸明又豈會認不出來?毓萱已經陪葬了,已經葬在了我的衣冠塚旁邊……”
一想到白毓萱曆盡千辛萬苦到鷹愁澗去找他,他的心都碎了。
鷹愁澗,連最強壯的男人見了都會心生恐懼,更何況她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孩?想不到,她能從鷹愁澗死裏逃生,卻逃不過殉葬的命運。
“傻丫頭。”高逸辰的眼睛紅了,鼻子酸酸的,“你大老遠的從西涼跑來,為的就是給我殉葬?難道你忘記了,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想到這裏,高逸辰不覺得又想起了楊子凝。雖然他認為白毓萱己死,可是他還是覺得楊子凝的事情有些對不起她。如果不是為了複仇,他真想直接到黃泉路上去找她。那那麽笨,那麽傻,那些惡鬼會不會欺負她呢?還有那個一直視她為眼中釘的倩雪會不會去找她的麻煩呢……
“是他?”白毓萱無意間看到了那個喝得眼睛通紅的家夥正是那天非禮她的混蛋,心中一驚,“這家夥當了可汗了?我記得,當時他還是什麽狗屁右賢王啊!天殺的,這種人也能當可汗!”
白毓萱心中微微一顫。
“沒事的,我戴了麵具,他肯定認不出來的。”白毓萱自我安慰道,“色狼,早知道你是可汗,我就應該將這張臉弄的再醜一點!”
一曲舞畢,當最後一片花瓣落到地上時,周圍仍然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辯。
白毓萱輕輕地收起了那粉紅色的紗巾,非常優雅的鞠了一躬。
良久,月色下的草原依舊一片寂靜。
“你……過來……”高逸明喝得酩酊大醉,他伸出手,指著白毓萱,連舌頭都有些僵硬了。
“我?”白毓萱心中一驚。
高逸明打了個酒嗝,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對……就是你!過來,讓孤王好好看看你的臉!”
一聽這話,眾大臣們哈哈大笑起來。
“英雄難過美人關!”一大臣笑得差點岔了氣,“好……好啊……”
白毓萱猶豫不決地站在那裏,兩隻手使勁扯著那紗巾,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明林上前陪著笑道:“大王,這丫頭害羞,沒見過大世麵。要不,小的再給您表演一個拿手的絕活兒?”
“滾開!”高逸明一腳將明林踢倒在地。
明林氣得眼睛通紅,他性子烈,剛才他已經強壓著一肚子怒火了,誰知又挨了這麽一腳!
他剛想發作,卻見明班主汗流滿麵走了過來。
剛才的表演,他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這位可汗如此好色,難道他沒見過美女?
“可汗息怒,老朽這就讓雨璿過來。”他陪著笑,氣喘籲籲地說。
“這還識相。”高逸明冷笑道,“快,讓那姑娘過來!”
明班主衝白毓萱使了個眼色,微笑著說:“過來,讓可汗看看!”
白毓萱猶豫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勉強走了過去。
她剛走到高逸明身邊,卻被他一把拉倒在懷中。
“啊……”白毓萱驚得失聲尖叫起來,她驚恐萬狀地盯著高逸明那張漲得如新出鍋螃蟹的臉。
“這聲音……”藏在樹上的高逸辰有些坐不住了,“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難道,世上真的會有如此相似的的兩個人?”
高逸明喝多了,他沒有仔細聽白毓萱的聲音,隻是盯著那雙清澈的眼睛,癡癡地笑著。
“像,太像了!”他看著白毓萱那驚恐萬狀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這雙眼睛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這張臉卻差得遠了……”
“像?”高逸辰聽了,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不是她,又怎麽可能是她呢?既然高逸明都說臉不像了,那也就是說,這姑娘,隻不過身材和聲音、眼睛和毓萱有些像罷了。
明班主見白毓萱倒在高逸明懷裏,連忙陪著笑說:“可汗,雨璿膽子小,您別嚇著了她。”
“膽子小?”高逸明用力地捏了一把白毓萱那柔嫩的小手,哈哈大笑起來,“沒事,孤王調教她一夜,她的膽子就大了!”
白毓萱剛想反抗,卻見明班主走上前去,陪著笑,卻伸出了手,試圖將白毓萱拉出高逸明的魔爪,“可汗,雨璿還是黃花閨女呢,她賣藝不賣身的。”
“滾開!”高逸明一把將白發蒼蒼的明班主推倒在地上,獰笑著,“孤王就喜歡黃花閨女,親自調教的女人,那才有味道呢。”
“不知好歹的家夥,可汗看上她,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一個大臣罵罵咧咧地說。
明班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隻覺得嗓子裏有股腥甜的味道,一口鮮血直接湧出喉嚨,吐在了地上。
“爹!”明林一驚,眼睛紅紅的,像頭發怒的獅子,“混蛋,敢傷我爹!”
他性子急,直接衝上前去,剛想揪住高逸明的衣領,身體卻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直直地站在那裏。小腹中,一把鋒利的短劍插在上麵,鮮血如小溪般,汩汩流下。
明林的瞳孔漸漸散開,那魁梧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烏蘇的夜空。
“明林!”明班主看著重重倒在地上的明林,聲音無比淒慘,老淚縱橫。
那是他唯一的兒子,他還指著這個兒子替他養老送終呢。想不到,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唯一的兒子,死在了他的麵前。
他後悔莫及,費盡心機為烏蘇可汗表演,原以為可以借此名揚天下,東山再起。想不到,卻成了明林的一道催命符。
白毓萱愣住了。她看著那一地鮮血,驚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可是他的壽辰啊,他怎麽會在他的壽宴上殺人呢?”她無法明白。
明班主哭得老淚縱橫,他絕望的抬起頭,看著高逸明那張可惡的臉,眼睛中閃爍著仇恨的目光。
他猛然間站了起來,撥出了插在明林小腹上的那把短劍,大吼一聲,拚盡全身力氣,惡狠狠地向高逸明的胸膛刺去。
高逸明似乎根本沒把明班主給放在眼裏,他仍然緊緊地抱著白毓萱,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在劍馬上要觸碰到他皮膚的時候,他突然間抬起手,死死地攥住了明班主的手。
“不要……”白毓萱尖叫一聲,連忙伸出雙手,死死地握住了高逸明的手,“你這混蛋,不要殺他……“
高逸明哪裏聽她的,飛起一腳,直接踢在了明班主的心窩。
鮮血從明班主的口中噴出,落在了白毓萱那美麗的紗衣上,如朵朵桃花紅。
“班主!”白毓萱鼻子一酸,失聲尖叫起來。
明班主的嘴角漾起一絲笑容,目光無比安詳。
“水兒,我來了……”他微微地笑著,看了一眼那冰冷的月亮,緩緩倒在了地上。
白毓萱拚命掙脫了高逸明的懷抱,撲在了明班主的身上,大聲呼喚著:“班主,你醒醒啊,醒醒啊!”
明班主躺在那柔軟的野草上,微微地笑著。
“水兒,水兒……”他費力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白毓萱身上那件美麗的紗衣,眼睛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水兒?”白毓萱有些疑惑,“班主,你要見水兒?她在哪裏,是誰?”
“誰是水兒?”白毓萱抬起頭,瘋狂地衝著明月班其他人問道。
可是,那些人都一動不動,紛紛低著頭。似乎,明班主父子的死,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其實也不能怪他們,他們也不想死,人怕死,有錯嗎?
“水兒在哪裏,快出來!”白毓萱緊緊拉著明班主的手,哭喊著,“你們都聾了還是啞了,水兒在哪裏?”
高逸辰聽著那絕望的哭聲,心中一顫。
“毓萱,毓萱!”他剛想跳下合歡樹,卻見高逸明站了起來。
高逸明走到白毓萱身邊,衝著明月班那幾個呆若木雞的人吼道:“快說,沒聽到姑娘問你們話嗎?”
“水兒是班主的師娘。”一個個子非常矮的矬子連忙說,“明林就是水兒和班主的私生子。那水兒早就死了,生下明林後就已經死了。”
明班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去見他的水兒了,帶著他們的孩子,去一家團聚了。
“那她叫什麽名字?”高逸明指著白毓萱,問那矬子。
矬子連忙說,生怕說慢了自己就會死了一樣:“她姓周,叫周雨璿,是班主在路上遇到的,還沒正式行拜師禮。”
“姓周?”高逸辰聽了,淒然一笑,“她又怎麽可能是我的毓萱呢。”
高逸明聽了,冷笑著問:“她有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原來,他在懷疑,眼前的這位“周雨璿”,是白毓萱的姐妹。要不然的話,她們怎麽會有著同樣的身材,同樣的聲音,同樣的眼睛呢?楚王那麽好色,誰知道在外麵有沒有撒下野種啊。
“肯定不會是非煙公主的。”高逸明非常肯定,“臉蛋不一樣,更何況淩嘯風已經將她給金屋藏嬌了,他又怎麽舍得讓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