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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天女散花

  天地混沌,日月斂光。原本春光明媚,突然間卻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烏雲滾滾,所有的餓狼都在仰天長嘯。


  “這是怎麽了?”白毓萱看著那天上的烏雲,嚇得臉都白了。


  明班主看著那陰霾的天空,臉色非常難看。


  他行走江湖多年,對這種天降異象非常敏感。他隱隱覺得,烏蘇國可能有大事將要發生。可是,又會是什麽大事呢?一年內死了兩個可汗了,都沒有這種異象出現。難道,烏蘇國將會有更加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

  “到底要不要去呢?”明班主心中忐忑不安。


  明林沒心沒肺的指著天空笑道:“哇,好壯觀啊!想不到這烏蘇這麽有趣,真好玩。”


  看著明林那沒心沒肺的笑容,明班主心中暗暗地想:“如果不去的話,回到大周,這周雨璿肯定會離開的,因為她的目的地是鷹愁澗,不在烏蘇逗留她肯定不會跟著回去的。她不跟著,回到大周,明月班照樣沒飯吃。難道,我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挨餓?能眼睜睜地看著明月班解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去,拚了老命也要去!”


  白毓萱不懂什麽天降異象,她壓根就不信這些東西。


  “我們快走吧。”明班主想了想,對明林說,“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


  明林聽了,連忙點點頭。


  此時,高逸辰騎著白馬,已經到了一座小山腳下,燃起了篝火,正在仔細地烤著一隻肥美的兔子。


  他看著那跳躍的火焰,聞著那誘人的香味,不覺得又想起了白毓萱。


  “陰間有兔子肉吃嗎?”高逸辰微微笑了笑,用手扯了一塊肉,輕輕地扔進了燃燒的篝火中,“我們一起吃吧。說好了,以後你有好東西,也得留給我啊。當然,陰間肯定也沒什麽好吃的,不過你也得給我留著。等我殺了那兩個狗男女後,我就去找你。到了陰間肚子要是餓了,你可得負責找東西給我填飽肚子啊,畢竟那可是你的地盤兒!”


  熊熊火焰依然跳躍著,白毓萱那可愛的笑容,在火焰中越發清晰了……


  明月班一路賣藝,一路前行,走的非常慢。


  明班主終於打通了所有環節,如願以償的獲得了為烏蘇可汗表演的機會。


  “來,穿上它!”明班主打開箱子,從箱子最底部取出一件美麗的紗衣,微笑著說。


  那是一件美麗的有些不真實的衣服,上麵繡滿了各色花朵,五顏六色。尤其是那紗,薄如蟬翼,上麵嵌的金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如此美麗的衣服,難道是天上的織女所做?

  “哇,好漂亮!”白毓萱激動得雙手顫抖著,連忙接過了這件美麗的紗衣,“這是不是仙女的羽衣啊?我發誓,我從沒見過比它更漂亮的衣服!”


  明班主的眼中噙著淚水,有些激動地看著那件如彩虹般美麗的紗衣,聲音有些哽咽了。


  “這是當年師娘表演時用過的,遺憾的是,後來表演天女散花的,全都是男人,沒有一個能穿這件衣服。不過看你這身材,估計穿它正合適。”明班主滿臉淚痕,他想起了昔日自己那年少的時光。


  如今,物是人非。師娘已經不在了,自己也白發如雪了。想想昔日那青蔥歲月,明班主覺得恍若如夢。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也會和師娘相見了,如果能在今世,還能看到有人穿著這件彩衣登台演出,他也心滿意足了。遺憾的是,白毓萱根本就不會什麽天女散花,一切還得靠他來表演。


  高逸明對自己登基後的第一次過壽非常在意。當然,剛死了兩位可汗,他的壽宴也不敢過於隆重,雖然現在烏蘇的大權都在他的手裏。


  他看了一眼臉拉得跟馬臉似的綺蓮公主,笑著問:“聽說最近從大周來了一個什麽明月班,孤決定等壽宴的時候請他們來表演。對了,你喜歡看什麽?”


  綺蓮公主小產後身體早已經複原,她壯得跟頭牛似的,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能滿地追著打人了。


  “滾!”她怒氣衝衝地說,“本宮不想看到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你等著瞧吧,看王兄不收拾你。如果不是我從中和藍若國聯係,你還能有今天?那個姓白的小賤人要殉葬了你還不放過,你這個好色的無恥之徒!”


  對於白毓萱的事情,她並不知情。知道這件事的人非常少,除了幾個當事人,再隻有覓雪和蘭兒、杏兒知道了。


  她還在為流產的事情耿耿於懷,那可是她第一個孩子啊。


  高逸明臉一沉,站了起來,冷冷地說:“別給臉不要臉!你想當左閼氏,現在你已經是了,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你還本宮的孩子!”綺蓮公主“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恨恨地罵道,“混蛋,你比高逸辰更不是東西。高逸辰身邊隻不過兩三個女人,而你呢,剛登基不久,你寵幸過多少女人了?”


  “傳宗接代,這有什麽不對?”高逸明不屑地冷笑道,“高氏一族一直人丁單薄,為高氏開枝散葉,那是孤王應盡的義務!”


  “義務?”綺蓮公主破口大罵,“義務就是你將自己的孩子親手給打掉?”


  高逸明沒有那麽好的脾氣和她糾纏,隻是不耐煩地說:“隨你,明天你愛去不去。你再鬧的話,就去陪你那傻姑姑去吧。你以為你有你那無所不能的哥哥當靠山就牛了?告訴你,現在孤王已經和藍若國等幾個國家達成共識,隻要西涼敢侵犯我們其中任何一個國家,其它國家都會鼎力相助的。到時候,憑這幾國之力,你覺得西涼還會有必勝的把握嗎?”


  他沒有好意思直接說:到時候憑幾國之力,滅了西涼都有可能呢。


  其實和這幾個國家聯手,高逸辰在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做了。隻不過時間急促,藍若國突然間犯境,這項工作才暫時停了下來。


  “本宮不信,你能贏得了西涼?”綺蓮公主有些分不清形勢,她一直認為,西涼是不可戰勝的。


  其實當初藍若國買她的賬,和她是西涼公主有直接的關係。她不相信,藍若國怎麽可能突然間翻臉,越過自己,直接去找高逸明了呢?她忘記了,在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當藍若國覺得高逸明的利用價值更大一些的時候,便會毫不遲疑的一腳將她給踢開!


  “到時候你看看唄。”高逸明冷笑道,“既然你不喜歡看什麽表演,明天你就不要去了,和你姑姑一起在帳篷裏等著吃孤王的壽麵吧。”


  他冷笑著,拂袖而去。


  高逸明從綺蓮公主帳篷出來,沒有回王帳,而是徑直到了覓雪的帳篷中。


  他沒有給覓雪任何名分,不過高興的時候,還會讓她侍寢的。


  覓雪低著頭,在帳篷裏縫一件衣服。她的手非常巧,很難想像,像她這樣的女人,也能將針線活做的這麽好。


  “可汗怎麽來了?”覓雪沒有抬頭,仍然在縫著衣服,“明天的壽宴都準備好了吧。”


  “你在做什麽?”高逸明對覓雪並沒有太多好感,不過見她親自縫衣服,還是覺得有些好奇,“堂堂的將軍遺孀,還用得著自己縫衣服?”


  覓雪終於做好了,輕輕的舒展了一下筋骨。


  “這是給你做的。”覓雪站了起來,拿起衣服笑道,“你是可汗,什麽都有。所以我想,要送點什麽禮物給你呢。想來想去,便想做件衣服給你,這樣你可以每天穿在身上,看到衣服,你就會想起我了。”


  覓雪笑成了一朵花兒。她根本沒有介意,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她的殺夫仇人。


  夫?在她心中,也從未將阿永當成她的丈夫。在覓雪的心裏,阿永和高逸明都是一樣的,都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工具。當然,這個工具遠比阿永要有用得多,從高逸明身上,她得到了不少情報。


  高逸明看著覓雪那雙含笑的眼睛,接過衣服,輕輕地穿上了它。


  “不錯,你沒有孤王的尺寸,居然做的這麽合適。”他有些暗暗稱奇,“想不到,你的眼睛可真夠毒的,一眼就能知道孤王的尺寸。”


  這段時間,高逸明對覓雪還算不錯。和綺蓮公主相比,覓雪要賢惠許多,從不鬧事,也不會爭風吃醋。當然,她也沒資格爭,因為她名義上還是阿永的未亡人。


  覓雪微微笑著:“放在心上,自然就知道尺寸了。”


  “嗬嗬。”高逸明笑道,“難得,這世上居然還會有人將孤王放在心上。可惜啊,你那位非煙公主,她卻從來不知道孤王的好。”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高逸明不是那種專情之人,即使他費盡心機得到了白毓萱,也未必會對她多好。他之所以那麽在意她,無非是因為白毓萱的那雙眼睛。當然,並不是因為她的眼睛漂亮,而是因為這雙眼睛的鑒賞能力。他一直覺得自己和高逸辰不分伯仲,可是這個女人卻一直對他視若無睹。難道,他和高逸辰真的差得那麽多?

  一提到白毓萱,覓雪冷冷地笑了:“可汗,你還是記掛著她啊。現在,她已經是別人的枕邊人了,你還想她幹什麽。”


  “枕邊人?”高逸明心裏像吞了個綠頭蒼蠅一樣惡心,“淩嘯風有什麽可臭擺的,隻不過撿了隻高逸辰穿過的破鞋罷了。”


  覓雪隻是笑了笑,問:“可汗今天晚上在哪裏過夜?”


  “不走了。”高逸明想起了白毓萱,心中非常不快,“以後不許在孤王麵前提起這個女人。”


  “明明是可汗先提起的。”覓雪嬌嗔道。


  壽宴當天,豔陽高照,那溫暖的陽光,照得人渾身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白毓萱穿上那件美麗的紗衣,驚愕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雖然這張麵具不如她的臉漂亮,但是經過精心修飾,再加上這件美麗的衣服,此時的她,看起來如仙女般飄飄然然,光彩照人。


  “好漂亮!”明林那張凶巴巴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縷笑意,“小丫頭,想不到你穿上這件衣服像換了個人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醜嗎?”白毓萱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一見明林,就喜歡和他鬥嘴。


  明林仔細地端詳了一下,笑道:“其實你這張臉,就漂亮在那雙眼睛上了。其它地方還真一般,也沒看出比別人漂亮在哪裏。這真是雙會勾魂的眼睛!”


  “胡說!”白毓萱罵道,“我又不是狐狸精。”


  他們正鬥嘴呢,明班主走了過來,臉上有些緊張的神色。


  “雨璿,一會兒別緊張,你照老朽說的做便是了。”他不是自己緊張,是怕白毓萱緊張,萬一露出馬腳,這事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白毓萱滿不在乎地笑道:“放心,我不緊張。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就一點,心理素質特別好。要不然的話,我一個姑娘家,怎麽在江湖上混了那麽多年呢。”


  她心理素質是不錯,可是一遇到大場合,照樣緊張得渾身冒汗。吹牛也不費什麽,所以白毓萱嘴上很少會服軟的。


  “一會兒就上場,老朽先去預備了。”明班主叮囑道,“一會兒明林會帶你上場的。記著,別緊張,很簡單的。”


  “哦。”白毓萱越是聽“不緊張”,她就越緊張。


  騙人她會,可是以前自己隻是在街上隨便騙騙。騙不成的話可以馬上開溜,如今騙可汗,如果露出馬腳,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啊!小騙可以,死不了人,可是大騙……


  她有些想打退堂鼓了,覺得這個騙局是不是有點大經。萬一惹火上身,那可怎麽辦?

  明班主看著白毓萱那猶豫的神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如果真的有什麽紕漏,老朽就將這顆頭賠給你。”


  “賠給我?”白毓萱沒好意思說,“這怎麽賠?人都死了,還給我一顆腦袋有什麽用?再說了,我要是死了,你也能逃過一劫?”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我記得剛醒過來時,就是在這烏蘇國的一個帳篷裏。”白毓萱心中暗暗地想,“既然淩嘯風當初是從這裏將我接走的,那麽這裏的人,說不定會知道一些關於倩雪遇難時的具體情節。”


  想到了倩雪,白毓萱勉強同意了。


  天氣好得出奇,那明媚的陽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使人看起來氣色格外得好。


  高逸明端坐在案前,麵色紅潤,容光煥發。


  綺蓮公主和傲寒閼氏都沒有來,甚至連覓雪也沒有到場。到場的,都是他新籠絡的一批心腹。他們推杯換盞,個個喝得臉紅紅的。


  “從白天,一直喝到深夜,不醉不歸!”高逸明喝得興起,對眾權貴們說,“今天正好有戲班表演助興,誰要是沒喝倒了,孤王不依!”


  眾權貴們紛紛點頭稱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高逸辰躲藏在合歡樹上,遠遠地看著喝得興起的權貴們,心中暗暗歎道,“昔日我對他們不薄,想不到他們這麽快投到了高逸明的麾下。也是,他們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委,投到他麾下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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