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月老廟
柔柔的春風,輕輕地吹拂著白毓萱那柔軟的長發。溫暖的陽光,如母親的手,在輕輕地撫摸著她那嬌嫩的臉龐。淡紫色的衣裙隨著微風輕輕飛舞著,宛若一隻美麗的紫色蝴蝶。
月老廟,依舊香火鼎盛。那些善男信女們,依舊在無比虔誠地在月老像前焚香禱告,求這位白胡子老者,能賜給自己一段美滿姻緣。後院那兩棵相依相偎的大槐樹,依舊茂盛如初,掛滿了善男信女們的願望。
“這是幹什麽的?”淩嘯風看著那做工做為粗糙的香囊,有些疑問。
“這是許願香囊。”白毓萱微笑著,“隻要你將願望寫在上邊,再拋到那許願樹上,玉兔就會將你的願望帶走,月老就會賜給你一段姻緣的。”
淩嘯風聽了,哈哈笑了起來。
“這麽有趣,我試試。”他大筆一揮,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字。
他走到許願樹麵前,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禱告著。
“月老,求你永遠不要讓白毓萱想起一切,讓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淩嘯風閉著眼睛,虔誠地禱告著。
看著他那副虔誠的模樣,白毓萱精神又有些恍惚起來。看著從他手中飛出的那道優美的弧線,她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去年,我和倩雪也到這裏許過願的。”白毓萱心中暗暗地想,“可是,我怎麽總是覺得,好像在這裏發生過什麽事情啊。到底發生過什麽呢?”
她圍著那兩棵相依偎的槐樹,仔細地想著。可是那思緒,卻如柳絮般,隨風飛遠,沒有半點頭緒。
杏兒呆呆地站在一側,看著淩嘯風如此虔誠的模樣,心中苦笑著。
“再虔誠又如何,也不是為了我。”她心中感到一陣酸楚,“遺憾的是,這個女騙子,她卻不懂得珍惜。難道,在她心中已經忘記了那位烏蘇可汗的時候,她也看不上他?他多好啊,又英俊又睿智,為什麽她一個小小的女騙子就是不心動呢?”
不過,白毓萱越是不心動,杏兒的心裏就越舒服。
白毓萱看著那隨風輕輕搖曳著的香囊,目光有些迷離。
“想什麽呢?”淩嘯風輕輕地拉著她的手,微笑著問。
這時,一群年輕的姑娘走來。她們一看到玉樹臨風的淩嘯風,驚愕的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
為首的一個姑娘尖叫道:“你們看,比去年的那位帥哥帥不帥?想不到,這麽帥的帥哥也會到這月老廟來求姻緣!”
她花癡般地看著淩嘯風那張完美的無可挑剔的臉,口水都流了一下。卻沒有注意到,此時淩嘯風的手,正拉著白毓萱的手。如果被她看到的話,說不定會拿起砍刀將白毓萱那隻柔嫩的小手給剁下來呢。
另一個胖姑娘搖搖頭說:“沒去年的那個帥,這個皮膚太白了,一看就娘娘腔。”
看來,她是高逸辰的忠實崇拜者。
“娘娘腔?”淩嘯風有些奇怪地問白毓萱,“他們是在說我嗎?”
“不是,肯定不是。”白毓萱非常肯定地搖搖頭,“她們又沒有聽到你說話,怎麽知道你是娘娘腔?肯定不是說你的。”
其實白毓萱是怕他衝動,直接賞給那幾個女人幾個大耳光。
她雖然不記得高逸辰的一切,可是卻非常清晰地感覺到,這幾個女人似乎和自己有過結。她的感覺是正確的,這幾個女人,就是去年那幾個出賣她的家夥。
看來,月老真的不喜歡這幾個女人,白毓萱都嫁了兩茬了,她們還在這裏求姻緣呢。
杏兒聽不下去了,橫在那幾個女人麵前,冷冷地問:“說誰呢?”
“關你屁事!”為首的姑娘叉著腰罵道,“看你長得跟三寸釘似的,還敢攔老娘的路?”
淩嘯風看了,低聲問身邊的白毓萱:“你們大周的女人都這麽潑辣嗎?”
“誰說的?”白毓萱撇了撇嘴,“難道我不夠溫柔?”
她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搔首弄姿的姿態。
“你?”淩嘯風看了,有種想吐的感覺。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和高逸辰一樣犯賤。眼前這女人,分明是個小惡魔,可是自己還是情願吊死在她這棵樹上,這不是犯賤是什麽?
杏兒不大會吵架,再加上對方人多,很快便處於下風。
這時,白毓萱挺身而出,破口大罵,她罵的語速極快,罵的那幾個女人都懵了,連還口的餘地都沒有。
“唉,這不是犯賤是什麽?”淩嘯風看著白毓萱罵街的樣子,真想一頭撞死在這槐樹上算了,“高逸辰啊高逸辰,你說你當初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他不禁開始同情起高逸辰了,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受這個又潑辣又不講理的女騙子的。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眼前掠過。
“誰?”淩嘯風頓時警惕起來。
可是,那身影如一隻飛鳥,輕輕掠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毓萱罵得正歡,根本沒有留意到那個身影。而那個身影也隻是一掠而過,並沒有注意到這裏發生的一切。
夜,漸漸深了,冰冷的月光灑向了大地。
高逸辰靜靜地站在那兩棵槐樹下,看著那隨風輕輕搖曳著的香囊,眼睛裏噙滿了晶瑩的淚花。
他的左手緩緩攤開,隻見掌心裏是兩隻香囊。
他輕輕地打開了其中一個香囊,取出一張紙條,輕輕地打開後,隻見上麵畫著一頭狗熊。
“死丫頭!”他含淚笑道,“你的願望,就是嫁頭狗熊?難道,我就是你心目中的狗熊?”
高逸辰的雙腿已經完全恢複了,楊子凝真不愧是神醫的後代。當然,如果不是她懷孕的話,她是絕對不會放他走的。隻要孩子生下來,楊子凝覺得自己就有了可以控製他的籌碼。她太了解高逸辰了,隻要生下來,他就絕對不會不聞不問的。
他又輕輕地打開了另一個香囊,裏麵的紙條是他寫的。上麵隻有一個字,“愛”。他隻是想要一個愛人,想不到,月老真的滿足了他的願望,真的將他今生的摯愛送到了他的身邊。隻可惜,幸福來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
“毓萱,我一定會替你複仇的。”高逸辰冷冷地說,迷人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機。
白宅。
“要不要去祭拜你父母一下?”淩嘯風殺了那些尼姑後,心裏懸著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祭拜完後,我們就回去吧。”
白毓萱聽到“祭拜”二字,臉色頓時變了。
“怎麽了?”淩嘯風以為又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連忙勸道,“別想太多了。你要開開心心的活著,這樣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才會安心的。”
白毓萱用力地搖了搖頭,似乎有難言之癮。
“不必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去吧。”她勉強笑了笑,“不必了,真的。我家不講究這個的……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上路!”
她幾乎是將淩嘯風給推了出去,這讓淩嘯風對白毓萱的身世更加懷疑了。
“禦用之物,不祭拜……”淩嘯風心中暗暗猜測著,“她又姓白!難道,她和大周皇室真的有什麽關係?難道,她父母是非正常死亡,是死於宮廷鬥爭?白家……”
這時,杏兒從後麵走了過來。
“打聽的事情怎麽樣了?”淩嘯風低聲問。
杏兒低聲說:“京城的人似乎對白家並不了解。打聽了這麽久隻知道這座宅子以前並不屬於白家,好像是大周用來招待外國使者的別院。後來突然間住進了一戶姓白的人家,夫妻二人深居簡出,幾乎沒人知道他們長得什麽模樣。再往後,他們夫妻二人相繼故去,家裏的仆人也都散去,白家漸漸敗落了。”
淩嘯風聽了,越聽越覺得那對神秘的夫婦,一定和大周皇室有著某種聯係。天上不會憑空掉下一個如此富庶的白家,更不會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點他們存在過的證據也沒留下。至少,他們留下了白毓萱,留下了那箱隻有皇室才能用的禦用之物。
他想揭開白毓萱身上的層層迷霧,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不能總在外逗留,畢竟西涼才是他的大本營。
那座破舊的大宅子,又恢複了昔日的平靜。
馬車徐徐的從郊外駛過,白毓萱輕輕地掀開車簾,看著那滿山鬱鬱蔥蔥的樹木,心中突然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昨天,淩嘯風的話讓她徹夜未眠。
她何嚐不想去給父母祭奠一番,可是,她不能,她有著說不出的苦衷。如果不是因為偷偷祭奠,奶娘又怎麽會那麽早的離開人世呢?
想到這裏,白毓萱的眼角流下了淚水。
“對不起,奶娘,我沒有照顧好倩雪。”她心中暗暗地說,“我一定會找到她的屍骨的,回西涼並不僅僅是為了向那個人報恩,我還要去烏蘇,一定要將倩雪的屍骨帶回來,葬在您的身邊!”
馬車除除駛過,她輕輕地放下了簾子。
山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掠過。
高逸辰看著那滿山黃花,那清澈的小溪,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一路打聽著,到了白家那所老宅子前。
看著蹲在門兩側的石獅子,他怎麽也無法將那個粗魯不堪的白毓萱和這大宅子聯係在一起。輕輕推開門,高逸辰看到了一條極為潔淨的青石小路。
“這麽幹淨?”他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毓萱不是說白家除了她和倩雪,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嗎?難道,這裏又搬進了新的人家?”
高逸辰疑惑著,信步走進了大廳。
破舊的桌子,仍然泛著美麗的光芒。看來,這裏的確有人在住。可是,那人會是誰呢?是誰那麽大膽子,敢住進別人的屋子?即使白家的人都不在了,那人也不能隨便住到別人的房子裏啊!
這座宅子非常大,他一連推開了好幾個房門,隻見屋內非常潔淨,其中一間屋子裏的桌上,還擺放著一瓶怒放的野花,獨自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聞著這淡淡的花香,高逸辰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
“這一定是毓萱住過的屋子。”他看著那泛白的碧紗窗,看著桌上的野花,臉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容,“死丫頭,我猜對了吧。我知道你喜歡騙人,不過你別以為我上當是因為糊塗,其實我長這麽大,很少被別人給騙的。隻不過,你是我命中的克星。”
他輕輕地撫摸著那幹淨的桌子,微笑著說:“原來,你這騙子還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啊。哦……我記得你說過,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的家原來是這麽大,簡直可以和王府相提並論了。想必,那位楚王的府第也不過如此吧。”
高逸辰沒說錯,這白宅雖然破舊,但是規模極大,那個樂於享受的楚王,他也沒有如此大規模的府第。
他仔細地端詳著這裏的一切,這才開始看其它的房間。他要了解她的一切,要知道她過去的點點滴滴。
後院,一株海棠在怒放著。朵朵鮮花,宛若白毓萱那張嬌豔的麵龐。
恍惚中,高逸辰仿佛聽到了白毓萱那清脆的笑聲,在花叢中縈繞著,久久不能散去。
他輕輕地推開一扇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木門,走進了一間小小的屋子。
顯然,這裏是書房。案上,碼著整整齊齊的書,書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看來,新住進來的人隻打掃了幾間屋子暫時居住,並沒有收拾這裏。
牆上,懸著一幅畫,上麵結滿了蜘蛛網。
高逸辰輕輕伸出手,將蜘蛛網弄了下來。
畫上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隻見花叢之中,一絕色佳人手持團扇,在嫵媚地笑著。顯然,這是位身份極為高貴的貴婦,她頭戴金步搖,身穿綺羅衣。雖然這畫已經非常陳舊,但是仍然無法掩飾她眉宇間的端莊和高貴。
“不是毓萱。”高逸辰仔細地看著畫中人的音容笑貌,輕輕地搖了搖頭。
雖然白毓萱和畫中人有七成相似,但是畫中人那通身的氣派,卻是她所沒有的。準確地說,畫中人似乎更美一些,她似乎應該站在雲端,受世人的頂禮膜拜。她的美是不可言喻的,是用來讓世人景仰的。
“難道,這畫中人是毓萱的娘?”高逸辰看了,不得不對白毓萱刮目相看,“原來,我以為她隻不過是個街上的騙子,想不到,她也有著不凡的出身,還有一位如此高貴美麗的娘。”
他真的無法想像,白毓萱除了遺傳了她娘的美貌之外,那麽一點點神韻也沒有繼承呢。為什麽如此高貴端莊的女子,會有那麽一個粗魯刁蠻的女兒呢?
畫上,還有幾行字。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好美!”高逸辰不由得讚歎道。
夜幕悄悄降臨了。
高逸辰坐在大廳裏,一直在等候主人歸來。可是直到月上柳梢頭,仍然不見主人回來。
“難道,他們也不在這裏住了?”他暗暗地想,“不在也好。這是毓萱的家,別人又怎麽可以隨便信進來呢。”
高逸辰想了想,便又回到了白毓萱的房間。
“毓萱,我今天就在這裏睡了。”他輕輕地躺在那張硬硬的小床上,微笑著說,“放心吧,在我手刃那對狗男女後,一定會去黃泉路找你的。你這丫頭,不許急著喝孟婆湯啊,到時候我們見了麵後再一起手挽手去投胎……”
說到這裏,高逸辰突然間想了起來,連忙搖搖頭:“不行,不能手挽手,萬一我們成了龍鳳胎怎麽辦,到時候我就不能娶你當妻子了。那我們做鄰居,從小青梅竹馬,好不好?”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定了,就這樣,當鄰居,你聽到沒有?”
看著窗外那輪冰冷的月亮,高逸辰微微地笑了。
“我知道,你一定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