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楊子凝
元宵佳節。
隻見家家戶戶都洋溢著紅彤彤的笑臉來迎接元宵節的到來，有的人家不僅隻掛著大紅西瓜燈籠，而且還有孔明燈，絹燈，橘燈……各式各樣，豐富多彩，把整個小城照的如同白天一樣。滿大街琳琅滿目的花燈使人眼花繚亂，看都看不過來。
高逸辰聽著外麵那喧鬧的聲音，試圖下床。可是，他的雙腿卻沒有一絲知覺，雙腳剛觸碰到地麵，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怎麽了？”一身材極為火辣的紅衣女子連忙走了進來。
隻見她大約二十多歲的模樣，長了一張極為嫵媚的狐狸臉，那雙桃花眼，在朦朧的燭光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的身材極為完美，那波濤洶湧的曲線，估計邊一身自恃身材不錯的傲寒閼氏見了，也自愧不如。
“你又亂動了。”紅衣女子連忙將他攙扶到了床上，嬌嗔道，“你的傷還沒好，怎麽又著急下床了？”
“子凝，求求你，快將孤送回烏蘇去！”高逸辰躺在床上，緊緊地握著那妖豔女子的手，苦苦哀求道，“隻要你將孤送回去，你要什麽孤都可以給你……”
原來，那妖豔女子，正是高逸辰一直不想麵對的楊子凝。
“這是藍若國，你最好將你的稱呼給改了。”楊子凝冷笑著說，“當心被人聽見，到時候，你我可都得砍頭的。”
她輕輕地替高逸辰掖了掖被子，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隻可惜，她的眉宇之間的嫵媚，卻是無法掩飾住的。
“子凝。”高逸辰稍微平靜了一會兒，尷尬地笑著說，“好，我改。我想回去，否則的話，家裏人會擔心的。”
楊子凝媚眼一瞟，媚媚地笑道：“什麽家人？是不是你新娶的那個漂亮姑娘啊？還有，我救了你也有一段時間了，你為什麽就不問問我，我是如何來到藍若國的？你心裏眼裏隻有那個姑娘，難道，你忘記我們過去的情份了嗎？”
高逸辰的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那……你怎麽會在這裏呢？”高逸辰尷尬地問。
雖然這話來的太遲了，不過楊子凝還是媚媚地一笑，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還不是你娘幹的好事？”
“我娘？”高逸辰有些糊塗了，“當初你不是回鄉替父守孝了嗎？怎麽又和我娘有關呢？”
楊子凝輕輕地將臉貼在他那強壯的胸脯上，眼中充滿了憤怒：“你娘想讓你那黑表妹嫁你，所以便在我剛到老家的時候，派人來殺我……”
說到這裏，她的眼睛濕潤了。
“什麽？”高逸辰剛想推開她，一聽這話，驚愕地問，“她要殺你？”
“可不是。她擔心我搶了你黑表妹的寵愛，所以對我動了殺機。”她不等高逸辰推開，楊子凝已經坐直了身體，眼中滿了憤怒，“所以我就逃，一直逃到了藍若國。我想你，真的非常想你，可是，我又不敢回去……”
她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痕，哽咽地說：“如果不是上山采藥遇到了你，估計這輩子，我們也不會見麵了。”
看著她臉上的淚水，高逸辰愧疚難當。他不知道，他的母親，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其實他跟楊子凝隻不過有那麽一夜罷了，就那麽一夜，傲寒閼氏值得大動幹戈嗎？
“別離開我好嗎？”楊子凝又撲到了高逸辰的身上，哭得梨花帶雨，“為了你，我有家不能回，整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可是，可是你卻又有了新歡，便將我這個舊人忘掉九霄雲外了吧？”
其實楊子凝不說，高逸辰也猜得到。
她一個年輕的姑娘家，這些年來漂泊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楊子凝不會武功，人長得又美，她的日子又怎麽能好過了呢？
他微微歎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對不起。”高逸辰歎了口氣，“是我不好，讓你吃了這麽多苦。”
“不，是我不好！”楊子凝緊緊地抱著他，哭成了淚人，“我自幼跟隨父親學醫，可是，可是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一想到那個未曾見過人間陽光的孩子，便失聲痛哭起來。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枉為烏蘇名醫，可是到頭來，連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這還算什麽名醫呢？
這一切，都得怪傲寒閼氏。如果不是她對楊子凝痛下殺手的話，楊子凝用得著四處逃命嗎，那個孩子又怎麽可能會流產呢？
“是個男孩，男孩！”楊子凝一邊哭泣一邊說，“已經六個多月了，我沒用，我真的沒用……”
高逸辰的眼睛濕潤了。
他想起了白毓萱。她失去孩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痛苦。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一種難以名狀的痛。
他看著哭哭啼啼的楊子凝，心中非常難過。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畢竟是自己才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那次醉酒，又怎麽會有今天？
楊子凝哭了一夜，眼睛又紅又腫，可是那眉宇間的媚態，卻依舊那麽迷人。
看著那東方漸漸泛起的魚肚白，高逸辰微微歎了口氣。
楊子凝仍然伏在他的胸膛上，剛睡著不久。他不敢動，生怕驚擾了她。
高逸辰心急如焚，他的心，時時刻刻在牽掛著白毓萱。他怕他再不回去的話，她會有危險。隻可惜，他的雙腿無法動彈，而楊子凝又是不可能替他傳遞消息的。他了解她，她是個占有欲極強的女人，又怎麽會替他和白毓萱提供機會呢？
太陽越升越高，藍若國比烏蘇國還要寒冷，路上結了厚厚的冰，那奇冷的寒氣，將楊子凝從睡夢中驚醒。
“你沒睡？”楊子凝輕輕地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微微笑著，“天太冷了，是不是睡不著？那我再給你加床被子吧。”
“不用了。”高逸辰一把抓住楊子凝的手，懇求道，“子凝，我求你了。讓我回去吧，我娘她有千錯萬錯，可是她畢竟生我養我，如果她找不到我的話，她肯定會傷心死的。”
楊子凝冷冷一笑：“你擔心你娘我信，不過，在你心裏，最擔心的恐怕是你那位漂亮的小妻子吧。”
“你……”高逸辰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子凝，如果我回去晚了，他們以為我死了，肯定會讓她殉葬的。所以，我必須得回去。”
“那我呢？”楊子凝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媚媚地笑著，“你擔心她的生死，那擔心過我嗎？”
“我不知道我娘要殺你啊！”高逸辰連忙說，“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讓她這麽做的。畢竟……”
楊子凝聽了，臉色漸漸緩和了。
她緊緊依偎在高逸辰的懷中，柔聲說：“隻要你還記得我們有過那一夜，那就足夠了。對了，蘭兒怎麽樣了？”
她輕輕地笑了，聲音非常清脆。
“想當初，如果不是她，我們也不能走到一起。”楊子凝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胸膛，臉上漾起了甜蜜的笑容，“蘭兒真好。”
高逸辰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怎麽知道，我人在藍若國，誰知道烏蘇現在變成什麽模樣了？”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再不回去的話，我的葬禮也就舉行了。”
楊子凝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舉行就舉行唄。”她幽幽地說，“反正我不會再鬆開你的手了，不會讓你再回到烏蘇。你是我的，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這麽多年了，她一點兒都沒有變。她那強烈的占有欲，遠遠超過了任何一個女人，甚至連綺蓮公主和白毓萱都不及她一半。
“不行的……”高逸辰緊張地說，“子凝，你是醫者，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如果我再不回去的話，她可是真的會死的。”
“你現在回去也沒用了。”楊子凝媚媚地笑著，纖纖玉手輕輕地探進了他的衣服，撫摸著那性感的胸膛，“遲了，你的葬禮已經舉行了，她也殉葬了。”
她說的非常輕，好像說的隻不過是一件極小的事情。非煙公主殉葬的消息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她樂得差點放鞭炮慶祝。如果不是考慮到高逸辰有傷在身，需要靜養，她真的就去買串“一點紅”慶賀一下了。
“敢搶我的男人，沒門兒！”楊子凝心中得意地笑著。
一個晴天霹靂在高逸辰頭上炸響。
他臉色蒼白，雙目發直，昔日那雙迷人的眸子裏，沒有一絲神采。
“不，不會的……”他傻傻地笑著，“你騙人。”
“我為什麽要騙你？”楊子凝的臉上漸漸泛起了紅暈，呼吸也漸漸渾濁起來，“我愛你。不管你是可汗，還是普通百姓，都一樣愛你。在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你的那個小美人，不就是衝著你的身份才對你好的嗎……”
高逸辰用力地搖著頭，自言自語：“不，不會的，毓萱不會死的！”
“要怪就怪那個西涼王吧。”楊子凝的手極不安分的在他身上遊走著，“誰讓他帶著你的小美人從西涼回去的。如果她一直留在西涼，誰又會把她拉回來給你殉葬呢？”
“不……”淚水，從高逸辰的眼睛裏流了下來。
他的心，碎了一地，無法收拾。
白毓萱死了，他的世界頓時黯淡了下來。從此，陽光不再明媚，歌聲不再動聽，他的歡樂，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高逸辰歇斯底裏地大聲吼道。
他雙目通紅，頭發淩亂，宛如一頭發怒的獅子。
楊子凝嚇得渾身一顫，連忙將手從關鍵部位抽了回來，直起了身子，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幾乎已經失去理智的高逸辰。
“毓萱……”他大聲地哭喊著，直接從床上撲了下來。
可是，他的雙腿實在不爭氣，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高逸辰管不了許多，拚命地往前跑著，淚水灑了一地。
“毓萱，等等我，上天入地，我都陪你！”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了，“你別怕，我來了，我這就去找你！”
他知道，白毓萱雖然表麵上看起來膽子好大，實際上她是一個非常柔弱的女孩，也需要別人的保護，也需要別人來替她遮風擋雨。如今，讓她一個人踏上黃泉路，他又怎麽能放心得下呢？黃泉路上的惡狗那麽凶，萬一再遇到色鬼怎麽辦？他不放心，他要追上她……
楊子凝愣愣地看著他。
她沒有想到，那個叫白毓萱的女孩有何等魔力，居然能讓他如此牽腸掛肚，居然連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高逸辰吃力地爬出了門外，外麵雖然雪已經停了，但是那厚厚的積雪，楊子凝並沒有清掃。
“毓萱，等我……”他衣著單薄，冷冽的北風如利刀般狠狠地割著他的身體。可是，他似乎沒有一絲知覺，仍然拚命地向前爬著。
“你別這樣！”楊子凝眼睛一轉，連忙衝上前去，緊緊地扶住了他，“難道你不想替她報仇，就這樣裏糊裏糊塗陪她去嗎？到時候，她問你替她複仇了沒有，你怎麽對她說？”
聽了這話，高逸辰止住了淚水，一把抓住了楊子凝的手，冷冷地問：“難道，她不是正常殉葬，是有人逼她？”
“當然。”楊子凝不得不胡編道，“右賢王即位，非得要娶她。可是她性子烈，不堪受辱，所以便自盡了。你想想看，如果她是正常的殉葬，西涼王會同意嗎？現在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西涼王喜歡你那位小美人。”
高逸辰沒有心情去辨別這話的真假，他隻是喃喃地說：“高逸明，高逸明……”
楊子凝見狀，心中竊喜。
她趁熱打鐵，又說道：“那你還不回房，等養好傷再做打算！要想回去，得先將你的腿給治好才行。要不然，你回去也沒用……”
高逸辰聽了，用力地點了點頭，他緊緊地握著楊子凝的手，懇求道：“求你，子凝，你一定要將我的腿給治好！到時候，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楊子凝眼睛一轉，媚媚地笑道：“怎麽報答。”
“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都盡力而為。”高逸辰思維有些混亂，他來不及細細考慮放多，便匆匆許諾。
“那好，你先娶了我。”楊子凝一臉正色，“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聽了這個要求，高逸辰猶豫不決。
他的白毓萱不喜歡他三妻四妾的，他怎麽可以再娶別的女人呢？可是，如果不答應她的話，他又怎麽能回到烏蘇呢？又怎麽替她複仇呢？
“不答應算了。”楊子凝站了起來，冷冷笑道，“我不會勉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