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又見伊人
白毓萱還沒有躲閃，高逸明已經一把將綺蓮公主手中的長刀奪下，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幹什麽？”高逸明有些氣惱地說，“鬧什麽鬧？可汗現在屍骨還沒找到，你們倆個倒先鬧了起來！都老老實實地在這裏等著，等大軍找到可汗的屍體再說！”
高逸辰戰死沙場，屍骨還沒找到呢，現在高逸明已經將自己擺在了未來可汗的位置上。按理說，他的地位要低於白毓萱和綺蓮公主，畢竟她們倆個都是閼氏。
白毓萱看著高逸明那張古銅色的臉，冷笑著：“再說？怎麽說？你們這對狗男女害死了可汗，也不怕遭到報應？”
“都安靜一會兒好不好！”一聲淒厲的女聲傳來。
白毓萱聽了，渾身一顫。
順著那聲音尋去，她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麵孔——傲寒閼氏！她，又回來了。
傲寒閼氏臉色蒼白，不施粉黛，那張潔白如玉的麵龐，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可是，那說不盡的端莊，描不盡的風韻，卻是以前所沒有的。
“你？”白毓萱冷笑著，死死地盯著傲寒閼氏，緩緩走了過去，“你又回來了？難道，這一切都是你幕後指使的？”
傲寒閼氏坐在案前，微微低著頭，她並沒有看白毓萱一眼。
“為了奪權，你連自己的兒子都殺對不對？”白毓萱有些瘋狂地揪住了傲寒閼氏的衣領，惡狠狠地吼道，“殺了兩任丈夫還不夠，連你自己唯一的骨肉都不留下，難道，你希望在你死的時候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嗎？你這壞女人，你不得好死……”
白毓萱一邊狠狠地罵著，一邊用力地撕扯著她的頭發。
傲寒閼氏仍然靜靜地坐在那麽裏，如麵團一般，任她揉捏。她沒有反抗，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看著白毓萱在撕打著傲寒閼氏，高逸明和綺蓮公主並沒有阻攔，他們隻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似乎，這一切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老天爺不長眼，怎麽死的不是你！”白毓萱眼睛紅紅的，她一邊哭著一邊用力地撕扯著傲寒閼氏的頭發，“為什麽好人不長命，而你這惡毒的女人卻還活在世上呢……”
淩嘯風如一陣旋風般衝了進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綺蓮公主和高逸明，徑直衝了過去，死死地抱住了瘋狗一般的白毓萱。
“你別這樣！”他大聲地吼道，“閼氏沒了兒子，心裏肯定也非常難過的。”
“難過個球！”白毓萱雖然被淩嘯風緊緊抱在懷中，可是兩隻腳還是在拚命地踢著呆若木雞的傲寒閼氏，“她巴不得所有親人都死光了，全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
傲寒閼氏頭發淩亂，衣衫也被撕裂了。可是她還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淩嘯風勸道：“你聽孤王一句，別鬧了行不行！不管怎麽樣，閼氏都是可汗的生母，如果可汗知道你打他的親娘的話，他會怎麽想？”
白毓萱此時如走火入魔一般，任何人的話，她都聽不進去。她隻想複仇，她想殺人！殺掉這個帳篷裏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公主情緒不穩定，還是派人將她送回自己的帳篷吧。”高逸明看了半天，也覺得沒多大意思，淡淡地說。
淩嘯風聽了：“還是孤王送她吧，你們在這裏伺候閼氏吧。”
就在他拉著瘋狂的白毓萱往外走的時候，傲寒閼氏突然間抬起了頭。
淩亂的秀發中，白毓萱看到了一雙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睛。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們！”白毓萱瘋狂地吼叫著，她衝著淩嘯風的手，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鮮血，順著他那修長的手指，緩緩落下。
淩嘯風微微皺了皺眉頭，取出一顆白色的小藥丸，迅速塞到了她的口中。
刹那間，瘋狂的白毓萱安靜了下來。她軟軟地癱倒在淩嘯風的懷中，人事不醒。
“殺了她，王兄！”綺蓮公主惡狠狠地說，“這女人敢對姑姑無禮，難道不應該殺嗎？”
高逸明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看著姑姑被打不上來拉著，難道你不該殺？”淩嘯風的聲音非常冷，冷得幾乎能掉下冰渣。
綺蓮公主嘟著嘴，極不高光地說：“多活幾天吧。反正可汗死了，她也得殉葬的。非煙公主天生就是殉葬的命，不給老可汗殉葬，也得給新可汗殉葬。她還有膽子回來，回來就是死路一條！”
淩嘯風看了一眼窮凶極惡的綺蓮公主，又看了一眼癱軟在懷中的白毓萱。
“如果孤死了，有人如此瘋狂的為孤複仇，那孤這一生，也算是值了。”他輕輕地將白毓萱抱了起來，冷冷地說。
北風呼嘯著。
阿永隨淩嘯風上了戰場，留下覓雪獨守空閨。
覓雪輕輕地替白毓萱蓋好被衾，低聲問：“大王，這藥有效嗎？”
淩嘯風歎了口氣：“隻能讓她好好睡一覺罷了。”
“您為什麽要送她回來？”蘭兒在一邊低聲問，“大王，公主回來，那隻有死路一條了。”
她是高逸辰的人，自然對淩嘯風的做法極為不滿。既然當初帶人走了，為什麽還要在這個時候將她送回來呢？
“不許胡說！”覓雪冷冷地說，“肯定是公主自己想回來的。”
她現在身份尊貴，自然可以喝斥蘭兒了。
王嬤嬤站在一側，輕輕地點點頭。她也確定，得知了高逸辰的噩耗，白毓萱肯定會不顧生死跑回來替他複仇的。
“讓她先睡一會兒吧。”淩嘯風想了想說，“反正可汗的屍骨還沒找到，公主暫時是不會殉葬的，你們也別太擔心。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孤王會替你們做主的。”
覓雪聽了，連忙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覓雪替公主謝謝大王了。”她不卑不亢地說，“可汗己死，我家公主並無所出，按理說是得殉葬的。大王心善，肯出手相救，但是不知我家公主日後該往何處去呢？她是和親的公主，大周也回不去的。”
這些日子，覓雪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白毓萱在淩嘯風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她和倩雪一樣，都搞不明白，為什麽這些男人一個個都跟著了魔似的，都被這個女騙子給吸引住了呢？高逸辰，淩嘯風，他們都是頂尖的美男子，難道他們都得了老花眼，分不清妍媸了？這白毓萱雖然不醜，但是好像也沒到那種傾國傾城的地步吧。
現在烏蘇的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權已經被高逸明牢牢控製在了手中。如果白毓萱殉葬，那麽自己以後將孤掌難鳴，僅憑將軍夫人的身份，又能在烏蘇掀起多大風浪呢？其實她最大的希望，是白毓萱能夠再度嫁人，當然，嫁的是高逸明，而不是淩嘯風。
所以，覓雪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白毓萱這顆棋子，到底有多少分量。她不知道，這個白毓萱，是否也能夠抓得住高逸明的心。
淩嘯風想了想，雙眉緊鎖：“這事以後再說。不過孤王敢對你保證，公主不會有事的。”
北風呼嘯著，那粗壯的樹枝，被吹落了一地。
“走水了！”一陣尖叫聲從綺蓮公主帳篷附近傳來。
隻見綺蓮公主帳篷附近頓時亂成一團。
火苗是可以吞噬一切的舌頭，這條舌頭掃過之地便是一片廢墟。熊熊的火焰肆無忌憚地擴張著它的爪牙，企圖把所用的地方全覆蓋在它的統治之下。哭聲，喊聲，一切嘈雜的聲響在這場大火中扭曲著，人們的恐怖感，緊張感被無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紅光如同死神的召喚信號。
“這大雪天，怎麽會突然失火？”高逸明手忙腳亂地指揮著眾人，心中暗暗生疑。
不遠處，一道白影閃過。
那白影非常輕盈，宛若風卷起的雪花，又似一團薄霧。
“誰？”高逸明非常警惕地瞪大了雙眼，連忙追了過去。
雪花依舊在飛舞著，北風依然呼嘯著。茫茫大草原上，白雪皚皚。
雪下得非常大，剛踩過的腳印，很快就會被雪覆蓋了，那淺淺的腳印，消失的無影無蹤。
高逸明看著那皚皚白雪，冷笑著：“非煙公主，出來吧，本王知道，這火一定是你放的！除了你，還會有誰對綺蓮公主如此恨之入骨？”
回答他的，隻有淒厲的北風。
聽著那呼嘯的北風，他轉身向白毓萱的帳篷走去。
剛掀開帳篷的門簾，隻見淩嘯風正靜靜地坐在桌前，獨自飲酒。
“大王，您怎麽還在這裏？”高逸明冷笑道，“綺蓮公主的帳篷剛才失火了，您要不要過去看一下？再說了，天色己晚，您在非煙公主的帳篷內逗留，會被別人說閑話的。”
淩嘯風並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說：“失火怕什麽，反正你會去救的。現在最關心綺蓮安危的，莫過於右賢王了，對嗎？”
高逸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的神色，他不自然地笑道：“大王說笑了。綺蓮公主是可汗的遺孀，保護她是小王的職責所在。”
“真的嗎？”淩嘯風依舊輕輕地品著酒，“如果可汗的遺骨運回來了，綺蓮可是要殉葬的。不知道，到時候右賢王如何保護她？”
高逸明的臉在微微發燙。
“公主已經有了身孕，自然不必殉葬了。”他的臉色不大好，但是聲音卻非常平靜。
“哦？”淩嘯風冷笑著說，“也就是說，綺蓮有了身孕，她可以嫁給你了？在烏蘇國，可汗一死，你可是唯一的繼承人了。”
高逸明聽淩嘯風的語氣不大好聽，但是還是陪著笑：“烏蘇風俗如此，小王一定會照顧好他們母子的。”
“當然，你的兒子，你當然得照顧好！”淩嘯風輕輕地放下酒杯，目光中帶著幾分嘲笑，“高逸辰啊高逸辰，他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有頂綠帽子！”
高逸明臉色陡然一變。
“您在開玩笑吧！”高逸明的聲音冷冷，“那是可汗的骨肉。”
“骨肉個屁！”淩嘯風“刷”的一下從桌子邊站了起來，冷笑著，“別以為孤王什麽都不知道。綺蓮傻，可是孤王不傻！你以為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告訴你，破綻太多了，試問可汗身邊的人哪個不知道，你們可汗好久沒寵幸過綺蓮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又是從哪來的？”
高逸明本來心還懸在半空中，可是一聽淩嘯風點破了，心卻放了下來。
“是小王的，怎麽了？”高逸明的聲音夾雜著冰花，“小王的女人剛才差點被火給燒死了，所以想來查看一下，非煙公主這裏有沒有事。”
“你懷疑這火是非煙公主放的？”淩嘯風冷笑著問。
高逸明冷冷地說：“當然。除了她，還有誰這麽想置綺蓮於死地的！”
“你說是她？”淩嘯風冷笑著，輕輕地指了一下那架屏風，“公主吃了孤王的藥，到現在還在昏睡著呢。如果真的是她放的火，你覺得孤王會不知道嗎？你覺得孤王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殺自己的妹妹嗎？”
一席話，說的高逸明啞口無言。
“烏蘇的布防圖是你給藍若國的？”淩嘯風緊緊地盯著高逸明的眼睛。
高逸明矢口否認：“不是。”
“嗬嗬！”淩嘯風冷笑著，“好，你就繼續撒謊吧。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當上可汗後就可以不把孤王放在眼裏了？你覺得如果沒有西涼的支持，你這汗位能坐的安穩嗎？高逸辰和大周關係極好，如果讓他們知道高逸辰是死在你的手上，你說大周皇帝會怎麽想？”
高逸明的臉色蒼白。
淩嘯風看著他那張蒼白如雪的麵龐，冷笑著。
“大周和西涼，你隻能選擇一個！”他邪惡地笑著，“你自己選吧，選哪個當靠山。如果你不跟孤王說實話的話，到時候出了事情，可千萬別來找孤王！”
他非常確定，在高逸明心裏，早就已經暗暗選定西涼當靠山了。西涼兵強馬壯，而且兩國距離非常近。如果哪天淩嘯風不高興了，連夜就可以發兵將烏蘇給滅了的。如果不是選定西涼，高逸明又怎麽可能勾搭上綺蓮公主呢？難道，白毓萱的美貌不是更勝一籌？
高逸明想了想，換了副笑臉：“一切都瞞不過大王。不過，大王看在綺蓮肚子裏那尚未出生的孩子的份兒上……您還是幫小王一把吧。”
“幫？”淩嘯風微微地笑著，輕輕地點點頭，“其實你最應該求的，是傲寒閼氏，相信你心裏也清楚。否則的話，你又怎麽會派人將她從天山接過來呢？隻要她下旨，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登上寶座了。”
“可是……”高逸明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閼氏聽到可汗的消息後，精神不大好。她……小王的意思是，她現在出來下旨，百姓們會相信嗎？”
“你先下去吧。”淩嘯風想了想說，“這件事情，孤王會替你搞定的。”
“那小王先退下了。”高逸明有些尷尬地陪著笑，“不過大王還是盡早回自己的帳篷休息比較好，畢竟……”
他還沒那個膽子和淩嘯風翻臉，即使他當上可汗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