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生死兩重天
兩個太監聽到有人重重倒在地上,回頭一看,卻是白毓萱。他們相視一笑,這才故作慌張的跑了過去,大聲叫了起來:“公主,公主您怎麽了?”
杏兒聽到兩個太監的呼叫聲,連忙順著聲音尋了過去。
隻見白毓萱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人事不醒。
“公主,您快醒醒!”杏兒連忙用力地拍著白毓萱那冰冷的麵龐,可是她仍然緊緊閉著眼睛,沒有任何知覺。
兩個太監在一邊問:“姑娘,要不要我們傳太醫去?”
“傳,快傳!”杏兒雖然長得頗為嬌弱,但是力氣還是挺大的。
她連忙將白毓萱背在了她那嬌弱的後背上,往棲鳳宮方向走去。看來,這個杏兒極不簡單,當初淩嘯風能讓她陪嫁到烏蘇,果然是有原因的。
白毓萱靜靜地躺在床上,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朦朧中,她仿佛站在一片紅雪之中。
血,到處都是血,觸目驚心的紅雪!
不遠處的山崗上,一棵老梅正在冰天雪地之中怒放著。潔白如雪的花瓣,在紅雪之中,格外觸目驚心。
高逸辰渾身是血,靜靜地站在她的麵前。鮮血,順著他的身體,緩緩流在了雪上。
她試圖撫摸他的臉龐,可他卻決然轉過身去,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不,不要離開我……”白毓萱拚命地呼喚著,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出。
她試圖追上他,可是當她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他的衣襟時,他卻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
“既然已經跟別的男人跑了,還來找孤幹什麽?讓孤去死,一個人去死吧!”他惡狠狠地吼道,“滾,滾開!”
白毓萱趴在冰冷的雪上,失聲痛哭著。
“對不起,對不起……”她雙手緊緊抱著他的雙腿,淚流滿麵,“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不會的!”
“可是孤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了!”高逸辰冷笑著,“難道,你願意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你那麽清高,肯定不願意的。算了,你還是回去吧,回你的大周去,繼續行騙去吧!”
白毓萱剛想說話,隻見倩雪笑吟吟的走了過來。
“可汗,我們上路吧。”倩雪媚媚地笑著,輕輕地拉著高逸辰的手。
高逸辰用極為溫柔的目光看著倩雪,意欲一起離開。
“倩雪不是死了嗎?”白毓萱猛然間想了起來,“她不是被綺蓮公主給殺了嗎?她要帶他去哪裏?”
這時,白毓萱渾身一顫。
“不要跟她走!”白毓萱死死地抱住了高逸辰的雙腿,驚恐地喊道,“不要,她是鬼,她是鬼!”
隻見倩雪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立刻射出嗜血的寒意,兩顆貓牙赫然垂在了唇上,她恐怖地吼道:“滾!白毓萱!我活著的時候你騎在我頭上,難道死後還要繼續當你的奴才?”
白毓萱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倩雪,放過他吧!如果你覺得這輩子給我當丫頭委屈了,那下輩子我給你當丫頭,隻求你放過他!倩雪,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就放了他嗎!”
她一邊哭泣著,一邊苦苦哀求著。
一陣陰風吹來,吹亂了倩雪那烏黑的秀發。
烏黑的秀發隨風飛舞著,那蒼白的麵龐上,一雙恐怖的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那冰冷的唇邊,一股黑血緩緩流下。
“不行!”倩雪的聲音非常冷,非常恐怖,如風吹骷髏的聲音般淒愴,“一起長大?既然我們一起長大,為什麽你享福時沒有想過我?為什麽不讓我也嫁給可汗?為什麽在綺蓮那瘋婆子殺我的時候,你不出來救我?”
“我……”白毓萱沒辦法跟她解釋,愛是不能共享的,還有當她聽到倩雪的死訊時,難過得好幾天都沒吃下飯。可是,她真的救不了她,就算是她插上雙翅,也飛不到烏蘇將她從那惡女人的槍下救下來的。
“我們不理她,走!”倩雪恨恨地瞪了白毓萱一眼,拉著高逸辰的手說,“我們去個好地方,那裏有很多好玩的。”
高逸辰微笑著點點頭,緊緊握著倩雪的手,大步流星的往那棵老梅方向走去。
白毓萱的嗓子已經沙啞了,她歇斯底裏地大聲呼喚道:“回來,不要跟她走……”
她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間發現,那紅雪之上,居然沒有腳印!
“難道……”白毓萱嚇得毛骨悚然,她連忙爬了起來,追了過去,“不要走,逸辰!”
她奮力追了過去,誰知道手指剛觸碰到他的衣衫,隻見高逸辰和倩雪的身影,漸漸在空氣之中消失了。
枝頭怒放的白梅,如雪花般紛紛落了下來。
潔白的花瓣,輕輕地落在了白毓萱那蒼白的臉上,那如被天水洗滌過的秀發上,那襲潔白的衣裙上。
“逸辰!”白毓萱驚恐地在花瓣雨中尋覓著,尋覓著他的身影,“你不要走,不要!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你回來吧,隻要你回來,以後你說什麽我都會聽的……”
那淒婉的聲音,在潔白的花瓣雨中回蕩著。
可是,天空依然陰霾,雪依舊鮮紅,唯有那漫天飛舞著的花瓣雨,是如此的潔白,如此的無瑕,如此的淒美……
淩嘯風手持銀針,輕輕地刺在她的玉腕處,目光無比專注。
“對不起。”杏兒站在一邊,抱歉地說,“奴才沒有看好公主。”
“不要說話。”淩嘯風正在全神貫注地替白毓萱施針,不喜歡有別人打擾。
杏兒連忙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白毓萱緊緊地閉著眼睛,那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逸辰,逸辰……”昏迷中,她輕輕地呼喚著,“你不能死……”
淩嘯風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唉……”淩嘯風施完最後一針,長長地歎了口氣,兩條漂亮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怎麽會突然間暈倒呢?是不是她聽到了什麽風聲?”
杏兒連忙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今天一大早,公主就心神不寧的。後來她跑了出去,大概是聽到了什麽吧。”
淩嘯風的臉色非常難看。
“大王恕罪!”杏兒連忙磕了個頭,“我低估公主了,想不到她還會騙人。”
“算了。”淩嘯風無奈地搖搖頭,憂心忡忡,“反正這件事,她早晚會知道的。即使是瞞,也瞞不了多久的。不過,那兩個太監是怎麽得到的消息?這件事情,在王宮裏隻有你我二人知道啊!難道……”
他目光一冷,眼中閃過殺機。
杏兒連忙解釋道:“奴才發誓沒有對外泄露半個字的!”
“那兩個太監又是怎麽知道的?”淩嘯風的目光極為寒冷。
杏兒想了想,眼睛裏閃爍著恐懼:“難道,他們是她的人……”
淩嘯風輕輕地點了點頭。
“想不到,連她也有自己的心腹。”淩嘯風突然間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這看似平靜的王宮,實際上浪濤暗湧,充滿了刀光劍影。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王宮是最安全的,最寧靜的。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效忠於他的,不會有任何一個間諜混雜在其中。看來,他也隻不過是個孤家寡人,這世上,還有一個真正能讓他相信的人嗎?
“逸辰,逸辰!”白毓萱突然間睜開眼睛,雙目炯炯。
“你醒了?”淩嘯風驚喜地握住了她那冰冷的小手。
白毓萱一骨碌爬了起來,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吼道:“為什麽要殺他,為什麽?”
杏兒想上前製止,淩嘯風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退下。
“你說什麽?”淩嘯風有些摸不著頭腦,“孤要殺誰?”
“還有誰?”白毓萱像頭發怒的母狼,惡狠狠地吼著,“高逸辰!”
淩嘯風輕輕地搖搖頭:“孤沒有殺他。”
“沒有?”白毓萱冷笑著,“如果你沒有殺他,那為什麽連宮中的小太監都知道他死在了高逸明和綺蓮公主的手中?連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是高逸明偷了布防圖,勾結藍若國害死了他。如果和你沒關係,為什麽你的人會知道如此機密的消息?”
她的聲音沙啞了,眼睛紅紅的,那憤怒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淩嘯風微微歎了口氣:“孤隻能說,在孤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遲了。在烏蘇的眼線傳來消息時,高逸辰已經到了和藍若國的交界處。”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白毓萱淚光閃閃,“為什麽不救他?”
“怎麽救?”淩嘯風輕輕地搖了搖頭,“孤不想他死,可是一切隻能順其自然了。”
“你想他死的!”白毓萱冷笑著,“因為你想未來的可汗能擁有西涼的血統。你那位殘忍的妹妹,她和高逸辰是不會有孩子的,這一點你非常清楚。所以,她勾搭上了高逸明,日後她生下的孩子,那就是未來的繼承人!高逸辰一直想脫離西涼的控製,估計你早就想除掉他了!”
杏兒緊張地勸道:“公主,你真的誤會大王了!”
“不要說!”淩嘯風輕聲喝道,“杏兒,你讓她說吧。”
白毓萱惡狠狠地看著淩嘯風那張無比英俊的臉,雙手逐漸加重了力度,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幹什麽?”杏兒心中一急,連忙衝上前去,卻被淩嘯風一把給推開了。
淩嘯風的目光,緊緊落在白毓萱那張因為激動有些變形的小臉上。他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任她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脖子。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臉漲得紅紅的,眼睛也微微凸了起來。
白毓萱緊緊盯著那雙迷人的眼睛,昔日的點點滴滴,湧上了心頭。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他到底幫過她多少次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接受他的幫助時,她都是那麽心安理得,卻總記著他對她的傷害。
她的雙手突然間變得虛弱無力了。她憤然轉過身去,淚如雨下。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她緊緊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淩嘯風劇烈地咳了起來,臉漲得紅紅的。
“孤確實有見死不救的嫌疑。”他伏在床邊,一邊咳嗽著一邊說,“不過孤向你發誓,孤真的沒有和高逸明、綺蓮他們事先勾結在一起的……”
“你不要狡辯了。”白毓萱冷冷地說,“我還記得,當初你讓高逸明幫助我逃跑的事情。如果你們之間沒有勾結,他又怎麽會幫助我呢?”
淩嘯風微微歎了口氣。
“我們之間的確有聯係。”他苦笑著說,“但是孤王分得清楚,哪個是自己人,哪個是外人。對西涼來說,的確需要一個來維護西涼利益的烏蘇可汗,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高逸明。”
“我不想聽你的狡辯。”白毓萱下了床,淡淡地說,“借你的馬一用。”
她沒等淩嘯風同意,就已經衝出了棲鳳宮,胯上那匹汗血寶馬,直接往烏蘇方向奔去。
“傻丫頭!”淩嘯風心中一急,顧不得杏兒的阻攔,也追了過去。
狂風怒號著,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似乎要將這肮髒的人世間給徹底洗滌幹淨。
白毓萱騎在馬上,迎著風,淚如雨下。
烏蘇那片熟悉的大草原,又重新出現在她的麵前。
草原依舊,王帳依舊,牛羊依舊。隻可惜,她日夜思念的人兒,卻不知道身在何方。
烏蘇的人們見到她,臉上都帶著異樣的神情,不過都沒有說什麽。
白毓萱躍起下馬,直接衝向王帳。
一侍衛欲阻攔,她趁勢搶下了他的長刀。
那侍衛也不敢強加反抗,畢竟白毓萱還是他們可汗的女人。
她剛衝進去,隻見高逸明和綺蓮公主正站在那裏,白毓萱揮起大刀,直接向綺蓮公主那顆醜惡的腦袋砍去。
“小心!”高逸明反應比較快,他一見那明晃晃的大刀過來,直接伸出大掌,緊緊扣住了白毓萱的玉腕。
綺蓮公主微微一愣,她看著那離自己鼻尖隻有一韭菜葉兒距離的大刀,這才反應過來。
“小賤人,居然敢謀害本宮!”她氣得破口大罵,“你還滾回來做什麽,死在西涼得了!”
“你還沒死,我怎麽舍得死!”白毓萱頭發淩亂,她大聲地笑著,“我要替可汗報仇,我一定要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她一邊大罵,一邊奪過了那柄長刀,惡狠狠地向白毓萱的頭上砍去。